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燃起黑色刺鼻菸霧。
逃離的數十名百姓向着驛道兩邊瘋跑。
但依然有馬匪不願放過他們,持着火把寬刀,四下裡繼續收割人命。
“啊.....啊!!!”
一跛腳的中年漢子,被馬匪從深草中找出,他睜着驚駭的眸子,看着那在火光中縮成一線的寬刀黑影襲來。
唰!
血光閃過,漢子半邊身體飛出,倒在雜草裡,意識尚未黑暗,鮮血從口鼻溢出,只吊着半口氣。
視線模糊之際,黑色的馬蹄印又對着頭顱狠狠踩來。
腦將崩開,再也是沒了氣息。
這一幕發生在周圍的每一處。
除去鏢車末尾那邊圍在一起的黑馬壯漢,寬刀在四下揮動,沒了鏢師,手無寸鐵的百姓只是待宰的稻草。
馬匹一過,屍體倒下。
幾家有些姿色的婦人,卻是昏倒在黑鞭下,被綁在馬上,成了戰利品。
後方,一處燃火的鏢車旁。
遊季元與游魚從鏢車前頭趕來,見到周圍一幕,不禁沉下臉色。
緩緩褪去黑袍,遊季元默默感應片刻,隨即,他渾身散出寒意,直接縱身衝出,
“周圍交給你,我去後方!”
游魚被瞬間丟下,心中先是一呆,隨即閃過溫慰情緒。
原來大姐夫也是早就忍不住了。
既然將兩側交給我,恐怕這些只是雜魚貨色。
“快速解決,再去幫大姐夫!”
游魚脫下長袍,縱身飛躍。
身影掠在空中,凝血卻是在身體中全部綻開,感受體內傳來的灼熱,游魚目光閃過一抹猩紅,
“還不夠.....如流水!”
暴喝一聲,游魚綻開凝血同時,再次運轉體內精血。
嗤!
竟是開闔之聲在體內迴響,感受雙臂不斷暴漲的氣力,游魚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膚色已然從淺紅變作赤紅。
殺人,若要出手,必當全力以赴!
遠處。
一道騎着馬匹的黑影,手中握着寬刀,正向倒在地上的婦人劈去。
眼中閃過一絲猙獰。
與其它馬匪相比,這名屠夫對刀尖舔血的日子早已厭倦,唯有殺伐纔是他心中的樂趣。
眼見着明晃晃的寬刀斬向婦人白皙的俏臉,心中不禁閃過一絲興奮。
吭!
只是下一刻,劇響之聲傳來。
馬匪看了眼手中的斷開的刀刃以及嚇暈過去的婦人,臉上閃過慍怒,他猛地回頭叱吒看去。
迎來的卻是一道銀色的光線。
嗤!
游魚將此馬匪從中間劈開,毫不停留向下一處趕去。
力量已經堆到了頂峰,拿一羣畜生試手,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使用身體裡的力量。
馬匪固然比常人要強,但與武修想比,差的不是數倍勁力!
二層磨皮,外加流水武態與凝血增幅,游魚自信,如今雙臂之力已遠超尋常男子數十之倍!
即使不會用刀,在絕對的氣力面前,馬匪連接招的資格都不夠。
很快。
這大片空間上。
一羣手染鮮血的馬匪,又成了他人刀下的亡命者,只是半炷香的功夫,驛道左側大片方位,馬匪已經被殺了一空。
短時間增幅的氣力,游魚完全不需騎馬追擊,數十米的距離一步便能近身。
對付些只會刀法的馬賊,完全如同殺雞一般簡單。
.......
鏢車末尾,燃燒的篝火旁。
壯漢馬匪收起長刀,雙眼微眯地向右方看去。
他能感受到,渾厚的氣血正在從那個方向傳來。
來者之強悍,已經足夠引起他的重視。
“大哥!”
“別過來!!”
顯然!不遠處剛下馬的幾名馬匪,也感受到周圍的不對勁。
冷意在四周蔓延,盛夏晚風吹過,竟是有種深入骨髓的冷意在周身遊走,悸動心肺難以呼吸。
壯漢頭子呵斥一聲,讓小弟停在遠處,來者散出強大氣機,顯然不是善者。
他握緊手中繮繩,雙眼微眯死死盯着周圍。
除去在上頭身上感受到這種壓抑的氣場外,卓翰已經有許久,不!是數年沒有感受到這種可怕氣息了。
後背不知何時已經流出了冷汗,周圍冷風拂過,霎時涼意透骨。
“裝神弄鬼!快出來!”
他暴喝一聲,安撫不安走動的胯下黑馬,不知因太過忌憚,嗓音竟是有些尖銳。
砰!
回覆他的只有一道快過餘光的黑影。
卓翰睜大雙眼,看向先前老四呆過的地方,馬匹倒在血泊中,而其兄弟,竟是詭異的消失不見。
連聲呼喊都沒發出!
“大....哥.....”
突然!左手方向再次傳來哀鳴。
卓翰透過火光,猛地向那處看去,瞳孔猛縮,一道白影將三弟高高舉起,咔嚓一聲掰斷了脖頸。
冷汗流過眼眶,心中狂跳不止!
卓翰按捺住心境,緩緩嚥下一口唾沫,剛欲動手,心中又忽地一頓!
只眨眼功夫,那白袍身影再次消失,三弟卻是瞳孔睜大,軟軟攤在了地上!
“啊啊!”
卓翰暴喝一聲,握緊寬刀,四處望去,臉上青筋根根暴起,
“裝神弄鬼!快給老子滾出來!!”
遠處。
作爲老二的馬匪,殺人搶掠多年,此時卻是眼中含着淚水看向大哥。
他蠕動這嘴脣,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從剛剛到現在,不到數息,而弟兄已沒了兩人。
恐懼佔據靈魂,剛想逃跑,卻是腿軟趴在了地上。
涎液睡着嘴角流出,他看向大哥,心中涼透,
“大.....大哥.....救我.....嗚!嗚!!呃.....!”
話爲吐完,這馬匪雙眼睜大,口鼻被捂住,一隻冰涼透骨的手臂,從他的後胸膛搗入,透過前胸摜了出來。
胸膛大量溫熱流下,而他只能感覺到氣息衰敗,身體快速變涼。
口中無力。
火光在他的視線中緩緩模糊。
隱約間卻是看到,不遠處的篝火旁,結拜相交的大哥提起繮繩,發瘋般地跑向遠方。
卓翰眼中佈滿恐懼,一種似笑非哭的情緒在臉上瀰漫。
這一刻,他忘了尊嚴身份,忘了結拜之言,腦海中被恐懼充斥,一心只想着逃跑。
殘月照在驛道上,留下淡淡的光紗。
猛甩繮繩,卓翰頭也不回的跑遠。
手中寬刀在不斷抖動,甚至,若不是坐在馬匹上,恐懼已經令雙膝發綿。
心中無盡的哀嚎。
只是眨眼間,他便奔出百米遠距離。
只是。
無論他怎麼跑,冷意依然瀰漫在身畔,那流入骨髓的寒意,殘食着身體溫度,如跗骨之蛆,怎麼也甩也甩不掉。
遊季元立在原地,輕輕微嘆。
嗤!
手臂從馬匪胸膛收回,馬匪身體如同泥水,軟軟塌了下去,他從卓翰逃跑方向收回目光,接着,緩緩閉上雙眼眸。
口中吐出低聲沉喝,
“苦調悽金石,清音入杳冥,離曲意......蕭然!”
百米外。
隨着遊季元一聲沉喝,卓翰坐在馬匹上的身軀陡然一僵!
他蠕動着嘴脣,臉上泛出痛苦,雙腿失去抓力,直直從馬匹上摔了下來。
砰!
虎軀砸在夯實的驛道上,響出沉悶之聲。
抽搐着身體,卓翰無論如何都難以起身,身體像是不屬於自己,一種衰敗枯滅的情緒佈滿心扉,雙眼漸漸浮現一層灰黑之色。
口齒哆嗦,很快,大腦也失去了意識。
“三次離血高手,怪不得程鶴覺會栽在這裡.....”
篝火旁,遊季元甩了甩手臂上大的血漬,無奈嘆了口氣。
腳邊不遠處是程鶴覺被斬去頭顱的屍體。
雙眼尚未閉合。
遊季元揮動衣袖,揚起輕風,那染滿鮮血的臉上,眸子終是緩緩瞑閉。
微微側目。
後方滾動的火光中,游魚身體正不斷閃來,驛道兩側,大量馬匹上已是沒匪徒,在遠處不知所謂的傻站着。
遊季元心中搖頭,
“看來游魚那邊也解決完了,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