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傾墟問道:“廷上已是定下了麼?”
陳廷執點頭。
正清道人看着前方大陣,道:“那兩位廷執,我等便合力破陣吧。”
三人計議定下,便又喚來此間諸位玄尊,將具體事機排布了下,下來他們三人會從不同方向衝撞前方大陣,而由其餘玄尊負責在後方推動陣機。
在關照後,三人便各化一道遁光,往那位於前方的上宸天中圈大陣衝闖而去。
而在同時,那三十餘位玄尊已是按照安排,各自坐定在那已然頗具規模的陣機之中,肅容凝神,一同推動清穹之氣往前配合壓上。
陳廷執此番前行之路位於當前正面,他待靠近中圈陣勢之後,根本不用什麼神通道術,只是用自身法力推動清穹之氣往陣中突破。
他先是穿透了最外圍那一層厚重的金砂屏障,而後纔是衝撞到了那大陣之上,那裡出現了一道驚天動地的沉悶撞響,整個陣勢似乎往後塌陷了一片。
中圈大陣之中的諸多上宸天玄尊一見是他衝入進來,俱是一驚,負責正面陣勢的玄尊立刻鼓動陣勢,推動陣力天枝生機,傾力堵向前方。
不過這個時候,正清道人和武傾墟二人則卻是從左右兩邊突殺而來!
三位擁有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同時來攻,再加上後方大陣催動清穹之氣向前,可謂聲勢浩大,使得上宸天諸玄尊一下壓力大增。
天夏如今位於後方的陣機隨着不斷佈置已是逐漸完善了,雖還不及上宸天數百年加固的陣勢,可所能發揮出的力量卻在逐漸增多。
再加上陳廷執等三人法力源源不絕,裹挾清穹之氣如飛虹貫日之勢衝來,哪怕有青靈天枝加持,諸人也是倍感吃力,整個陣勢都好似層層波浪涌動般動盪了起來。
孤陽子三人立時感覺到前方不穩,他們也沒有坐視,一同催發生機,協助陣中玄尊將陣勢暫且固住。
可是他們知道,雖是在自己三人守持之下,能與對面形成一時之僵持,可只要陳禹三人不退,後方清穹之氣就可以不斷疊壓上來,直至到大陣承受不住的那一刻,而且對面還有破陣利器可用,到時候怕還是守不住的。
除非眼下他們三人能親身上前抵住陳禹三人,那麼纔可緩解危局。
可是他們不會如此選擇的。
他們很清楚,天夏矛頭真正的指向無疑是在他們身上,這等舉動就是在逼迫他們出去。不用贏衝多言,他們也能感受到那一股隱隱在後殺機。
故是他們不能動。
他們三人若是不存,上宸天崩塌也只在頃刻之間。
靈都道人道:“陳禹也是加入了戰局,贏道友判斷還是有些道理的,天夏那邊摘取上乘功果之士恐怕不止面前這三位,除去鎮守虛空星陣的張御,當還有其他人,我等還是把諸位同道先收撤回來吧。”
孤陽子考慮了一下,道:“再等一等,退得太快,且一無損傷,寰陽派可是不會有所動靜的。”
贏衝主意不錯,可在實際執行之中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深知寰陽派是不會那麼輕易下場的,除非他們真是無有退路了,他們若不付出一點代價,只是做個樣子,此輩哪可能真的到來?
天鴻道人這時道:“你們說那等在後方的會是誰人?”
靈都道人思慮了一下,道:“會不會是元都派那一位?”
孤陽子沉吟片刻,道:“從元都玄圖的權柄其人始終棄而不用來看,若無意外,荀季應已是快至那一步了,當也有更多牽扯,不太可能摻和此戰。”
天鴻道人道:“那就是另有其人了。”
靈都道人思索道:“當年未走那幾位,都是有可能的,畢竟上層有玄糧爲補益。”
孤陽子看向外間,道:“至多隻是一人罷了,不然此刻該是都壓上來了,不必再暗伏殺機了。”
同一時刻,懸天道宮之上,林廷執一直在觀察陣勢,他見在陳廷執三人持續攻襲之下,對面陣中原本厚重的青色光幕又是變得薄弱了,他也是抓住了這個機會,把袖一揮袖,再一次祭動了此前的破陣之器“撞天梭”。
三百六十數的“撞天梭”裹挾着清穹之氣,霎時躍入陣機之中,凡被此梭接觸到的氣機諸物都是被吞吸過去,再是無聲無息消失。
中圈大陣雖遠較方纔外圈陣勢來的牢固,可是此刻力量都是拿來對付外間攻襲了,遭此一擊,內中陣勢頓被撕裂出一個個缺口,在這一剎間,竟被分斷成了千餘處單獨的陣勢。
鎮守各元節的玄尊頓感自己所在成了孤島。
他們還算好的,負責幫襯的弟子一見自己與同道和師長分割開來,頓時生出了慌亂,這更進一步加劇了大陣的崩塌。
不過就方纔在撞天梭落下來的那一刻,陣中有一名道人傳聲一句,道:“快走啊。”就已然化一道光芒遁走了,而其餘玄尊卻是猶豫了一下。
而這一猶豫,自身便被困守於孤陣之中,若在無有遮護中再撤,那不定會被陳廷執三人盯上攻殺,他們一時倒是不敢離開了。
而在此刻,正清道人、武傾墟二人兩處邊路傾攻之下,兩處被分割開來的陣機只是支撐了幾息,就被各自破散,裡面鎮守玄尊亦可攻殺在內。
陳廷執正面所遇阻力最大,因爲孤陽子三人紛紛調集了生機往他這裡壓來,不過他並沒有去單獨對抗哪個陣勢,而是直往最深處突入進去,牽制着絕大部分陣中力量,這使得破碎陣機始終沒法再度合攏。
贏衝這刻正站在後方,他見一道遁光自遠處過來,待看清來人,便問道:“常真人,你怎私離大陣?’
常道人停下,他露出錯愕之色,問道:“贏道友,我怎是私離大陣呢?不是你讓我走的麼?”
贏衝道:“我何曾讓你走了?”
常道人道:“道友此前不是說,我輩需得保全自身爲上,常某人見得天夏要動用殺招,那就唯有遵從贏真人之言,先一步退走了。”
贏衝道:“然而陣勢未崩,你卻撤在前面,這又是何道理?”
常道人往後看了一眼,疑惑道:“沒崩啊,可我見是崩了啊。”他露出些許慚愧之色,嘆道:“常某功行不濟,看差了也。”
贏衝知道他是在胡扯。若是從外圈撤往中圈對方敢這麼幹,他一定會重手處置其人,以此震懾人心。
不過現在到了內圈,已是退無可退了。且這個時段也很微妙,名義上他是主持,實則權柄已交回到孤陽三人手中了,他不好去計較太多了。
他看了看一臉無辜的常道人,暗忖這位時機倒是拿捏的準。
他搖了搖頭,道:“常道友,回去鎮守內圈吧。”頓了下,他緩緩道:“後面已是無可再退了。
常道人神色一正,點了點頭,對他打一個稽首,就退去後方了。
贏衝望去前方陣勢,見那裡已經是瀕臨潰亂,這個時候也的確是守不下去了,此刻他看到一股青氣自後方涌現,又往前方籠罩下來,知是支援到來,他立刻傳聲道:“諸位道友且撤回來吧。
此刻上宸天諸玄尊早是感覺難以維持了,但一時又不敢走脫,見得遮護到來,又是都得了關照,立刻就放棄了固守,紛紛全是由陣機脫出,轉挪向外,退守到了內圈之中。
內圈陣勢已經是上宸天最靠近主幹的所在了,但是守禦之力也是最強,每一個人都能利用力量,守禦之力不是外面兩層可比,到了這裡,諸人心中才稍稍安定。
孤陽子見衆人退守了回來,語聲凝肅道:“兩位道友,能否守住內圈,事關我上宸天之生死,可大勢難測,我等須得做好最壞打算了。”
靈都道人道:“是當早些做好安排。”
天鴻道人看了一眼外間,道:“我無異議。”
孤陽子一揮袖,灑下了五道玉符,過了一會兒,殿中有五個柱臺亮了起來,隨即便有玄尊化身在上顯露出來,贏衝亦是身在其內。
他們這五人皆是寄虛修士,也是上宸天的五位長老。
贏衝道:“三位上尊有何關照?”
孤陽子道:“此一戰事關我上宸天存亡,但是寰陽若是遲來,或者始終不至,那我輩無處可退,必與天夏有一場死戰。”
靈都道人道:“天夏勢盛於我,屆時我三人必當親自出戰,我等若不在,則諸般俗務當交由贏道友處置。”
贏衝打一個稽首。
諸長老也是肅容一禮。
孤陽子又緩緩言道:“我三人若是戰亡,上宸天掌門之位,當是由魚靈璧來接任,也當由她來執掌我上宸天鎮道之寶青靈天枝。”
諸長老都是不作聲。
贏衝也是保持着沉默。
靈都道人擡頭看向諸人,道:“此事我三人已是呈報給了三位祖師,三位祖師已是回有信諭,若是事情到那一步,諸位便按此行事。”
贏衝及所有人長老都是打一個稽首,道:“我等謹遵法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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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鴻道人則是一揮袖,道:“既然諸位已明,那便退下吧,各自回去守好元節,勿令陣機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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