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恩還是沒有死心,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麼比重塑黑丸更爲重要的事情了。“如……如果您願意幫我的話,我可以發誓爲您做牛做馬!”
“重塑了黑丸,有了惡魔之軀……你們就會多出一個強大的助力!我可以給你們很多……很多的情報……很多的物資……我還可以幫你們幹掉那個該死的教皇!”
“只要你們願意幫我重塑黑丸……你們就會多出一個強有力的奴僕!我以光明之主的名義起誓,我絕對不會做出對你們不利的事情!”
枯瘦的允恩瞪着猩紅的雙眼,神色迫切且癲狂。
“聽起來倒是很不錯……”林夜天沉吟了一會,引得夏洛特以爲他要接受允恩的投誠而緊張的時候,想了想欣然一笑:“不過我拒絕!”
“爲……爲什麼……”允恩一怔。
“我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林夜天面容冷峻道。
嗯……嗯?
允恩和其他人同時愣了愣。
沒有理會發呆的幾人,林夜天兀自向前,順着允恩說的方向走去。
說實話,在末日的奉獻所之中,藏有着什麼影響重大的地下室之類的場所,這實在是也見怪不怪了。畢竟對於這些公職人員來說,隨時都有可能遭遇一些飢渴到極致的暴民襲擊。
除了該有的武裝力量以外,重大的庇護措施也是相當重要的。
薛慕妍雖然疑惑,但還是跟着林夜天走了過去。
踏過充滿着血污和石灰覆蓋着的地板,隨處可見的灰塵交雜着血肉和汗毛在空氣中飄散,雖然對於幾個人來說這些空氣的危害性顯然能夠適應,不過能不聞這種渾濁的空氣最好還是不要多聞。
落下的巨石錯綜複雜的疊加在一塊,倒塌的神像上面佈滿石灰。在魂玉利用魂力推開了一處散發着奇怪氣息的密集石頭後,他們等人看到了一處幾乎和周圍景物渾然一體的石門。
夏洛特拿出火柴,點亮了四周的灰暗。石門的情況透過血色的濃霧透了出來。
黑色的紋路上反射回青色的盈盈光線,特有的製作材料使得它在這場災難之中沒有像其他石塊一樣被轟碎成兩半。
青銅的紋路如同滕蔓般蔓延在石門上面n四周的石塊完整無缺的鑲嵌着石門,只露出不到一釐米的微小間隙。如果不是有允恩的帶路,即便是林夜天等人偶然路過,也很難發覺的出這裡有着這麼一道古老的石門。
這道石門完好無缺,和周圍一塊塊破碎的石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即便裡面真的有着什麼人躲藏在其中,也不會太過於出入意料。
“小心點,裡面可能有人躲着。”奧利弗緩緩道。同時手上的槍械微微擡起,槍口對準了大門。
“我感覺不到裡面有什麼存在的生命波動。”魂玉搖了搖頭,示意奧利弗放下了槍口。“即便真的有什麼東西在裡面,也不是槍械這種玩意兒能夠解決的了的。”
奧利弗默然。
無論是槍械還是刀劍,究其原因,不過都是一種形式,一種運用藍能的形式。隨着人們能量意識的覺醒,世界上絕大多數人早已認識到,能給這些怪物造成傷害的也只有能量武器,而普通的刀劍對於怪物的傷害就像是在簡單的刮痧。
藍界的能量文明,最大的不足就是尚未發展出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文明體系。很多時候,人們並不能大規模的使用藍能,即便他們本身同樣知道這是個十分珍貴的物體。
然而,即便是藍界本身,對於這種藍能的運用尚且不成熟,需要藉助刀劍等能將其轉爲實體的手段才能很好解決這個問題。
相比之下,魂玉這種能夠直接將魂力具現化的手段,纔是藍界真正需要學習的地方。如果時間充足,或許藍界這個能量文明同樣會出現和靈界一樣的舉手之間能夠毀天滅地的大能。
可惜,時間不等人。
“要怎麼打開這個門?”夏洛特的聲音將林夜天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強推。”允恩淡淡道。
看了允恩一眼,夏洛特上前一步,走到了石門的上面。點起火把,仔細的看着石門的紋路。
“怎麼了?你要喊芝麻開門了嘛”林夜天遲疑開口,還未說完,夏洛特一手拿着火彩,一手伸出沾染了許多灰塵的手指,輕輕的摁在了石門上的某個凹陷處。
再接着,夏洛特以柴火爲照明,用素手當作筆,神態認真的按照石門上特定的紋路“畫”了起來。
允恩冷冷的看着她,一眼不吭。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夏洛特的手指如同靈活的小蛇一般,不斷的遊走在光滑的石板大門之上。這些石板上面並沒有粗糙的能夠劃傷夏洛特手指的石塊,於是乎她的速度愈發的平穩起開。
三分鐘之後,隨着夏洛特的玉指最終停留在石門的最右側,夏洛特雙目一凝,重重的用力暗了下去,巨大石門忽然按照夏洛特剛剛劃出的的紋路,猛然的亮起了淡淡的熒光。
熒光閃爍,緊接着巨大的石門發出了一陣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這種密碼紋路在我們血城很常見,我在想,會不會和城主府那邊的密碼紋路一樣。結果我試了試,真的就打開了……。”夏洛特不好意思的看向了目瞪口呆的林夜天。“現在你可以進去看看了。”
夏洛特默默後退了一步,隨着他的後退,眼前這倒巨大的石門轟然從中間拉開,無數的灰塵掉落在了四周。
一時之間,遮天蔽日的灰塵佈滿了人們的視線。
所以……這個地下室似乎和城主府那邊有關?
薛慕妍默默的記下。
灰塵像是柳絮般蔓延開來,即便有着紫色魂力的保護,還是有那麼些許的灰塵掉落在了允恩的呼吸口內,使得後者連續嗆了幾聲。
這一嗆,使得允恩本就佝僂的身體愈發的矮小,無數的血肉摻雜着許許多多的氣管、器官從他那乾嘔着的嘴角中泄出,讓人看起來相當的噁心。
微弱的火光搖曳,夏洛特將一盒柴火遞到了林夜天的手上。“諾,等會你下去的話注意安全。”
“咦,你不去麼?”林夜天奇怪道。
“我得看着這個傢伙。”夏洛特指了指允恩。顯然,如果要讓後者強行下去,恐怕在這些灰塵之下他得活生生的把自己給咳嗽死。
允恩本就是有罪之人,死了也不要緊。但是如果他知道光明之主和那些平民們的位置,這會給林夜天等人節省下很多的時間。
“我也留下來吧。多一個人多一分力。”奧利弗有些不放心的看向了允恩。直覺告訴他,允恩應該還有什麼其他的手段沒有使用出來,否則也太對不起他這個三大主教的身份了。
允恩倒是顯得老神在在,一副坦然的樣子。“我倒是沒有意見。只是我這麼一個將死之人還能得到這樣的照顧……還真是莫大的榮耀呵。”
“或許是吧,不過對於你來說,最大的榮耀應該是去見你主吧?無論是死是活。”林夜天懶洋洋的聲音傳來,使得允恩眯起了黑眸,一言不發。
“小妍,魂玉,那就我們三個下去吧。”林夜天招呼道。“說不定,會有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在這下面。”
薛慕妍和魂玉點了點頭。
林夜天向前一步,重重的拉開了這道巨大的石門。向前一步,投入了茫茫無際的黑暗之中。身後兩人快步跟上。
允恩看着離去的林夜天,眼角劃過一絲意義不明的笑意……
邁下層層疊加的青色階梯,林夜天信步閒庭的走在這被茫茫黑暗所環繞的地下室之中。
石梯的質量似乎很好,除了三人走在石梯上的腳步聲和隱隱約約的心跳聲外,沒有其他建築鬆動的痕跡。
“夜天,你看的到周圍的環境嗎?”茫茫黑暗之中,魂玉縮着小腳丫,小心翼翼的探着路,有些擔心可能隨時會踩到什麼破碎的臺階而掉了下去。
相比之下,薛慕妍倒是顯得坦然很多。因爲她知道有林夜天在,大概率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除非他突然犯病。
“噢,忘記你們看不到黑暗之中的東西了。”林夜天撓了撓頭,從不存在的口袋中從取出一盞明晃晃的亮燈,照耀着牆壁的四周。
魂玉有些詫異的看着林夜天突然拿出的亮燈,有些遲疑道:“你……你從哪拿出來的亮燈?”
“口袋裡啊,這還用問?”林夜天奇怪道。
“可你明明沒有口袋啊!”
“噢這樣啊。”林夜天撓了撓頭,沒有回答,而是緩緩的走下了臺階。
青芒的光線照耀着四周,濃濃的黑暗被光線所驅散。光線所到之處,黑暗像是無處遁形一般扭曲開來。
一步步的往石板踩下,林夜天環視着周圍的環境:整個地下室的牆面都是由水泥鋪城的,地面則是用金子鋪成的;在地面上放着數不過來的圓木桶,每個木桶上都蓋看一層厚厚的的灰塵,然而堆放着圓木桶的地下室則深不見頭,就算你走上一個月都走不完。
每個牆角上都安放着一個燭臺,蠟燭上沒有任何的光線,似乎已經熄滅的很久很久了,屋內也異常昏暗,很配這裡的環境,這裡看起來非常協調,但又讓人壓抑得喘不過氣來,唯一能讓人感到一絲光明的就是那面由金子鋪成的地面。
“這個地板,真的是由金子做的嗎……”魂玉小心翼翼的踏了上去,一股冰涼的感覺從她的小腳丫處傳到耳畔。
“那當然咯,剛剛旁白都這麼說了,還能有假不成?”林夜天瞪着眼嘟囔道。
“好像……是這個理?”魂玉點了點頭,雖然她並不知道什麼旁白的事情。
“夜天,你來這裡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麼?”薛慕妍輕聲催促到:“無論是什麼,我們最好都得快一點,現在血月日的時間恐怕已經越來越近了。”
“說的也是。”林夜天點了點頭“還是不水字數了。”
薛慕妍側目。
踏足在黃金做的地板上,波光粼粼的金色反光迴盪四射,使得三人瞳孔中的色彩發生着奇特的反射。
這個地方的灰塵已經積累了厚厚的數層,隨處可見蜘蛛網遍及在陰暗的角落中,稍顯破敗的牆壁上幾乎看不到有什麼人類的氣息。
隨着燭火的緩慢移動,越來越多的地黑暗被光線的明亮所驅散。
“準備好了嗎?”搖曳的燈光之下,林夜天忽然來了精神:“準備好,見見這個藍界的過去了嗎?”
薛慕妍和魂玉同時一怔。
還未等她們回話,林夜天倏然加快了腳步,踏入了地下室一的一角黑暗之中。二女相視一眼,同樣快步跟上。
就在她們踏入這黑暗的一角的時候,隨着搖曳的螢火盪開了黑暗,亙古的氣息撲面而來,配合着冰冷的地板,在這剎那之間,薛慕妍感覺自己處身於一個古老到無法想象的時代之中。這樣亙古的氣息一下子把她淹沒。
在這個時候,薛慕妍徵徵擡頭,一看才發現這個黑暗一角和其他周圍的黑暗世界完完全全的不一樣,擡頭一看,藉助着微弱的火光,只見這片茫茫沒有穹頂,一片閃爍的烏黑。
擡頭而望的時候,目光所能及的乃是遙遠無比的星空,似乎這是在一個星宇之中,高不可想象。在如此的星空之下,讓人感覺到無比的緲小,宛如是天宙中的一粒塵埃而已。
但再環顧四周的時候,發現這座迷沒有壁畫,整座迷仙殿只有三十六座巨大無比的浮雕,這三十六座浮雕巨大到無法想象。
每一座雕像高大無比,宛如巨嶽一樣,每一座雕像屹立在這裡的時候,宛如是它們可以撐起三千世界一樣,甚至連三千世界在它們之下都顯得有些渺小。
更讓人震撼的不是這三十六座雕像的巨大,而是這三十六座浮雕的氣息。雖然說這三十六座雕像乃是以岩石所雕鑿而成,沒有加持任何驚天的力量,但依然散發出來恐怖無匹的氣息。這恐怖無匹的氣息宛如是貫穿了萬古,比天地還要古老,比萬比還要久遠,似乎世間沒有什麼比它們更加古老了,似乎沒有什麼比它們更加久遠了,
似乎在一切起源之前,它們都已經存在了,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與它們相提並論了。
薛慕妍一感受到這三十六尊雕像的時候,她一下子愣在了地上了,在這樣的氣息之中她感覺自己連成爲蟻螻的資格都沒有,甚至連仰視的資格都沒有,如此恐怖無匹的氣息讓她無法喘息
最後,當林夜天的氣息籠罩着她的時候,她這才能喘上一囗氣,在林夜天的氣息籠罩之下,她才覺得在他的身邊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魂玉的表情同樣震撼到了,但是和薛慕妍相比,卻並沒有受到多少的影響。她的身上,淡紫色的魂力不斷的流轉,形成一層淡淡的紫色保護層,使得她免受這個恐怖氣息威脅。
“這……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薛慕妍喃喃道。浮雕上傳來的恐怖氣息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她不是沒有見過強者,她同樣見過戰神級別的強者。只是這種亙古悠久的氣息,即便是她在靈界都未曾見過。
或者,這種恐怖的氣息,也唯有人皇、魔帝、仙王這樣的存在纔可以與之抗衡;餘者像是戰神級別的存在,在這浩瀚的大勢之下,不過也只是螻蟻中的螻蟻罷了。
“就是浮雕而已,材料什麼的都蠻普通。”林夜天隨口到:“要說真有什麼不普通的話,就是建造這些雕像的人了。”
“建造這些雕像的人……是初代神明嗎?”魂玉心有餘悸道。在她認知裡,聽說過的最強的存在似乎也就是當初力纜狂瀾的初代神明瞭。第一反應考慮的是神明,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倒不是,初代神明可比他厲害多了。”林夜天撇了撇嘴。“建造這些東西的傢伙呢,是一個能夠活很久很久很久存在。久到他從誕生之初,就一直看着藍界的文明從微生物開始,演化到今天這樣的局面。”
“可以說,藍界之所以能出現文明,和他完完全全的脫不開關係。哪怕在某些人眼裡,這裡只是一個嬰孩的搖籃罷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把他說成藍界文明的守望者,這其實一點也不爲過。”
“活了很久的……文明守望者……”魂玉徵徵的聽着這番話語,神態震撼無比。過了好一會,才喃喃的開口:“一個能從遙遠的恆古活到現在的存在……這樣永生不死的人……真的存在嗎?”
“他?他最多算是活的久了一點,而且這種久還是建立在他一直呆在藍界沒有離開一步的基礎上的。離真正的長生不老,不死不滅可差的十萬八千里了。”
林夜天撇了撇嘴,倒是沒有多少不屑的表情。而是十分懇切道:“不過,能活的這麼久,這道也是一種本事了。”
“長生不老,不死不滅這種事情……不太可能出現在這世間吧?”薛慕妍鄭重開口。對於她來說,她出生於靈界,知道的事情自然不是魂玉可以比擬的。
然而哪怕是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什麼人能夠真正的做到長生不老,不死不滅。就算是人皇、魔帝仙王這樣的存在,如果一直活躍在這世間,終究有一天還是會老去,會死亡。
所以,這些頂尖強者在自己的時代過去了之後,都會神秘的消失,不知生死,不明蹤跡……
“理論上來說,的確任何存在都不能做到長生不老不死不滅,這是違背了生命法則的。”
“無論是什麼存在,無論是哪種形式的生命,只要它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終究都會有消亡的那一天,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時間的長短罷了。”
“浩瀚的宇宙之中,個體的生命往往需要藉助於文明的依託。不過哪怕是文明,同樣也不是永生的。如果真的有哪個文明能夠一代一代的薪火相傳,也不存在這一次次的紀元輪迴了……”
林夜天淡淡道,嘴角上揚:
“不過,正所謂天道四九,尚有一線生機。凡事往往都沒有那麼絕對。至於到底存在與否……還真說不準。”
薛慕妍久久也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