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龍雀刀豎立在眼前,刀下壓着割裂的衣甲碎片。
素帽掩長髮的小公主抽泣出聲,她以爲夏一鳴如紫府聖女一般身死了。
而顧澤卻覺得不會這麼簡單,對方是大夏皇子,身上絕對有壓箱底的底牌。
誠然,那黑色玉簡所爆發出來的攻擊,無異於一位聖主的全力一擊,非常恐怖。
但也僅止步於此而已,一般人自然難以抵擋,大夏皇室的繼承人,絕不可能如此簡單便隕落了。
顧澤快步走了上去,拔出大夏龍雀刀,仔細感受了一番,頓時便露出瞭然的神色。
他轉過身來,對着小公主道:“你先別急着哭,那傢伙還沒死。”
“神魂刻印還在,雖然在持續變得微弱,但卻遠遠沒有達到消散的程度。”
“他應該是以拋棄龍雀刀而暫緩那大道火浪,從而取得一線生機逃離的。”
“不過,即便這樣他恐怕也得受重傷,”
顧澤沒有隱瞞,他坦然的說出了自己所感知到的一切。
因爲全身修爲盡被封印,所以夏一琳此時是完全感知不到大夏龍雀刀之內的神魂刻印。
她只能通過自己最基礎的血脈之力去感應。
“我不信,你定是在騙我。”
“我與王兄血脈同源,即便相隔數千裡亦能有所聯應,但現在我完全感受不到他。”
“若非身死,他”
小公主悄然擡頭,她看向顧澤的眼神帶有猜疑、以及一絲希冀。
“千里?事情已經過去一夜了,以他的實力,四個時辰要遠遁千里又有何難。”
顧澤沒有多說什麼,他臨時解開了夏一琳的神念束縛。
等她感受到龍雀刀內的神魂刻印之後又再次將其封禁起來。
感受到刀中熟悉的氣息,小公主頓時安心了下來。
待到她冷靜下來後,又對顧澤剛纔的作爲感到有些不齒,道:“你生性真是多疑,我從未見過你這樣的人。”
“生性多疑麼?”
顧澤笑笑,並未直接答話。
他將龍雀刀從地上拔起,一縷金光從眉心迸出,落到刀身之上,將裡面的神念刻印直接抹去了。
待到將龍雀刀收入須彌芥中,他才轉過身來,一邊向着遠處走去,一邊道:“身在這樣一個世界,我若不謹慎點,怕是早死了多少次了。”
夏一琳站在原地,她蹙了蹙眉頭,想要反駁顧澤的話語,但仔細想想,卻發現對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躊躇了一下,她還是選擇跟上顧澤的腳步。
“接下來你準備去哪?”
聽着身後傳來的聲音,顧澤頭也不回的道:“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心中明白,此處發生了這樣一場‘浩劫’,有聖子聖女隕落,怕是很快便會有大能人物前來,留在這裡卻是不是明智之舉。
但在離開之前,他還是想回到小鎮上看看,確認一下安老伯和李小曼他們的生死。
…………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離爆炸點二十多裡外的小鎮上。
令顧澤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這座小鎮並沒有在那場火焰浪潮之中化爲灰燼,而是完全倖存了下來。
在小鎮外數十丈的位置,有一道涇渭分明的‘線’,它將小鎮內和小鎮外分割開來,外面是赤紅色被大火灼燒過的土地,裡面則一切照舊,絲毫沒有被波及。
“看這模樣,似乎是有大人物出手了,以大神通將整個小鎮庇護,隔絕了大道火浪。”
顧澤走入鎮子裡,心中有些驚訝,能夠隔絕這種大道法則所形成的浪潮,至少也是一位聖主以上的人物。
“難道是斬道王者?”
顧澤心中有些捉摸不定,北域大寇之中有幾位大成王者,修爲極其恐怖,他們所鑄造出來的‘寶器’帶有大道之力,那代表至少有他們本身一二成的攻擊威力。
能擋下這種程度的火焰浪潮,那麼出手那人也絕對不會弱於北域大寇多少。
小鎮比平時安靜了許多,人流也少了足足一半。
顧澤發現,許多人家門前都掛起了素縞,門口點上了白燭,掛上了白燈籠,且有些許低沉的哭泣聲傳來。
“老人家,發生什麼事了?”他喚住一位蹣跚的老者,輕聲詢問。
“真是罪孽啊,那麼多年輕人,一下子全死光了,連個全屍也沒留下……”
“昨天夜裡,有一股火海涌來,天空都被焚盡了,許多在小鎮外面的人被火焰吞噬,灰飛煙滅……”
老人顫顫巍巍,他渾濁的老眼中滿是驚恐的神色,直說這是神靈震怒,要降罪於世人。
這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他神志都有些模糊了,又因爲他並非修士,所以對昨天夜裡發生的一幕很難理解。
“一切會好起來的……”
夏一琳忍不住輕聲安慰,但這話說出來,她自己眼中也沒有幾分相信。
對於這些凡人來說,修士間的每一次戰鬥都不異於一場天災。
老者拄着柺杖離開,顧澤也沒有多做停留,他邁開腳步,直接朝着小鎮邊上的一間客棧走去。
不多時,顧澤便回到了那個熟悉的位置。
但令他意外的是,此處的小客棧竟然大門張開,裡面座椅板凳全都破碎了,一片破落的情況。
“安老伯!”
“小依依!”
顧澤大聲喊了兩句,但並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
“奇怪,他們去哪了……”
顧澤心生疑惑,不過短短半個多月的功夫,這裡便完全荒廢了。
不止是兩人不見了,而且就連那些居於小店內的客人也完全不見了蹤影,整個客棧內空無一人。
可他並沒有就此放棄,顧澤找到了一位眼熟的鄰居,打聽起了安老伯二人的去向。
“小公子,是你!”
“你可算來了!”
但令顧澤意外的是,這位大嬸一眼便認出了顧澤,她連忙殷切的將顧澤拉道一邊,遞給過來一個粗布袋子。
道:“老安頭半月前便離開了,他囑咐我將這個交給你,說是房資。”
顧澤將袋子打開,粗略一看,是幾塊劣質的源石。
沒有多想,顧澤直接將粗布袋子收入須彌芥中。
而後問道:“大嬸,你知道安老伯他們去了哪兒了嗎?”
“這個我倒是不太確定了,他也沒有跟我說過。”
“不過之前聽老安頭時常提起,說想要回到故土,他也許是回了那個什麼西漠了吧。”
“西漠……”
顧澤心中瞭然,覺得八九不離十了。
但這時,他回頭看了看破落的小客棧,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小店中的桌椅板凳……爲什麼都碎了?”
“啊……你說這個啊。”
“前些日子來了一批人,好像是來自什麼大門派的,領頭的是一個姓黃的年輕人,他們尋老安頭無果,氣憤之下便將小店打砸了。”
“那人我倒是認識,是小鎮上大戶人家黃家的年輕子弟,聽說拜入了陰陽神教,是個修仙者。”
聽婦人這樣一說,顧澤才知道自己的擔心是有點多餘了。
至於那名年輕人,他估計應該是之前‘清除’那些地痞流氓的事被發現了,對方帶着人上門來尋因果而已。
不過這一切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顧澤轉過身準備就此離開。
“你數一數吧,看看有沒有少什麼東西。”
“老安頭說這東西很重要,他再三叮囑我一定要將這個東西交到你的手中。”
“我也沒敢多問,也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竟讓那個老東西這麼上心。”
身後,大嬸很是客氣,還在絮叨個不停。
“不必了,只是一些普通的源石而已。”
而顧澤這時已經走出去十幾步遠,他聽到後頓了頓腳步,留下一句話後又繼續往小鎮外走去。
此時已近中午,大街上行人很少。
道路兩旁的人家依舊一片慘淡之色,透過一些大張的門庭依稀可以看見裡面擺放的棺材和靈堂。
有身穿白衣的弔唁人員絡繹不絕的出入各個院落之中。
“人世間,衆生皆苦……”
緊緊跟在顧澤身後的小公主見狀,忍不住輕聲頌了幾句佛號。
但在這時,顧澤突然神色一凝,他看到七八道身影站在小鎮的出口位置。
七八人之中,有一道身影他異常熟悉,竟然是李小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