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之中,紫萱已經雙目要噴火一般,緊緊捏着小拳頭。
世上怎麼還有這種欺兄佔嫂的惡人?
“柳蘭香,方一三已經在皇城大牢裡,你也被休了,不如,就跟了我吧。”
曾廣慶低笑一聲,手中又掏出一疊銀票。
“白樂宗將方家的產業都賞了我,現在我纔是玉流縣第一富豪啊!”
說着,他將那些銀票往桌上一甩,高喝道:“只要今日蘭花娘讓我上了她的牀,今日你們所有人的花銷,我請了!”
“曾老闆豪氣!”
“有曾老闆這般豪爽之人,還不趕緊從了!” WWW•ттκan•¢O
“這杯喜酒,我們看來是定要喝的了!”
……
船艙中立時呼喝聲一片,曾廣慶大笑着,一把推開身周人,往二樓走去。
到二樓,那老婆子猶豫一下,將道讓開。
曾廣慶哈哈大笑,將一疊銀票往老婆子懷裡一塞,然後看向琴臺,大步走過去。
立在琴臺前的蘭花娘面色大變,往後退幾步,撞在廊柱上,退無可退。
曾廣慶張開手哈哈笑着撲過去。
下方鬨鬧着一片叫好聲。
紫萱站起身一把推來雅間的門,高喝一聲:“住手!”
她聲音清脆,又在二樓,曾廣慶自然聽得見。
他瞪着眼睛轉身,卻見紫萱雖穿着男裝,但眉目俊秀,又是女聲,頓時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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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皮,你是想和蘭花娘一起爲大爺唱曲嗎?”
紫萱氣的小臉通紅,伸手指着曾廣慶喝道:“你是,你是在找死!”
“哈哈,死,我想死,死去活來那種。”曾廣慶大笑着轉身去抓蘭花娘。
蘭花娘臉上現出絕望之色,一咬牙,翻過那道欄杆,往樓下跌落。
曾廣慶伸手去抓,只扯到半片衣襟。
就在此時雅間的韓嘯忽然睜眼。
船艙中的一切好似靜止,蘭花娘跌落的身影在半空中靜懸。
……
片刻之後,船艙中喧鬧聲再起,只是所有人似乎都不記得之前發生過什麼。
曾廣慶手中持着半片衣襟,茫然的走下樓,被兩個女子摟住腰身去吃酒了。
其他人也根本不記得剛纔蘭花娘撫琴之事。
江上小船,趙晨安立在船尾搖着櫓,往樓船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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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韓嘯坐在船頭,紫萱與蘭花娘坐在船中。
蘭花娘的眼中還有一絲茫然。
紫萱低着頭,不說話。
剛纔的一切,她清清楚楚。
從頭到尾,韓嘯沒有遮蔽她的記憶。
家學淵源的紫萱知道,儒道有一種能讓一切停滯的力量。
但那力量只有一種人能發出。
宗師。
與自己同船而坐,看着年歲不比自己大多少的韓嘯,竟然是儒道宗師。
便是自己父親那樣的御史高官,也沒到宗師境界啊!
這天下間,怎麼會有如此年輕的大儒?
…………
皇城大殿,一面丈高的水晶鏡面上。
小船晃悠悠的畫面截然而止。
“書呆子,你說,這弟子還滿意吧?”
姬無疆看着面前的陶浩然,笑着問道。
如此年輕的儒道宗師,怎麼會不滿意?
陶浩然點點頭,然後道:“他在此時顯露宗師修爲讓我們看到此畫面,意欲何爲?”
中州之地,顯露宗師力量,皇城中會立時覺察。
陶浩然全程看到了那畫舫上的一幕,百思不解,纔來尋姬無疆。
這天下間,能看懂韓嘯所爲的,怕只要姬無疆了。
“你說,若是按着我等性子,會如何?”
姬無疆看向陶浩然道。
“三百年前,如遇此事,我會出手,這一船無有生存者。”陶浩然的話語中帶着一絲森然。
人皇點點頭,微笑着看他。、
三百年前陶浩然遊歷天下,仗劍斬殺的惡人妖魔不知多少。
陶浩然半聖之名可不是讀書讀出來的。
“兩百年前,我若是遇上,會不聞不問,悄然走開。”陶浩然繼續說道。
姬無疆點頭說道:“世間事有因有果,因果循環,並非一時義憤便能解決。”
兩百年前陶浩然已經成爲儒道大宗師,心境絕然,不會再爲外物所動。
“一百年前,若是我見了,我會如今日韓嘯一般出手將其救下,之後事情,不會再管。”
說到這,陶浩然看向姬無疆:“我所看不透的,就是不知韓嘯出於何意爲之。”
對於韓嘯這樣的人來說,就一個人不難。
但救人這種事情在他們來說,總要有意義吧?
修到他們這等境界,早過了爲外物所動的時候。
“我有兩種猜測。”姬無疆看着畫面中的小船,淡淡道:“法與情,我也不知他會怎麼做。”
說到這,他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不過這小子所爲,倒是給我很多啓發,九天上的很多規矩,可以有所變通……”
陶浩然點頭道:“我近日也發現,陛下行事似乎多了些聖道。”
“你是說着煙火味吧?”
姬無疆輕輕一笑,伸手一點,那清波盪漾的畫面消散不見,變成西北邊地。
“這西北的學子,很有幾分血性啊。”
那畫面中,一隊大楚軍卒被偷襲,已經傷亡殆盡,隨行的一位學子手持短劍,正在拼力廝殺。
但蠻人爲數衆多,這學子最終被斬殺。
看着畫面中蠻人揚長而去,人皇姬無疆低聲道:“這就是我要結束天下紛爭的原因。”
“北地苦寒,所以那些學子也能養成堅忍性格。”
陶浩然搖搖頭道:“中州富庶,大部分學子只知吟詩作賦,何來懂兵險戰危?”
說到這,他微微一愣,擡頭道:“陛下的意思是?”
“這次來皇城書院的學子不少,你看不上,但還有點本事的,全送北地去。”
姬無疆雙目中透着一絲精光。
“只有經過北地薰陶,這些人才能有可能抵擋住天外邪魔的攻伐。”
聽到天外邪魔之名,陶浩然目中也是一凝。
“陛下,他們都是凡人……”
“凡人又如何?”姬無疆目中精光閃爍間帶着駭人光暈。
“我天外每日隕落的那些兒郎,這世間誰知道他們的存在?”
“若無這些人,這天玄,能這麼安穩?”
聽到姬無疆壓低聲音的咆哮,陶浩然輕嘆一聲,低聲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