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聖王隕落了,中州的的雙子聖王也隕落了……”
“東荒焚心聖地整個被移平了,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連北原的雪域聖君都死了,那可是一尊半步聖人王的恐怖存在啊……”
所有人都在議論,短短兩個月,北斗發生了太多難以想象的事情。
曾經那些不可一世、主掌一個大教,或者是鎮壓一片大地的強者都隕落了,被同一個人鎮殺。
這些人都是上一個時代的強者,早已稱尊做主,但卻做不出半點像樣的反抗,被姜太虛以一種幾乎摧枯立朽的姿態碾滅。
這種雷厲手段,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心驚。
完全可以說是一個時代的落幕,東荒、北域、南域、北原、整片北斗大地,四千年來的爭鬥竟然是以這樣一種方式終結。
修行之路,如一條漫漫長河,諸多天驕人傑在其中爭遊,可到頭來,他們之間還是隻留下了一個姜太虛。
這不禁讓人感嘆,修行到底是爲了什麼,曾經處心積慮想要除掉的那座大山再一次蓋在了所有人頭上,那些人是否會感到後悔。
顧澤也感到心底震撼,神王之強,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這種氣吞天下的姿態,同輩誰人能夠與之爭鋒?
尋遍當世,又能找出幾個與之相匹敵的人來呢?
同時,他心中也有些慶幸,有這樣一尊恐怖的人物當自己的護道者,至少在自己問鼎聖境之前可以說是高枕無憂了。
這一夜註定無眠,所有人都心潮澎湃,絕代神王冠絕天下,真正成爲了主掌一方大地的人物之一。
大殿中,姜太虛側躺在椅子上,白衣上血漬依在,長髮如雪。
他沒有大戰後的喜悅,恆宇爐亦靜悄悄的,懸浮在他身側,整個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孤寂。
是同輩再無敵手的寂寞,還是仇敵盡誅後的孤獨呢?
顧澤不清楚,不過他知道一點就夠了。
那便是姜家和十三大寇徹底綁在了一條大船上,不止北域,整個東荒、南域、都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此多的大教被移平,聖主隕落,這對於整個修行界來說,無異於一場史無前例的大地震。
當然,這也是一種機遇,大樹倒塌,遮蓋的天空便能照進密不透風的森林,有更多的樹苗會從腐爛的古木之上新生。
“拜見先祖!”大殿中,姜家衆人紛紛跪地,他們在高呼,灼熱的目光紛紛投向上方那個魔氣四溢的身影。
他們之中並不止有姜義、姜芸一脈的人,更有遠在東荒的另一脈姜家人。
神王重生,在臨巔峰,帶回了恆宇帝經,這對於所有姜家人來說都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以至於連最枝末的姜家旁系人都來到了北域。
大殿外的廣場上,更是烏泱泱跪了一片人。
“姜仁你還有臉來!”第九大寇姜義厲喝,他指着人羣中跪匐的一名中年人,質問其神城被困時爲何不在此處。
“並非我不願前來相助,而是不能來。”
“我姜家式微,經不起太大的風浪了,需要保留種苗。”
面對姜義的指責,這名中年人一臉平靜,沒有半點心虛的神色。
“保存種苗需要帶走那麼多的家族精銳?!”
“若不是我幾位義兄鼎力相助,怕不是連骨灰都沒人收拾。”姜芸冷喝,當着一衆姜家後輩的面,他竟然是絲毫不給中年人面子。
“你們有沒有想過,萬一神王未醒,族中精銳又盡數折損在此,我姜家若想再度崛起要多少時間?”
被稱爲姜仁的中年人聲音很平靜,他輕聲道:“我只是不想讓姜家連最後一絲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另一側,顧澤等人皆沉默不語,他們沒有出言干預、也沒有資格干預這些事。
這是姜家族內的事,是在問罪,他們只有旁觀的資格。
“搖光聖主求見!”
“姬家家主求見!”
“大夏皇主求見!”
“陰陽教主求見!”
“天妖宮……少宮主求見!”
突然,外面有人高聲傳訊,聲音拖得很長,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該來的還是來了。”有長老輕聲低語。
一切都在預料中,在場衆人臉上沒有人露出意外的神色。
姜家神王迴歸,屠遍四十七個神朝聖地聖主,這無疑是再一次將荒古姜家推上了巔峰。
打壓已然成爲了不可能,那麼這些聖地神朝便只有結交一途了,所有人都要表現出自己的態度。
人羣散開,姬家衆人在一干老者的示意下紛紛退下,不過短短數個呼吸,大殿中便再度恢復了清淨。
而原先跪匐着謝罪的姜仁等人,也靜立到一旁。
神光蘊繞中,一道道身影出現在大殿門口,他們共同邁步,一起走入了大殿之中。
爲首的正是搖光聖主,與之並行的則是姬家家主、大夏龍主等人。
至於其他聖地勢力的人物,則是排在後面,衆人井然有序,層次分明。
“拜見神王!”
諸聖主近乎一致的停下了腳步,他們同時參拜,面容一個比一個尊敬。
“聽聞神王受傷,我等特地前來,送上寶藥,望神王早日重歸巔峰!”而後,大夏皇主率先開口表明
來意,更是拿出一件九萬年的寶藥。
其他聖主級人物也紛紛效仿,拿出來的神料、仙珍雖說比不上皇主,但也相差無幾。
“哼,都是一羣僞君子,先前我們遍尋北斗找不到吊命的寶藥,這會兒倒是一個個跑來獻殷勤了。”一旁的塗飛有些忍不住,小神嘀咕着。
“就是,這虛僞的臉面,老子看了都噁心!”柳寇也輕聲附和。
但這樣做的結果很明顯,立刻便遭到了柳寇和塗天兩位大寇的怒目而視。
一衆聖主級人物神色恭敬,他們先是問好一番,又拿出各種仙珍神料奉上,最後接連表示自己與姜家這些年來的遭遇並無關係,更沒有參與之前圍攻神城一事。
“他祖奶奶的,搖光聖主這個老小子真不要臉,說的跟真的一樣。”
“要不是老子從他手裡逃脫,怕不是真被他給騙過去了!”一旁的柳寇低聲逼叨,聲音之大,就差用神通助響了。
“你再亂說話,老子讓你面壁一百年!”一旁的大寇柳楓聽不下去,直接動手封住了柳寇的嘴巴。
很明顯,有些事雖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真到了檯面上,還是不能輕易撕破臉的。
搖光聖地不比普通聖地,即便是姜太虛持着恆宇爐上門,也無法將其夷平。
姜太虛平靜的目光在衆人身上一一掃過,他淡然開口道:“諸位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如今傷勢痊癒,倒是不需要這些了。”
卻是直接開口拒絕了這些人的好意。
見姜太虛拒絕,這些人卻是有些捉摸不定了,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神王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安靜了片刻,還是大夏皇主先開口了。
“神王,您大傷初愈,正是需要仙珍鞏固的時候,還請收下吧。”
“沒錯啊神王,我等也是一片真心,還是請收下吧。”
“神王莫不是在責怪我等當初沒有出力相助?”
衆人言辭懇切,姜家不收下這些重禮,他們很難安心。
其箇中緣由,卻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好吧,我姑且收下。”最終,姜太虛還是點了點頭,收下了衆聖主奉上的寶藥,又喚過一名太上長老,吩咐其設宴招待衆人。
見禮物被收下,許多人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不管如何,禮物送達,對方也收下了,這便代表認可,昔年的恩怨便也不會被直接擺到檯面上來。
很快,天色漸晚,這一夜神城燈火通明,展現出一副以往從來沒有過的繁華景象。
晚宴很熱鬧,人也很多,喧囂吵鬧聲不絕於耳,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真摯的笑容。
姜芸邀請顧澤前去與他們幾位大寇一起落座,但卻被顧澤拒絕了。
他最終還是選擇跟塗飛等坐在一起,衆人將一切都拋諸腦後,享受着難得的安穩。
“哎,我說你怎麼不跟那羣老頭子坐一起?”酒喝半晌,塗飛半開玩笑半挑逗道。
“那桌有僞君子,我坐不慣。”顧澤笑着搖了搖頭,吞下一大口仙漿。
“坐不慣?我看是怕引起某些人的憎恨之心吧?”塗飛壞笑着,斜睨了一眼姜懷仁。
“你在說什麼胡話?”聽到他這話裡有話,姜懷仁發怒。
“可不是麼,按道理來說,你可得叫小澤長輩。”塗飛不依不饒。
“沒錯,姜芸是你二爺爺,小澤子又與他平輩論處,我們又與小澤子論平輩,你是不是也得叫我一聲爺爺來聽聽?”李黑水唯恐談下不亂。
姜懷仁一張臉頓時憋得通紅,而後又由紅轉青,馬上又徹底黑了下去。
酒過半巡,顧澤等人看着與幾位大寇開懷暢飲的搖光聖主等人,怎麼坐都感到不痛快,於是提議出去自己找個小酒肆繼續。
這個老傢伙先前還能與人世間的殺手勾結,這會兒卻能泰然自若的與大寇談笑,着實讓顧澤等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但就在他們正要出去的時候,卻見大夏皇主起身站了起來。
他先是掃了顧澤這邊一眼,而後對着姜太虛拱了拱手,道:“神王,晚輩前來,還有一件事。”
“何事?”姜太虛平靜的道。
“我來向你討要一個人。”說着,大夏皇主對着顧澤這邊頷了頷首,道:“這位小兄弟與我大夏有些淵源,還請神王讓我將其帶回大夏。”
話語一落,整個大殿立時可見的,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轉過了頭,一道道驚詫的目光落在顧澤身上、又轉至大夏皇主身上,在兩者之間徘徊。
“哦?”姜太虛有些驚訝了,他轉過頭,看了一眼顧澤,一臉笑意的問道:“你向我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