龍淮利用手中令符撤了雲團鎖禁,帶着常道人自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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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道人這時伸手一指,道:“道友,這處。”
龍淮見他沒有做任何分辨,就指向了一個地方,便謹慎提醒道:“常道友,你可看仔細了。”
常道人信心滿滿道:“道友請放心,常某早是看好位置了。”
龍淮看了他一眼,心道你這打算做得倒也真夠早的。但這也間接證明了這位的誠心,他便一轉遁光,須臾來至那一團五彩錦雲之上,帶着常道人一同往那裡落降了下來。
只他此刻仍是暗暗警惕,雖他覺得常道人是真心投順,可該做得戒備仍需做好,若是這般被算計了,那是真成笑話了。
此間所處乃是薛道人,本來天夏法器及涌來陣力一直在迫壓他們這些上宸天修士,兩人落來之際,外面攻勢自也是隨之停下,他也便得有一線喘息,正疑惑之際,卻見得常道人和龍淮一同降落進來。
他一眼看出龍淮是天夏修道人,看了看常道人,怒道:“常暘,你在做什麼?你居然和天夏修士勾結?”
常道人不禁詫異,隨即誠懇言道:“薛道友,怎能說是勾結?我等本是神夏修道人,不也就是天夏修道人麼?與天夏本就是一體啊。”
薛道人冷聲道:“好一個一體,你來幹什麼?莫非是來勸降麼?”他衝着常道人一甩袖子,道:“我是絕不會如你一般反叛宗門的,你要走便自己走。念在往日同道的情分上,我也不爲難你,你也別來惹我。”
龍淮不出聲,看來這兩人是事先沒商量好,他倒要看看常道人怎麼勸降。
常道人嘆了一聲,道:“薛道友,還記得我此前與你所言之語麼?我等這怎能算是反叛?而是迴歸正流啊。”
薛道人咬牙道:“難道就不要一點誠義了麼?”
常道人嘆道:“怎麼不講?我們守到現在,沒有半路棄逃,不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啊。再是拼殺下去,那也是徒然送命,那又是何苦呢?
道友若能放下心結,與我一同勸得派內幾位道友放下執念,一併歸順天夏,從而保全他們性命,那不就是最大的誠義麼?”
龍淮不禁看了他一眼,你這話還真是有道理。他咳了一聲,對薛道人道:“天夏寬仁,但也不失雷霆手段,這位道友,你若願意與上宸天陪葬,我天夏也當成全你,只是道友自家且先想一想,值與不值吧。”
薛道人長嘆一聲,明明他是不想投降的,可是常暘偏又能說出這麼一番道理,還帶人來逼迫於他。
可他又能怎麼樣?
他一個人違抗不了大勢啊。
罷了罷了。
他彷彿心灰意懶一般,對着龍淮打一個稽首,道:“薛某願跟隨道友前去。”
龍淮大喜,本來他見薛道人言辭激烈,還以爲事情難辦,不想現在卻是如此順利,要知道此番若能立功,也是能夠削罪的,多勸得一人,無疑能多削一些罪罰。
而且有了這兩個人幫忙,說不定能勸降更多人。他道:“薛道友,稍候往廷上回復之時,我便將道友與常道友一併算成主動投順之人。”
兩人都是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多謝道友。”
龍淮看向常道人,和顏悅色道:“常道友,你覺得,下來又當去尋哪一處?”
常道人道:“贏衝等五位長老與上宸天牽連較深,他們未必見得會降,但是似如渾空……”
龍淮是認識渾空老祖的,他道:“我與這位是打過交道,這位恐怕也未必會降。”
常道人卻是道:“道友,常某卻是認爲,渾空道友……或許比他人更易降順天夏?”
龍淮有些詫異,這與認知不符,道:“此是爲何?”
薛道人也覺不太可能,渾空老祖一向是衝在對抗天夏的最前沿,其人豈會投降天夏?
常道人道:“渾空乃是靈都心腹,可是他並不參與執掌派中上層權柄,道行也是不及贏沖和幾位長老,他過往之地位乃是因爲他願意主動出來謀事做事,並一直與天夏進行對抗。”
龍淮道人道:“那不正是說明此人對我天夏敵視麼?”
常道人搖頭道:“不對,渾空之咒法,講究一取一舍,正是因爲他以往對上宸天有着諸多功勞,有着衆多之付出,所以到了如今,他才能毫無負擔的將上宸天甩脫。”
薛道人爲之愕然,實在想不到,連渾空這樣看着死忠於門派之人,居然也存着這樣的心思。
龍淮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道:“你是說渾空他早就想好退路了?”
常道人神色一正,道:“不然,若是上宸天待渾空道友好一些,分給他一些好處和權柄,而不是反覆驅策他做事卻又覺得理所當然,那他有了承負,也就沒那麼容易走脫了。現如今,正是因爲上宸天對他的苛待,他才能走的毫無負累,我們纔有機會勸降他啊。
說來說去,這全是上宸天之過也,是上宸天對不起底下之人在先啊。”
薛道人嘆了一聲,不覺點了點頭。
龍淮忍不住看他幾眼,道:“常道友,你說得極是。”他精神一振,“好,我們現在就去尋渾空道友。”
而這當天夏試圖勸降上宸天一衆元神修道人的時候,張御則正和陳廷執聯手圍攻孤陽子。
這一次他沒有動用六正天言,撥動道機需得慎重,短時間內他不準備再用了,但若是果真要出得這般手段以定局面,那他也不會含糊。
不過現在卻是沒有必要,因爲他們已經制壓住了局面。
修道人之間要是兩人相爭,那便是絕爭一線,任何疏漏和錯處都不能有,要是被對手抓住,那麼就會陷入被動,嚴重一些,便會就此落敗。
可兩人對付一人,不但可以容許兩個人犯下更多錯處,在進攻之上也可以稍稍放開手腳,因爲你出手時不必考慮太多,自有同道給你掩護和幫襯。所以若多人圍攻,那往往不見太過激烈,反倒是以慢慢蠶食,穩打穩進爲主了。
孤陽子此刻已是漸感吃力,在接連應付了幾次攻勢之後,他也是不自覺在又一次到來的清穹之氣衝擊下出現了一個疏漏。
一道堂皇雷芒如刃斬來,他法力一轉,使了一個避化神通,身影驟然一虛,刃光從他身影之中斬過,只是背後虛空也是被劃破開一個裂口,邊緣處有如細碎雷芒跳躍着,持續了數息之後纔是消失。
只是神通方去,還未待他轉回法力,便見一道赫赫劍光迎面斬來,其勢烈烈,迅若電光,力似天崩。
他心頭大凜,身上又浮出一個虛影,卻是元神飛出,試圖遮擋劍光,可是元神才至一半,一道白色雷光轟來,生生將之遏阻在了半空之中,與此同時,一道浩大清穹之氣壓來,將整個元神轟然壓散。
孤陽子失了元神遮擋,那劍光自然斬落到了他的身上,劍身上的清穹之氣也是在不斷與他身軀外的青靈生機消耗着,到了最後,此氣也是消耗盡絕,但劍鋒依舊向前,並很是順利斬落入他身軀之中。
可是本該是他被一斬兩段的景象並沒有出現,張御此刻見到,沒入其身軀之中的那一截劍身居然消失不見,這並不是什麼虛幻,而是真真正正消失不見了,彷彿是劍身被還原成了最原始的元氣。
孤陽子則是依舊站立不動,眼簾低垂,這一瞬間,其人氣息似若亙古長存,周圍萬物任憑滄海變幻,都是倏忽而過,難撼其身。
張御眸光微閃,他通過訓天道章,已是得知孤陽子道法可撥轉元機,對此一幕倒也不覺驚異。
要是尋常劍器,恐怕此刻已是毀壞了,不過他手中蟬鳴、驚霄二劍早是與他心光融合爲一體,更是成爲了寄虛之地的攻襲法器,不是如此輕易就可消磨的,可以說與他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一般,只要寄虛之地不散,在世之身不毀,那麼此劍就可存在。
故是他心意一動,劍身轉眼就在手掌之中再度浮現,同時手腕一振,眨眼十餘道劍光朝前衝射而去。若是一人對敵,這個空隙足夠對方做很多事了,可他知道,自己此刻根本不必去顧忌這些。
果然,在他重化劍器之際,旁側一聲轟然雷鳴,陳廷執已是將清穹之氣化入法力之中朝前擊去。
孤陽子身上的青靈生機已在方纔與張御比拼之中耗盡,此刻已是調運不及,他只得一擡手,從袖中拿出一根長枝,往外輕輕一撥,就將這股力量撥轉到了一邊。
而在這時,那十餘道劍光已至,他道髻之上一根蘊有盎然生機青木簪忽然飛落下來,霎時生出百千之數,與那些劍光相互交擊,雖是在劍光衝擊之下一個個破散,可那一層營造出來的屏護卻是始終未破。
他雖然應對的異常從容,每一步都是非常得當,可是但凡能清楚觀見細節的元神修士都能看出,他已是漸漸不支了。
似之前他一直是運用自身的神通道法來應對兩人,而現在卻是不得不借助法器之助了,這說明他已是無法純靠自身手段來支撐鬥戰了。
原本平衡的戰局,已是向着一側傾斜了過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