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廟,倒塌的神像大多都已經被經常無家可歸在此借宿的流浪漢或者散修盜走。
稀稀落落的殘留神像,也是粉身碎骨,,沒有什麼完好的存在了,也是如此,這個以前還經常被什麼山賊強盜流浪漢光顧的山神廟,也是一點點的荒廢了下來。
再加上這地方多年前血流成河,隕落的修士太多,因此陰煞之際極多,其實也是沒有什麼人沒事敢往這邊跑了。
再者此地發生了數次詭異的事件,讓周圍的武者和修士,都將這裡當做了不詳之地,慢慢的連往年都會例行到此地拜神的那些修士武者,也是直接換了地方。
李小孤身上披了披風,氣息幾乎被他完美的收斂了起來,加上隱身符加持,一炷香之內,李小孤倒是不用擔心這元龍老道發現他了。
“奇怪,這傢伙大晚上的還真的在拜神,聽那百里家的門衛說,這老道士在許久前好像就提着紙錢來了這山神廟,這怎麼一拜就是這麼長時間?”
“半夜三更的拜神,這老道士到底在搞什麼鬼?”
李小孤眉頭緊皺,站在一旁的門後,蹲伏着身體,面色一片凝重。
元龍老道可是魔修,魔修要拜也應該拜魔神,怎麼會拜這些上仙的雕像,這不對勁兒,李小孤心頭篤定此事絕對是有什麼古怪。
可是他端詳了良久之後,發現這老道士都是一直不緊不慢的在那裡一張一張的燒着紙錢,雙眸禁閉,不帶任何的神采。
正在李小孤打算到這山神廟別處觀察一番的時候,卻是看到一直沒有動作的老道士動了動,只見其長袍一揮,一個很有年代感的磨盤出現在了其身側。
元龍老道一聲沉喝,猛地一揮長袍,匹練的罡風將這磨盤捲到了十多米開外,落到了這整個山神廟之中最搶眼的位置。
李小孤眼中更加的狐疑,仔細打量了一番那磨盤,納悶的在心頭自言自語道。
“這就是個普通的下等靈器呀,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法寶,用得着讓元龍老道這種假丹修士,都這麼鄭重其事的守在這裡?”
元龍老道卻是果真沒有發現李小孤的存在,而是猛地一拍地面,身形縱身一躍,整個人在空中氣息凌厲的接連打出了不下百道手印,而整個山神廟,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聲縹緲的怪叫聲,聽上去彷彿是九幽惡魔的咆哮。
李小孤安靜的呆在原地,他倒要看看這老道士今天晚上,到底要做點什麼事情出來。
可是即使強大如元龍老道,聽到那淒厲的聲音之後,都是臉色大變,然後快速的回到了原位,繼續慢悠悠的地頭燒着紙錢。
吱吱吱……
安靜的山神廟突然之間狂風大作,隨即傳來一陣陣吱吱吱的怪聲,李小孤猛地擡頭,看向了那發出古怪聲響的磨盤,心頭大震,瞳孔霎時之間一陣緊縮。
“這是……”
李小孤本來還有些狐疑,看着那自行轉動的磨盤,隱隱有了一個不太妙的感覺。
這山神廟的一系列佈置,這元龍老道士的一連串古怪行爲,讓他想到了一種極端可怕的秘法。
“莫非真的是養陰靈,利用厲鬼做事?這老道士瘋了吧,養鬼可是要被勾走魂魄的,即使這老東西有假丹境界的實力,恐怕也是擺脫不了厲鬼纏身,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只是聽過這種類似於自殘的邪功,但是並不知道這種功法的詳細信息,但是鬼推磨這玩意兒,他能夠聯想到的功法真的不多。
魔修的不少功法,其實都和怨靈厲鬼打交道,有的人養屍,有的人養鬼,但是這些人養的一般都是傀屍,養的是孤魂野鬼。
還真沒多少人,膽子大到敢和陰冥界的厲鬼打交道的,陰冥界的厲鬼,可不是孤魂野鬼,他們就像是生靈之中的這些宗門或者世家修士一樣,有着自己的靠山的。
你養傀屍,養孤魂野鬼,不用太過擔心遭到反噬,最多就是短命個幾十年壽元,再不濟生兒子沒那什麼玩意兒,反正出來混魔道的,斷子絕孫都是基本操作了,也沒什麼值得奇怪的。
但是呢,屍傀和孤魂野鬼這種,殺傷力有限,就像家養的狗和野狼一樣,根本就沒得比。
孤魂野鬼不管你怎麼養,都不可能超過養鬼修士本身的實力,而陰冥界的這些厲鬼就不一樣了,隨便上來一隻,都是恐怖無邊的那種。
但是,陰冥界的厲鬼,可不是修士自己養的那種阿貓阿狗,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那種。
正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請鬼辦事也是一樣,這很多的魔道邪功,其實就是靠的各種能量強行打通界壁,讓陰冥界的那些厲鬼能夠透過界壁而來。
本來按照正常的原理來說,界壁這種東西,就是是上仙門也很難將其破壞,但是,陰冥界的這些厲鬼,和生靈有一個很大的不同點。
這個不同點就是,陰冥界的厲鬼,大多數都沒有實體,有實體的,都是那種在陰冥界有着不凡身份的存在。
正是因爲陰冥界的這些厲鬼,大多都只有靈體,便是能夠通過生靈界的這些生靈們,祭拜之後通過那一道道很快就會癒合的界壁縫隙跑到生靈界去。
至於去的是哪一隻厲鬼,其實也是有着很大的不確定性,每一隻厲鬼,都不想永遠的呆在暗無天日的陰冥界,因爲,陰冥界的肉身少得可憐,沒有肉身,他們早晚都會被冥界的其他能量同化。
靠着他們自己在陰冥界慢慢的修煉,一直到熬出自己的肉身,在陰冥界混個一官半職,其難度不下於生靈界這些修士修煉成仙所需要的時間。
可惜,界壁打開之後,陰冥界的這些厲鬼,能不能跑到生靈界,真的全憑運氣。
而界壁這玩意兒,說直接點,其實就是一個大型的封印大陣,只不過這種陣法,乃是上天給的雛形,然後各界的強大生靈在有無上法力穩固,這樣一來,就形成了類似於國界的存在。
除了從內部打開通道,其他界域的生靈想要通過,難如登天。
而界壁最大的特點,就是穩定堅固,韌性十足,即使有 毀天滅地的力量打在界壁之上,只要給出足夠的時間,界壁都能夠慢慢的癒合。
所以,沒有什麼滅族之禍,這些能夠自封一界的存在,都不可能輕易的打開他們的界壁,一來是防止別有用心的人跑出去爲非作歹,爲他們這一界招來禍端。
另外一個原因,其實也是因爲打開界壁需要的能量太過龐大,龐大到何等的程度呢?
舉個簡單的例子,一個能夠維持二十四個時辰的界壁之門,需要起碼十個上仙境實力的修士,耗費起碼數百年修煉所得到的本源之力,才能夠開啓。
如此一來,幾乎就沒什麼人還會打界壁的實力了,往往一域界壁的開啓,都是需要兩界的強大修士,先用萬界石提前溝通,商量好之後共同派強大修士出手。
當然,那種打算征服其他界域的種族是個例子。
而厲鬼進入生靈界之後,能夠很輕易的就奪舍佔有一具肉身,如此一來,陰冥界的那些厲鬼,都是巴不得有心懷不軌的魔修,請他們前往生靈界。
因爲突然出現在另外一域,需要這些厲鬼們花費不短地時間去適應另外一界的能量,在這段時間裡,他們才能慢慢的恢復實力。
所以這些厲鬼,往往來到生靈界奪舍的第一具肉身,殺的第一個人,就是召喚他們來的那名修士。
其實這裡面的陰差陽錯,也是巧合至極。
厲鬼初來另外一界,自然是心裡有鬼害怕被這一界強大的修士發現,那樣一來他們就要形神俱滅了。
而殺害奪舍召喚他們來的修士,既能神不知鬼不覺,又能夠在某種程度上製造出是功法反噬的結果,這樣一來,也沒什麼人會懷疑到他們的頭上了。
當然,也不是說所有的厲鬼,都是沒有自己的原則的。
有的厲鬼,的確是來到生靈界,僅僅是爲了和生靈界的修士進行公平的契約上的合作。
這種合作,即便是被生靈界的上仙們發現,算賬也算不到他們的頭上,而是那些魔修的頂着。
但是,這種有原則的厲鬼可以說是少之又少,這不單單是個原則問題,還有生靈界的誘惑,有返回陰冥界不小的代價在裡面。
界壁恢復力太可怕了,基本上靠這些祭拜請來的厲鬼,他們出現在生靈界不過數息時間,這些界壁縫隙就會自動封閉了。
厲鬼想要返回陰冥界,自然需要再次打開一次界壁,製造出界壁縫隙,可是這種事情的難度,豈是說做到就做到的。
李小孤正是知道這種厲鬼的可怕,纔是明白這元龍老道正在做的事情,是何等危險。
他當然不是擔心這老道士的死活,而是怕這老道士,召出來厲鬼之後,反而是制服不了這厲鬼,到時候事情可就麻煩了。
一個假丹修士召喚出來的厲鬼,怕是實力完全恢復之後,完全不弱於一個結丹修士,估計能夠達到邪龍教教主那種老魔頭的地步。
“凡人,想要本魔本尊降臨,我需要你的一魂一魄!”
不管是修士,武者,還是普通人,都是有三魂七魄的說法。
但是別看三魂七魄聽起來很多,可是少了任何的一魂一魄,對於一個人的影響都是巨大的。
李小孤不相信這元龍老道會這麼傻,會這麼輕易的就交出自己的魂魄,大多數的魔修,之所以會慘死,其實還是有很多是因爲不講信用的緣故。
果然,只聽元龍老道蒼老的聲音沉靜道。
“可以,但是你要替本座先辦好一件事,事成之後,一魂一魄不是問題,除此之外,本座還會燒給你更多的陰冥界的東西,保證你不會吃虧。”
“你若是同意,本座就將這些符紙全部燒給你,算是先給你的利息。”
所謂的燒給陰冥界的符紙,自然不可能是凡人那種祭拜先祖的紙錢,這些符紙,同樣是煉符師煉製出來的,但是珍貴程度,甚至比起符籙更甚。
這是因爲,這些燒給陰冥界的符紙之上,都有修士的精血融合在其中,而陰冥界的這些生靈,最喜歡的就是鮮血,甚至有傳聞說,血修就是那些陰冥界厲鬼們奪舍修士之後,傳下功法想要在生靈界創建自己的勢力。
李小孤也是沒有想到,這元龍老道竟是如此的出手闊綽,竟然準備了一大箱的血符。
這麼一大箱的血符,也就意味着,起碼有數百人是被抽光了渾身的精血,被制符師用來煉製了這血符。
其實血符的製作,和普通符籙的製作流程是一樣的,只不過多出了一道融血的程序罷了。
但是,這種製作血符的做法,太過的殘忍泯滅人性,不僅僅是正道修士反對,就是魔道修士,同樣是反對煉製血符。
別說是武元城周邊,就是整個越國都怕是買不到這血符。
李小孤幾乎可以肯定,這血符,定然就是這元龍老道自己煉製的,除了他,估計也不可能有其他修士有這膽子了。
“難怪,我就說這個臭道士怎麼會平白無故的呆在我們李家這麼長時間,在我走後發現了蒼龍血月鐲在我父親的手裡,還是不肯離去,原來是真身躲在這山神廟裡煉製血符,真是膽大妄爲。”
心頭這般想着,李小孤卻是絲毫不敢大意,他必須弄清楚這元龍老道,付出如此代價,招來陰冥界的厲鬼,到底要做些什麼。
“凡人,你可知道欺騙本魔的後果?若是我幫你達成心願,你卻不交出魂魄,我便將你的元神吞噬,碎屍萬段,然你永世不得超生!”
李小孤沒想到這陰冥界的厲鬼,說狠話居然這麼狗血,一點威懾力都沒有,估計是不瞭解生靈界的情況,說出來的話一點都不嚇人,反而在他聽來都有些好笑。
“自然。”
元龍老道卻是平靜至極的淡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