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李青璇准許,肖全臉上露出微笑,站在城門口大喊道:“無風派何在!”
“在!”震耳欲聾的喊聲從城牆上傳來。
擡頭一看,密密麻麻的人頭圍滿了城牆,大致有數百人之多。
想來,無風派全派上下應該都對於此事極爲重視,所以早早在此集結等候。
李青璇掀開簾子淡淡地掃了一眼,眼中充滿了灰暗,一副對什麼也提不起興趣的樣子。
她伸展一下身體之後,重新在馬車裡坐好。
這馬車坐起來真的難受。
李青璇深知,自己的前途已經一片灰暗。
她甚至感覺,李氏皇朝的前途,也是一片朦朧,讓人看不清。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起,所有的人都熱衷於爭名逐利,就連她那個高高在上的父皇也是如此。
如果說,爲了利益,還有什麼是那個男人不能犧牲的?李青璇窮極一生也想不到。
馬車緩緩的動了,此時城內外的百姓們也被驅趕到了一旁。
一是爲了避免誤傷百姓們,出了事情容易折損他們無風派的名譽;
二嘛,是爲了討好李青璇,公主殿下,肯定要用他們目前最高級別的方式迎接,讓一切都在此事面前讓步。
這是他們能做到的最高禮儀,充分表示了對公主殿下的尊敬。
馬車即將入城。
李青璇掀開簾子,深深地望了一眼來路,那是平安縣的方向。
每個住在城堡的公主都渴望被騎士拯救,逃離苦海。
同理,每個女孩心中都渴望着,有一個會保護自己的蓋世英雄。
不是說武功蓋世,是當他到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成爲她的全世界唯一的那位英雄了……
李青璇比一般女孩經歷的多、內心更加堅強,而且總是以身着男裝,裝出一副‘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俠模樣。
但是本質上,她和一個渴望安全感的小女孩沒什麼兩樣。
所以,她纔會看向平安縣的方向。
她內心多麼渴望,渴望有一個腳踏七彩祥雲、身披金甲聖衣的意中人前來救她,雖然她明知不可能……
再度放下簾子,回望這半生。
朝廷裡,大臣們爾虞我詐;
後宮中,嬪妃們鬥個不停;
就連僅有的兩位兄長、一位妹妹也都和她關係不睦。
所以,自母親離世後,她就將自己的師父和皇叔視爲自己僅剩的親人了。
李青璇坐在馬車上,眼角滴落兩行熱淚。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墨族,似乎是個大家族,這樣一來,師父和皇叔也不用擔心自己嫁不到好人家,也不必 擔心自己會被欺負了。
就連父皇,也會因爲自己帶來的利益而開心,或許能在母后的靈位前多陪她說會兒話呢……
自己嫁了,一切都會變好,不是嗎?
這樣不好嗎?這樣很好!
李青璇拭去眼角淚痕,用手指拉住臉頰,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可不能讓別人發現自己會哭,答應過母后的,不能讓人發現……
想到這裡,她眼前浮現出了一個少年的面孔,秋風微涼,送來了炒飯的香氣,一切都是那麼美好愜意……
但是這幅恬靜的畫面很快就被一陣聲音打破:“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請您出來用膳了!”
紅衣太監肖全在馬車外一遍遍地喊着。
到了康平縣以後,他似乎就變得‘佛系’了,有了無風派,就開始有恃無恐。
再也不見連夜趕路時的那副焦急。
李青璇冷冷地迴應了一聲:“知道了。”
她隨即從馬車裡走了出來,依舊是一身捕快公服,臉龐英氣十足。
見她出來,無數圍觀的無風派弟子眼睛都看直了。
公主可真好看啊!就是怎麼穿了一身這樣的衣服?
這一個疑惑不禁從許多人的腦海裡同時生出,只不過還是大多還是表現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紅衣太監肖全不禁皺了眉頭:“殿下,您這樣有失體統啊!有失皇家顏面,不如去尋一靜室,換上一套女子的服飾吧!”
在他一旁,無風派大弟子朱武附和道:“是啊,公主殿下。”
朱武對於李青璇的美貌不勝垂涎,雖自恃‘天賦出衆’,但還是礙於身份不敢有所表現。
雖然是別人的妻子了,但讓他過過眼癮也行啊!
說話間,朱武不禁開始腦補李青璇穿上曼妙裙裝的場景。
李青璇看着二人,眼中露出一抹慍色:“本公主穿什麼衣服,也要輪到你們這羣奴才管了?”
“奴才不敢!”肖全連忙跪下,連連磕頭:“奴才萬死!”
他深知,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李青璇已經是整個李氏皇朝的一份財富,只要她想,一句話就能殺了自己和這一干人等。
那些大臣們精通算學,精明的很!
朱武看着肖全卑躬屈膝的模樣,也是知道輕重。
他硬是咬着牙跪了下來:“求殿下恕罪!”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心裡已經開始罵娘了:這個賤人!
一旁的那些無風派弟子們,也都不堪重負,也跟着跪了下來。
李青璇明眸掃過面前跪下的朱武和肖全,語氣中帶着一絲嘲弄:“這人啊,當了狗,可就再也變不回來了。”
朝着走了幾步,她猛然回過頭說道:“當狗,就要有當狗的覺悟,主人讓你咬,你就咬。因爲,只有聽話的狗,才能好好活着。”
朱武跪在地上,牙關緊鎖,表情也變得猙獰,還未有人如此羞辱過他!
不過,礙於權勢,他只能乖乖低頭:“殿下教訓的是!屬下知錯!”
李青璇頭也不回的往裡走去,笑聲在府邸前回蕩:“這樣纔對嘛,聽話就是好狗。”
朱武握緊了拳頭,待到腳步聲遠去才起身離開。
……
自李青璇入城已有半個時辰了。
這半個時辰裡,城裡被無風派弟子收的嚴嚴實實,一切可疑人物都會被抓起來,以防萬一嘛!
這時,太陽正烈。
兩個無風派弟子守衛在府邸門前,半天都看不見一個人影,又被陽光一曬,產生了倦意。
忽的,一個黑色人影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
兩個弟子猛地驚醒,高度戒備。
卻是那個渾身裹在黑袍裡的人先開口了:“太平公主就在裡面嗎?”
這兩個弟子並沒有理會他的話,拔出長劍,提高了警惕,反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黑袍人脫口而出:“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兩個弟子對視一眼,疑惑地說道:
“這裡沒山啊……”
“這裡也沒樹啊……”
這兩個弟子看起來並不懂黑袍人所說的行業“黑話”,他有些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咳咳!”
他淡淡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想提醒你們一聲,我來打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