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乾遠遠跟着吳桐下了山,憑藉着系統隱藏氣息的功能,再加上一路上小心翼翼,他並沒有被發現。
不過,這樣下去實在不是個辦法。
於是乎,在抵達平安縣的時候,沈乾找到一個機會,跑去買了一件寬大的黑袍套在身上。
這樣一來,沈乾整個人都很好的隱藏在黑袍裡,就算吳桐扭過頭來,也認不出他。
憑藉沈乾的經驗來看,他的這幅打扮絲毫不會引起居民的關注。
因爲,日常經過平安縣的中二修士實在是太多了,他們各種各樣奇裝異服的都有,久而久之,居民們都有了免疫力,也不怎麼關注這些人了。
沈乾就是這樣,只不過,他更加謹慎了一些,跑到車馬行租了一輛馬車,以極慢的速度,遠遠地跟在吳桐後面。
由於吳桐是步行,所以速度實在是太慢了,馬車幾乎是在以龜速前行。
沈乾坐在車廂裡,百無聊賴,只能盤坐起來修煉。
也不知過了多久,車伕喊道:“公子!公子!相思鎮到了!”
“相思鎮?”沈乾沒有出去,自言自語地呢喃一聲。
車伕答道:“公子,這裡是康平縣的相思鎮,位處兩縣交界之地,以相思子盛名,取了相思二字,喚作相思鎮。”
沈乾眉頭微簇,起了好奇之心,問道:“相思子又是嘛玩意兒?”
莫不是什麼這個世界所獨有的一種作物?
車伕灑脫一笑,耐心地爲沈乾講解:“相思子啊,就是紅豆的雅名,公子可曾聽聞‘紅豆最相思’?就是有個不知哪家的官人,聽了這詩,才取了這相思子的雅名,廣爲流傳。”
他走過的地方多,知道的也不少,又是車馬行的人,久而久之,也樂得給人講解。
所以,每途徑一個地方,他總要講上兩句。
“原來如此!”沈乾笑着點了點頭,自嘲道:“原來是我孤陋寡聞了,不過,這名字端的有趣。”
隨後,沈乾對車伕尊敬了許多,問道:“老丈,你可知道,這鎮子裡是不是有一個婁姓大戶?”
車伕想了想,點點頭:“姓婁的人家倒是有一個,婁老闆的生意一直做得很好,就是去年遭了災,家底都快折了,不知是不是公子要找的……”
“老丈你指個方向便是。”沈乾說道。
聞言,車伕指向了一個方向:“一個有二層小樓的大院就是了。”
沈乾被黑袍遮住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謝謝老丈。”
“公子早去早回啊,我在車馬行等你。”車伕說道。
“嗯。”沈乾應了一聲,腳下用力,身子極快地竄了出去,化作一道黑影在車伕的目光中消失不見了。
車伕怔怔無言,又是一個修士,希望他是個好人吧,不然又要攪得平常人家不能好好過日子了……
……
城裡小巷奇多,丟失了吳桐的蹤跡之後。
沈乾按着車伕所指的方向不斷前進。
很快,一座大戶人家的院子出現在他眼前,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院子裡一棟小巧的高樓。
似乎是這家女兒的繡樓吧?這個世界的女子大多都是這般。
沈乾高高躍起,看了一眼院子裡的場景。
許多枯死的花草旁,是一個個忙活的僕人,他們正致力於將那些枯死的花草挪走,好栽上正在茁壯生長的草木。
沈乾點點頭,看來婁府確實不怎麼景氣,女兒定親之後,纔將自己院子裡枯死的花草挪去、收拾院落。
恐怕生意上,也得仰仗自己家女婿吧?沈乾心想。
想到這裡,沈乾繞着院牆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後門附近,然後尋了個角落躲着。
他相信,吳桐如果要來,肯定會來這兒,畢竟,這裡可是距離繡樓最近的地方。
得好好盯着他,可不能讓他做出什麼錯事。
……
另一邊,吳桐回到了相思鎮,自是如魚得水,他在一個個小巷間穿梭,如靈巧的游魚。
終於,他回到了這片熟悉的幾間小屋前,即將見到自己闊別已久的家人。
在吳桐怔在那裡的時候,小屋裡走出一個婦人,手上還提着一筐紅豆,似乎是要去小溪邊洗滌。
婦人見到吳桐,整個人都呆滯住了,手上的筐都不自覺的鬆開了。
鮮紅的豆子撒了一地。
“娘!”吳桐喊道。
“桐兒?你終於回來了?”吳母老淚縱橫,上前抓住吳桐的手,問道。
“是,我回來了。”吳桐心裡泛起了一絲漣漪,頓生愧疚之心。
是啊,他已經離家太久了,近來已經有兩個月都渺無音訊了,一直疼愛自己的母親着急也是應該的。
“這次你回來,可就別往外跑了,好好幫幫你父親啊,他一個人,也不容易。你自己在外面,當什麼除妖師,到頭來肯定也還只是一場空……”吳母拉着吳桐的手說道,也顧不得撿地上散落的紅豆。
吳桐沒有說話,默默蹲下身子,一顆一顆地撿拾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紅豆。
吳母接着對吳桐說道:“沒說兩句,你又覺得我嘮叨了,就好好聽話不行嗎?這可都是爲了你好!”
吳桐依舊置若罔聞,自顧自地撿着地上的紅豆,彷彿什麼也沒有聽見。
沉吟許久,吳母嘆了口氣,接着說道:“娘知道,你喜歡那個婁家小姐,可咱家窮啊,又怎麼配得上人家?你啊,還是斷了念想吧……”
“夠了!”吳桐發出一聲怒吼,拳頭砸在地上,泥土紛飛。
他實在忍無可忍了,說什麼,他都可以忍,唯獨婁玉不行!
她,是吳桐心心念唸的追求!是希望有一天能夠完成的理想!是……對世間美好僅存的一絲希望……
只有她,會鼓勵自己;只有她,會毫無保留地相信自己;也只有她,會帶給自己一絲久違的光明與溫暖!
所以,在這個世界,只有她,是吳桐萬萬也不能辜負的人!
更何況,吳桐已經得到了自己所渴望的力量,他覺得,自己一定能給婁玉幸福!
因此,他也變得極度敏感。
吳桐站起身,說道:“我會證明給你們所有人看,我有資格和阿玉在一起,也能給她幸福!”
說完,他抓起一把紅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獨留吳母一個人杵在原地,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溢出。
偶爾有淚滴,落在紅豆上,爲那一抹鮮紅,更添幾分紅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