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葉國楓葉村,一直是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住在裡面的家家戶戶種植糧食,靠着一條潺潺東去的河流,身後更是綿延的羣山,所以也會有打獵和捕魚的營生,生活得倒也還算安逸富足。
楚楓的父親楚南天是村裡最好的木匠,家家戶戶需要的傢俱什麼的,都要來找他,打出來的也絕對是精品。
說起楚南天,村裡沒有人不知道的,也沒有人不豎起一個大拇指的。不僅是因爲他的木工手藝精湛,人品更是沒得說,對別人也是謙和有禮,爲了楚楓,一個人單生了十幾年,既當媽又當爹,拉扯着楚楓長大。
所以楚南天和江靈爹孃提出,要爲楚楓求親,對方几乎是二話沒說,便高高興興地同意了。
這一天格外的湛藍澄澈,天空中沒有一片雲彩,空遠純淨,讓人看了頓時有一種心胸開闊地感覺。因爲是秋季,即使沒有云彩,陽光沒有阻礙地照射在大地,也並不強烈,柔柔的,暖暖的,打在肌膚上就像是母親輕柔的手撫摸在上面一樣。
成親,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一件大事,大多數人一生中也只有那麼一次,所以過程極爲繁瑣,而楓葉村,相對隔絕,保留了更多的舊傳統,過程自然更爲複雜。
早上起來,兩個新人,也就是楚楓和江靈,都要在同性長輩幫助下,仔仔細細地用擦拭全身,當然水也不是一般的水,而是經過當地一種特殊藥草泡製過的,據說可以祛病消災,福壽綿延。
然後便是換上新人的服飾,新郎在媒婆,伴郎等人的陪伴下,浩浩蕩蕩地繞村子裡走上一圈,然後才能去新娘子家,將她接出來。在繞村子走的過程中,路過的家家戶戶都要拿出一個最好的菜餚放在門口,表示對新人豐衣足食的祝福。中間也有很多講究,繁雜至極,在此也不多做說明。
接了新娘子之後,還不能直接回家拜堂成親,必須先要前往村中的祠堂,在村長的見證下,新人經過一系列繁瑣的程序,祭祀祖先,同時整個村子裡的人都會在這裡,見證這個過程。在祖先的同意下,新人才能拜堂成親。不過,千百年來,祖先真是寬大慈和,沒有一對新人他提出過異議。
楚楓走在最前面,一身喜慶的紅衣,勾勒出俊雅不凡的姿態,俊美的臉上也不免透着些紅暈,眼神一直到現在還有些迷茫,不過卻透着期待和淡淡的幸福,嘴角泛着一絲溫和的笑容。
左手邊跟着一個同樣一身紅衣的媒婆,當然不是正宗的媒婆,而是楚楓一個嬸嬸,在這裡哪裡來的什麼媒婆。右手邊則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武揚和古炎兩人。
這兩個少年都是沒有成親,但楚楓成親,還是和他們另外一個好朋友江靈成親,比他們自己成家還要高興。
“怎麼樣,楚楓,緊張不緊張?”古炎笑着問道。
武揚雖然嘴角泛着淡淡的苦澀,但更多的還是替楚楓和江靈高興。他不是楚楓說的夢中那個武揚,而只是一個淳樸的農家少年,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他只知道楚楓是他兄弟,而江靈以後也只會是他的嫂子。
楚楓扭頭看了這兩個夢境現實都反覆出現的兄弟,嘿嘿一笑,湊到兩人跟前道:“說實在的,我真是有點緊張,不過更多的,還是開心。”
可是楚楓不知道怎麼回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在靈魂深處突然響起了一聲嘆息……
楚南天站在院子裡,目送着楚楓等人消失在遠方,佇立了良久,臉上一直掛着欣慰的笑容,輕聲自語道:“夢兒,我們的楓兒,今天就要成親了,放心,女方和你一樣,都是極好的女子,只是,希望她不要像你這般命苦!”
就在楚南天轉身想要進房子裡再收拾一下,然後趕往祠堂的時候,眼角瞥到村口,出現了幾個陌生的身影。
“你們是何人?”楚南天走出自家院子,看着村口慢慢接近的人影,最先的竟然是十六七歲的少女,讓他有些緊張的心略微放緩,語氣也輕鬆了一些。
雪歌在火葉國遊山玩水已經有半個月了,從昏迷中醒過來心中的那絲惘然也漸漸消散了,再次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模樣,再加上完美無瑕的容顏,如同精靈一般,任何人見了,也會生出呵護之感。
“大叔,你們這裡今天成親嗎?”雪歌嘴角揚起天真的笑容,露出晶瑩剔透的牙齒,眼眸明亮如最美的星辰,聲音更是清脆悅耳,如同百靈鳥在唱歌。
楚南天看出來,這些人不過是出來遊玩的富貴人家,只是站在三個女子身後五個青年,讓他心神一凜,露出一絲笑容,道:“是啊,今天是我兒子成親!”
“嘻嘻,太好了!”雪歌笑出聲來,然後可憐巴巴地看着楚南天,道,“我可不可以參加?長這麼大還沒有看過宮……哦,你們這麼熱鬧的婚禮呢!”
楚南天也是活了半輩子的人,看人也有一套,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們的到來確實如眼前這個仙子般的少女所言,所以也沒有理由拒絕,輕笑一聲,道:“好啊,你們等一下,我帶你們去祠堂,不過你們得答應我,只能在外面看,不能進去!”
一般宗祠,不允許外人進的,這也是正常!
雪歌能夠參加,極爲開心,連連點頭稱是。
楚南天點點頭,回屋收拾了一下,才領着雪歌等九個人向着村中間的祠堂走去。等他們到了祠堂的時候,時間是正午,陽光正暖。
楓葉村的房子都極爲簡樸,錯落有致地圍成一個偌大的圓圈,而宗祠就在村子中間。而這間宗祠卻建造地極爲精美,紅牆黑瓦,遠遠看去,已經透着肅穆之感。
“時間過得真快啊,小楓和江靈,感覺昨天還是在河邊玩泥巴的孩子,今天已經是要成家立業了!”圍在宗祠外面的村民感慨地議論着。
“是啊,估計過段時間就是就該古炎,武揚他們了!”
“我們都老了……”
楚南天嘴角含着一絲笑容,將雪歌等人帶到了宗祠大門前一個高臺上,站在這裡可以透過大門明顯地看到裡面的情景。
“你們就在這裡,祠堂不允許外人進入,還請你們見諒!之後,我再帶大家,到我家去喝喜酒,好嗎?”楚南天溫和地說道,帶着一絲歉意。
雪歌眼睛已經在四處看,眼眸中盡是好奇之色,根本沒聽見楚南天的話。
小琪連忙道:“謝謝,放心,我們不會亂闖祠堂的!”
楚南天點點頭,也沒有多說,等了一下,才向宗祠裡面走去,因爲已經可以遙遙看見,楚楓等人接了江靈,出現在視線裡。
一個鮮紅鮮紅的轎子,被四個壯漢穩穩地擡起,雪歌一看見,興奮地驚呼一聲,抓住旁邊霜兒的胳膊,叫道:“快看,那就是新娘子嗎?來了!來了!”
站在後面的五個青年侍衛,都是火葉國最強的高手,每個都擁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實力,就算是上百個強盜同時出現,他們也有信心對付。他們的眼眸隨意而淡然,瞥了一眼轎子的方向,沒有任何異樣,又移開了。對於他們,除了雪歌公主的安全,其他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吸引他們的注意。
這裡的規矩,成親的新人進入祠堂時不能從正門進去,所以遠遠地,楚楓和身後的轎子就轉過一個彎,進入祠堂的偏門,儀式完成之後,才能從正門出來。
同一時間,所有的村民在村長和一些中年人的引導維持下,緩緩走進了祠堂。
外面的人一沒,再加上黑色的厚重大門既高且寬,雪歌等人在那裡,更能清晰地看到裡面整個情況。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先站了出來,說了很長的時間,因爲有些距離,所以只能模糊地聽到一些,似乎是祭詞。宗祠裡安靜得連個針掉下來也能輕易地聽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虔誠而又純淨地,看着說話的村長,還有身後幾百個先祖的牌位。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才請出了今天成親的新人。
楚楓深吸一口氣,手略有些抖動,顫顫巍巍地牽起江靈手中握着的紅帶。他看到,在他拉住紅帶的時候,頭蓋紅巾的江靈身體也是一震。
“到底是夢,還是真的?”楚楓低聲輕喃。
砰!砰!砰!
在楓葉村幾百個村民的見證下,楚楓牽着江靈緩緩走了出來,一身紅衣,腰間束了一根腰帶,勾勒出挺拔修長的身材,頭髮梳得整整齊齊,同樣繫着一根紅帶。
“快看,出來了,出……”雪歌一開始還在興奮地叫着,但是聲音戛然而止,她的目光,投在了牽着新娘的楚楓身上,愣了一下。
他?是他?
雪歌喃喃,腦海中突然竄出許多光怪陸離而又模糊不清地幻影,最後都定刻在一個藍色的身影,看不清五官,最有眼眸是那樣的純淨明亮,嘴角的笑容是那樣清澈溫和。
啪……
無聲中,一滴淚從雪歌的眼角滑落,狠狠砸在了地面。
“我哭了?”
雪歌伸手,摸到的是眼角的溼潤。
啪!
好像砸在了楚楓的心裡,彷彿被針刺了一下,一痛,驀然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