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稀稀落落,灑在小屋裡的窗前。
康王在一張小木牀上迷迷糊糊睜開了眼,一眼就看到了令他感到陌生的天花板。
這是哪?我還活着?
這是他睜開眼之後,腦海裡唯二的兩個想法。
康王轉起了腦袋,審視着屋內的一切,屋子很小,屋裡的僅有的一張牀和一個茶几都十分簡陋。
唯一的亮點大概是它們無一例外,都帶着一股歲月的氣息,以及有些腐朽的陰溼氣味。
康王下意識想要扶着牀坐起來,卻是感覺到身體裡一陣劇痛襲來。
原本他躺在牀上不動還好,也沒有太多感覺,但是這一動,他就充分體會到了什麼叫“牽一髮而動全身”。
他明明只是想要擡擡手臂,可是四肢和身體的各處都涌出了痛感,痛苦如同潮水一般襲來,來的快,走的慢。
房門在‘吱呀’的一聲中被打開了,一個衣着奇特的年輕人走了進來,驚訝地說道:“咦,你這麼快就醒了?”
“是你救了我?謝謝……”康王看着那個衣着與外面不甚相同的年輕人說道。
只是,在他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聲音已經微乎其微,似乎是他的驕傲在作祟。
“不是我救的你”年輕人搖了搖頭,頓了頓,他接着說道:“我叫寒生,就在你隔壁住,有事叫我就可以了。”
說完,他在桌上放下一碗帶着濃郁黑色的藥湯。
似乎是又想起了什麼,他繼續說道:“你且安心住下,這藥效果奇好,最多兩天,你就能恢復個七七八八了,到時再走也不遲……我去拿個勺子……”
見寒生如此悉心照料,康王有些不好意思,寒生畢竟不是自己家的僕役,素不相識,讓人這般照顧,他心裡多少有點兒過意不去。
因此,康王臉色瞬間變得通紅,看着寒生的背影,輕聲說道:“謝謝……”
不一會兒,寒生便拿來了一隻小勺子。
但是又因爲康王身體不便,就連坐都坐不起來。
所以,寒生便小心地拿起勺子,一勺勺地喂着康王,讓他把那苦澀的藥湯全部喝完了。
藥湯被喝完之後,寒生就拿起碗走了出去,獨留康王一個人在屋內靜養。
康王感受着嘴裡留存的苦澀,心中徜徉。
因爲他畢竟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面對着完全陌生的人。
康王躺在木牀上,百無聊賴,思緒卻不禁四處飄飛。
還記得,他閉上雙眼之前,他的那幫手下都還好好的,那隻猲狙兇獸卻已經被捉住了。
所以,他們現在也應該都還好好的吧?
想着想着,康王眼前忽的浮現了一個白衣身影,她的身後,還有一隻仙鶴漂浮着。
她,到底是誰?爲什麼,和我娘那麼像?
康王腦海裡產生了一個又一個疑惑。
突然有一股青煙從窗戶飄了進來,但它很快就飄散在空氣中,康王毫無察覺。
“什麼味道啊?”康王抽了抽鼻子,自言自語道。
味道有點兒淡,他又猛吸了幾口,這才喃喃道:“這味道不對啊……”
說完,便閉上了雙眼,昏了過去,已經不省人事。
他剛剛昏迷過去,便有兩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少年出現在窗外。
“老大,你說,這小子身上肯定有不少好東西,咱們偷摸拿幾件,應該沒事兒吧……”瘦骨嶙峋的少年對着旁邊的小胖子說道。
小胖子伸出小胖手,在瘦骨嶙峋的少年腦袋上拍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力氣不小,打得他不禁叫了出來:“哎呦!”
“住嘴!”小胖子連忙捂住瘦骨嶙峋少年的嘴,指責道:“寒候,你說你是不是傻?偷人家東西,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還怎麼面對城裡的大家?再說,你叫這麼大聲,萬一把寒生引來,咱倆都不好過!”
“是,是!我知道了!”寒候低聲道,一副膽怯的模樣。
“還有一件事,你記住,我寒暄可不是那種偷雞摸狗的人!”寒暄正色道,稚嫩的小圓臉上露出了認真嚴肅的神色。
“是!我知道了!”寒候連連點頭,不敢反駁。
“走吧,咱們出去看看這個外面的人長啥樣……”寒暄說道。
於是兩個少年就從窗戶翻了進去。
“老大!你說咱們爲啥要從窗戶走?不是有門嗎?”寒候在推寒暄上去的時候忍不住問道。
“哎!”寒暄嘆了口氣,用充滿關愛的眼神看着寒候,說道:“那話本里可不都是這麼寫的?正經人誰走正門啊?”
寒候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趕緊問道:“老大,不對啊,按話本里的說法,咱們現在算是反派!”
寒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什麼意思?”
寒候娓娓道來:“老大,你想啊,話本里說的,把人迷暈了,然後從窗戶闖進別人房間,這可不就是壞蛋才幹的事情?”
“你這麼一說,也在理!只是……”寒暄頓了頓,又接着說道:“只是咱們可是大大的好人,是話本寫錯了,以後不能看了!聽到沒有!”
“啊?”寒候點了點頭,弱弱地說道:“可是……可是那些話本挺好看的啊……”
“好看也不能看!哼!”寒暄冷冷地盯着他。
“是,我知道了……”寒候小聲說道。
寒暄心中腹誹:哼,小樣,叫你拿話本編排我!當老大不要面子的嘛?
這時,屋裡忽的傳來一聲輕笑:“哈……”
“誰?”寒暄額頭冒出冷汗,提高了警惕。
“老大,這屋裡就咱仨人,你說會不會是……”寒候試探性地問道。
“不會!”寒暄一口否決了這個猜想,自信滿滿地說道:“這可是迷魂香!從外面帶回來的,據說,大人吸上一口,也要暈上大半天。這傢伙傷的這麼重,肯定暈過去了。”
寒候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恭維道:“老大果然厲害,出手便知有沒有!”
“哼!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寒暄驕傲地揚起了腦袋。
聽了他們的這番話,康王又差點兒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錯,剛纔笑得正是康王,他自小進行關於‘防毒’的學習,因此很輕鬆就察覺出來這是民間常有的一種迷香,不過,對於他們這種修行者來說,效果不大。
聽聲音,這兩個人的年紀不大,就是不知道目的到底是什麼?
寒暄掃視屋子一週,仍舊沒有發現第‘四個人’,於是,他已經沒了耐心,說道:“不管了!開始吧!”
“嗯嗯!”寒候點了點頭。
話音剛落,康王便聽見一陣腳步聲朝着自己靠近。
而且,隨着腳步聲的逼近,康王心底越來越慌,他現在的身體還是不能輕易動彈。
也就是說,現在的康王,和待宰的牛羊仍舊沒有什麼區別!
怎麼辦?康王的心裡沒底。
此時,寒暄已經靠近了他的牀鋪,走到了康王面前。
他伸出了雙手,徑直指向康王的被褥。
“譁!”一陣空氣震動產生的聲響傳進了康王的耳膜。
於此同時,他感覺自己下身一涼,被子被掀開了?
他們掀開被子幹嘛?要對我做什麼?
康王的眉頭開始緊皺,臉上露出慌亂的神色,當了二十年王爺,他還是第一次感到如此慌亂。
“老大,你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很難受啊!是不是把被子掀開,他不舒服,不如給他蓋回來……”細心的寒候發現了康王的變化,對寒暄說道。
聞言,康王心道:沒錯!就是這樣!快把被子給我蓋回來啊!
然而,寒暄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想了想,說道:“沒什麼,估計是做噩夢了吧。”
“哦!”寒候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康王火熱的心,又被一盆涼水給澆滅了。
在此之後,寒暄又動起了手,他緩緩將手朝着康王伸了過去,在接觸到康王身上還未褪下的衣物時,康王的身體猛地打了一個哆嗦。
寒暄嚇得將手抽了回來。
“老大,怎麼了?”寒候好奇地問道。
寒暄一臉詫異地說道:“我剛纔似乎感覺到他身體顫了顫。”
“你感覺錯了吧,我都沒看到。”寒候說道。
“嗯,可能是我感覺錯了吧……讓我繼續。”寒暄點點頭,只當是自己今天太過於激動了。
於是,他又將手伸到了康王的身上。
一股痛感從康王的大腿上襲來。
他知道,這一定是那個人伸出手碰了自己的大腿!
不過,聽聲音,大家應該都是大老爺們,他摸我大腿幹嘛?難道……
想到這裡,康王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我還沒那啥過,就要被人那啥了?
很快啊,只在一瞬間,康王就做出了抉擇,他最終還是決定站起來,要保留住這最後的尊嚴!
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他睜開了雙眼,散發出屬於王的威嚴,冷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臥槽!”寒暄被嚇了一跳,原來快要趴在康王腿上的他,一下子向後跳了一步。
面對着無比威嚴的康王,寒候慫了,他小聲說道:“我們沒想偷你衣服……”
“衣服?”康王咀嚼着這兩個字,我錯怪他們了?他們想偷我衣服?
他想了想,此處的人,衣服與外界不甚相同,如此一來倒也說得通,只要不是抱着‘男上加男’的想法,他覺得自己基本都可以接受。
這時候,屋外的院子裡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寒暄,你是不是又在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