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生只聽身後傳來秦昊的一句宛如修羅低吟一般的低喝後,自己的手肘就彷彿撞在了飛馳過來的鐵甲犀牛身上一般,整條手臂頓時都失去了知覺。
耳邊一陣傳來炒豆子般的骨骼爆裂聲,他猛然回頭一看,此刻自己整隻左手大臂早已應聲斷成了三四節,手肘處更是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稀軟無力,只剩較爲完好的小臂在腰間隨風“飄蕩”。
浮現在張長生腦海中的第一個印象是:“我身上什麼時候沾了一團紅黃相間的爛泥?”,等他回過神後才發現這猶如麻花一樣趴在自己肚皮上的竟然是方纔撞向身後的左臂!
言語無法形容的強烈疼痛感此時方纔傳遞到他的大腦,張長生頓時發出了猶如殺豬一般的巨大慘叫聲,聲音向四面八方傳去,卻被緊緊包圍住這裡的叢林吸收的乾乾淨淨、無影無蹤。
只有一羣羣飛鳥被突如其來的慘叫聲從夢中驚醒,“呼啦啦”的從林中飛出一片,鳴叫着向遠方飛去,彷彿夾帶着張長生最後的求生之音,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秦昊此刻也不是很好受,雖然沒有像上次在輔時空間與翼龍對拼那樣把自己弄個骨斷筋折的兩敗俱傷的結果,但崩山‘四勁’對身體的強大負荷與打碎張長生手肘的巨大反震之力,也讓他的右臂震的潮紅一片、痠軟無力,一時半會兒怕是動彈不得了。
他緩緩散去手臂上附着的《崩山勁》轉化後的靈力,方纔要不是這層看似薄弱實則保護能力極強的靈力鎧甲,自己的手臂此時估計和張長生的左臂不相上下的擰成一股麻花!他心中讚歎道:
“不愧是仙階戰法,竟然還有如此神奇的靈力臂鎧,之前與翼龍撞擊的時候怎麼沒感覺到它的存在?”
書老見秦昊已經解決了戰鬥,不緩不急的開口說道:
“咳,《崩山勁》本就是一道主要進行攻擊的戰法,你口中的靈力臂鎧只不過是催動《崩山勁》時轉化出來的‘崩山靈力’到一定程度後附着在手臂上顯現的產物,本來的用途就是加大破壞力,順帶保護一下使用者而已。”
“至於上次與翼龍在半空中的對撞,那是因爲碰撞的力度太過於強大,大到你還沒感覺到‘靈力臂鎧’,就已經破碎消散的程度。若是沒有‘靈力臂鎧’,上次被打碎的可能就不是翼龍的巨喙,而是你自己的整隻手臂!”
秦昊弄清原委後方才恍然,心中謝過書老,緩緩地朝已經痛苦的擡不起頭的張長生走去。
只見此刻的張長生皮球一般的身體跪趴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渾身的衣物散亂,處處是被劃破的口子。
他面部朝下緊貼着土地,口中發出“嗬嗬”的喘氣聲,在全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身體兩側各有一隻破破爛爛的手臂軟軟的耷拉在地上,無數道不知從哪個傷口流出的鮮血沿着兩條手臂滴在地上匯聚成了兩灘混雜了泥土的血污。
他聽到了耳邊如死神般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心中不禁產生了無盡的懊悔與恐慌之意:
“可。 。 。 可惡,我爲什麼。 。 。要跟他來此地。 。 。決鬥,我恨啊!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
張長生心中驟然生出了無盡的對死亡的恐懼之意,求生的慾望讓他一時間忘記了雙臂的疼痛,皮球般的身體驟然彈跳起來,向着秦昊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口中胡亂的喊道:
“救命啊!來人啊!有人嗎?!來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來人啊!”
此時他的眼中狂亂無比,面部猙獰扭曲,滿嘴的鮮血混着唾液肆意橫流。
失去了對周身靈力操控的張長生更是忘了如何施展步法,僅僅是憑着心中一絲僅存不多的意識在亡命狂奔,速度反而沒有方纔追殺秦昊的那時快。
只見頭腦混亂、慌不擇路的張長生逃命途中跌跌撞撞,根本不像一位修爲達到靈者的修士,更像是懵懂學步的孩童。
還沒跑出一百米的距離就已經摔倒了三四次,最後一次甚至撞到了自己的斷臂,劇烈的疼痛一下子將他的意識從狂亂之中拉扯回了現實。
他知道自己已經跑不掉了,趕緊轉身跪下對着秦昊不停的磕頭,嘴中求饒道:
“秦昊,秦兄弟,秦壯士,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吧!我發誓絕對會忘了今晚的事,絕對不會再給您添任何一絲麻煩,否則我天打五雷轟,您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秦昊看着額頭都磕破皮了的張長生卻不爲所動,目中仍是一片猩紅,他一步步走到張長生面前,蹲下來嘲諷道:
“張執事,如果此刻跪着的是我,您會饒了我麼?換句話說,如果您是我,您會繞了你自己麼?”
張長生聽到秦昊彷彿來自地獄閻羅般的聲音,知道自己恐怕是不能求得一絲生機了,既然求不得,那就殺出來!
他磕下的頭顱聞言猛地停在了地上,滿臉盡是扭曲的怨毒的神色,雙目露出一絲瘋狂。
下一秒,肥胖的身軀陡然往左側一倒,哪怕是壓住了爛泥般的左臂也沒有停下分毫!右手處破出皮外的斷骨懷着他無盡求生的慾望飛速的插向面前秦昊的脖頸!
秦昊見狀眼中卻沒有露出絲毫意外,他快速起身後,發出一聲低喝
“崩山‘二勁’!”
而後將渾身的氣力集中在左腿處,用力向下一踏!
“咔嚓”
“啊!!!!!!!!”
只見張長生那剛伸出一半的右臂還未建功便被一直鐵足將整隻手臂都踩成了一團漿糊,只剩零星的皮肉還連接着臂膀。
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從張長生嘴中傳出,與之一同傳出的還有濃濃絕望之聲。盤旋在半空良久不散。
張長生只覺雙耳處捂上了兩隻溫熱的大手,沒等自己反應過來之前,視線中的景色飛速的向左一移,而後便看見了自己臃腫的後背,緊接着雙目便驟然一黑。
“爲什麼我會輸給一個六階靈徒?”
這是他臨死前最後的念頭。
張長生帶着這句或是對秦昊,或是對自己,亦或是對老天爺的不甘的疑問,雙眼漸漸地失去了光彩。
張長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