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來，姬凜月早已去練武了，當然也許根本就沒睡。
反正楊銀川睡得很舒服，只是有些懊悔，他怎麼又在下面！
下次一定要翻身做主！
“叨擾姑姑了。”
楊銀川握拳想了會，姜靈帶着曦兒進來替他洗漱更衣，已經是早朝時間了。
“哪裡的話，照我說你本該住在陛下殿中，可國師和丞相卻覺得大婚未辦，於禮法不合。姑姑巴不得你多住在這裡幾日。”
姜靈的臉上掛着姨母般的笑容，看得楊銀川都不好意思了：“我先去早朝了。”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連飯都沒吃就去太陽殿了，被白豹逮了個正着：“殿下，謝大哥可有消息傳來？”
楊銀川一陣慚愧，他和陛下在大談風月，忠心耿耿的謝雲還在苦兮兮地當臥底呢。
他搖頭道：“不曾有消息傳來，想必是一無所獲，且看今日朝中有何動向吧。”
白豹按捺住焦急的心情，隨他入殿，他瞅着文武百官誰都像是內賊。
楊銀川剛走進去，丞相便走了過來，拉着他到一旁，低聲道：“老臣昨夜翻來覆去地想，攝政王贏了樑國那八千萬斤早稻，是否有些過狠了？”
楊銀川的心裡登時掀起驚濤駭浪，他萬萬沒想到第一個說客竟然是丞相！
丞相年逾七十，不僅是三朝老臣，更是先帝的託孤之臣，楊銀川怎麼也不敢相信他是內賊。
他面上不動聲色道：“丞相何出此言？賭約有芮國平安君作保，慶國大將軍也參了一股，大周實際所得只有四千萬斤罷了，料想樑國也不敢因此發難。”
丞相苦笑道：“攝政王有所不知，大慶隔得山長水遠，向來不與樑國打交道，自是無妨。可我大周與樑國接壤，這幾年天災連連，受災田地幾乎顆粒無收，全靠去樑國買取糧草，才撐了下來。這四千萬斤良米要得輕巧，可若是今年收成不豐，來年再想向樑國買米，可就難於登天了。”
“本王城北那萬畝良田定能大獲成功，下半年在國內大力推廣，來年決計不虞糧草之憂。”楊銀川斷然道。
丞相仍是憂心忡忡：“老臣並非不信攝政王，可四千萬斤終究是太多了些，不若同慶國大將軍商量一二，多少還一些給樑國？”
“丞相莫要再提此事了，若是勝了賭約，反要退讓，不免讓人小看了我大周，更是涼了白豹的心。”楊銀川意味深長道：“白龍三年前平寇身亡，白豹也被人打斷雙腿，臥薪嚐膽多年，終於一雪前恥。他打得如此辛苦，好不容易纔險勝半招，斷無把賭注還給樑國的道理。”
他仔細觀察着丞相的臉色，聽到白龍和白豹的名字，丞相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楊銀川還是不願意相信丞相是內賊，決定等早朝再觀望觀望有無其他說客。
早朝開始了。
先是阿蘇胡魯遞上國書，要跟大周結爲兄弟之邦，姬凜月欣然收下了，一應盟禮交由司儀去辦。
隨後平安君出列道：“秦王壽宴已過，本君特向陛下辭行。不過，在本君走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辦。”
他的目光轉向樑國王子，笑吟吟道：“樑國王子，昨夜的賭約不曾忘記吧？不如本君陪你一起把這八千萬斤良米卸下再一同啓行？”
樑國王子麪沉如水，朝姬凜月行禮道：“陛下，願賭服輸，照理小王應當交出八千萬斤良米。不過這八千萬斤良米原是賣給大周商人的，若是失信於人，樑國從此再無信譽可言，因此小王想請陛下寬限幾月，待秋後過後，小王自當雙手奉上八千萬斤晚稻。”
楊銀川沒想到樑國王子還有這一出，若是放跑了他，等到秋收還有幾個月，不知道他還能整出什麼幺蛾子。
“此事不妥吧？況且王子昨日不是說這八千萬斤早稻是向陛下提親權作聘禮之用嗎？”楊銀川質問道。
樑國王子一見他就來氣：“小王原是想便是失信於人，也不惜博陛下一笑，可陛下既已拒婚，小王當爲樑國生計考慮。”
好傢伙，合着橫豎都成了他的不是了？
武烈侯也出列道：“王子說得不無道理，不若請陛下和攝政王寬限他幾月，待秋收之後，王子將秋收晚稻上交，留作冬糧儲備再好不過。”
來了來了，楊銀川心目中內賊的第一人選莫過於武烈侯莫屬了。
白龍亡故，謝雲出走，最大的受益人不就是公孫仲了嗎。
楊銀川挑眉道：“大可不必，待城北良田收穫，本王屆時會在全境範圍大力推廣，無需擔心冬糧儲備。”
“如此說來，攝政王是定要陷小王與不義，逼樑國失信於諸國之內了？”樑國王子滿臉憤懣道。
“此話從何說起？賭約是王子自己允諾的，本王可不曾架着刀子逼王子對賭。既然如此，王子輸了也不必怨天尤人。”楊銀川步步緊逼道。
阿蘇胡魯也不肯相讓，橫眉冷對道：“正是如此，你怕失信大周商人，怎麼就不怕失信我大慶呢！”
樑國王子一時語塞。
殿中氣氛十分僵硬。
丞相躑躅不定，想勸說幾句，又不敢開口。
國師忽然出列道：“攝政王說的不無道理，樑國王子也有自己的難處。既然這樣，不如各讓一步，樑國王子且按市價，出錢贖回這八千萬斤早稻，雙方皆有交代。”
還有這種操作？
楊銀川仔細一想，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左右他的萬畝良田已經種下，黑土地加上雜交法，萬萬沒有失敗的道理。
大周接下來不可能缺糧食。
如果樑國王子肯出錢買回這批早稻，也不是不可以。
樑國王子卻不樂意了：“按市價這八千萬斤早稻得值四萬萬靈石，當初的賭約，攝政王和大將軍加起來不過出了兩億靈石，這不公平！”
“既然如此，那就是沒什麼好談的了？”楊銀川對着平安君一拱手：“此事既是平安君，還請平安君主持公道。”
平安君一臉淡然道：“攝政王放心，此事本君既然插手了，就不會坐視不管。王子，你若不肯贖回這八千萬斤早稻，那就老老實實卸貨吧，否則，莫怪本君不客氣了。”
樑國王子的臉憋成了絳紫色，這是硬生生的恐嚇啊！
芮國就在樑國邊上，國力勝於樑國，平安君更是武尊境界，在芮國地位超然，他若是定要插手，樑國王子毫無辦法。
過了良久，樑國王子才咬牙道：“小王身上沒有帶那麼多靈石，小王且與大周商人商量一二，買回這批早稻！”
“好，本君便等你三日，若是三日之後，王子還沒有決斷，那本君便親自上門討要了。”平安君拂袖道。
早朝結束了。
楊銀川帶着白豹走進了御書房。
楊銀川問道：“陛下，可曾看出誰是那內賊？”
他疑心是丞相或武烈侯二人之一，卻沒有什麼證據。
姬凜月眉頭緊鎖，搖頭道：“朕也看不出的，且等謝雲可有消息傳來。”
是夜，謝雲潛進了白家大院。
白豹聞聲驚醒，看見是他着急問道：“怎麼樣，謝大哥可找出了那內賊是誰？”
謝雲滿臉沉重：“我確實找到了些蛛絲馬跡，但是證據還不夠，他們太謹慎了。樑國王子打算籌錢買下這批早稻，然後再高價賣出，他應當不日便會啓程回國，我要隨他回樑國，繼續等待時機。”
白豹怒道：“是誰？可是丞相？還是武烈侯那老匹夫？”
謝雲對白豹諄諄教誨道：“此事幹系甚大，你沉不住氣，我不能跟你說。若有進展，我自會向陛下稟報。白豹，你雙腿既已復原，便要小心，務必不要出豐京，我怕他們也盯上你了。”
白豹心中甚是不忿，卻知道謝雲是爲了他好，也不敢多言，只道：“謝大哥也務必小心行事。”
兩日後，樑國王子果然籌到了四億靈石贖回了八千萬斤早稻，與此同時，大周朝的糧價上漲了兩倍有餘！
民間傳言，攝政王逼迫樑國王子重金買糧，才致使糧價上升，他的名聲一時間跌到了谷底。
民心動盪，楊銀川把希望完全放在了城北那萬畝良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