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妄是個淫賊,糟蹋了冰清玉潔的姑娘?
是,至少白澤縣數萬人已經這樣認爲了。
當然有少數聰明人知道,這天大的罪名是楊青安在楊妄身上的。
但是楊青費了這麼大的勁去對付一個晚輩,誰還敢去觸他的眉頭?
楊青安排這一下,已經犧牲了部分他自己的名聲,顯然也是被逼急了纔敢下這麼大的勇氣,誰還去拆穿它,那不是找死嗎?
幾萬人指着楊妄辱罵,那場面極其壯觀。
不過楊妄性格堅毅,纔不去管別人怎麼說他,他自己沒做這事,自然就問心無愧,別人的白眼,對他來說連屁都不是。
騙局,總有被拆穿的時候。
他在意的是楊青的後招。
他明白,對於楊青的整個計劃來說,現在前戲已經圓滿完成,真正的殺招,恐怕也會在這個時候上演了。
楊青露出悲痛欲絕的表情,怒道“楊妄,這種喪心病狂之事,真的是你做的嗎?!”
他真龍境大成,六脈齊通,炎陽真經也修煉得極深,此時一怒,雙目都要噴出火來。
“若你能證據證明自己乃無辜之人,那就快點拿出來罷!”
楊妄依舊是冷笑着看着他,道:“楊青,你這演戲的功夫,和你的蛇蠍心腸,在白澤縣中,都是首屈一指的,楊妄佩服,佩服!”
楊妄沒說多大聲,差不多也是幾個人能聽到而已。
楊青自然能聽到,但是他卻如沒有聽到那樣,厲聲道:“爲何不做辯解?”
那邋遢大漢目眥盡裂,吼道:“明明就是他做的,證據確鑿,你楊家家主還想找什麼假證據扭曲事實不成!楊妄,毀我女兒清白,我就算是不要了這條爛命,也要將你碎屍萬段!”
他本來就在幾個家主跟前,家主們比楊青還要離楊妄近,此時大漢怒吼一聲,猛然向楊妄衝去。
幾位家主極爲配合楊青,都做出一副很想攔住邋遢大漢,但是因爲大漢暴起太過突然,他們都阻攔不及的樣子。
他們的舉動,楊青自然記在心裡,日後也得還他們這一個人情。
楊妄知道楊青謀害了楊玄,這種事情若是傳了出去,對楊青,對楊家的打擊絕對比楊妄姦淫少女還要大上幾十倍,而且楊妄也算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楊妄必須死。
楊青不惜以部分楊家名聲的代價,來找藉口殺死楊妄。
邋遢大漢報仇心切,讓他對楊妄動手,那是最合理不過了。
不過楊青低估了楊妄的大腦。
楊妄一開始就知道,之前的一系列表演,只是給家主們一個不力阻攔的理由,給邋遢漢子一個合理動手的理由。
他從一開始就把目標鎖住這個大漢,此時大漢動手,自認爲很突兀,卻不想楊妄已經等他很久了。
邋遢漢子剛向前一步,楊妄已經開始後退,雖然,楊妄最擅長的速度仍然不及邋遢漢子,但是他行動快,一下便竄下了擂臺。
兩人一個退一個追,距離逐漸拉進,幾萬的白澤縣觀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有的已經忍不住叫嚷了。
“快,殺了這挨千刀的淫賊!”
“這種人,留在世上也是個禍害!殺了清靜!”
“對,快殺了,我家閨女長得亭亭玉立,若是被這淫賊看見那還了得!李家漢子快殺死他,免得我家閨女也遭了殃!”
“楊家出了這淫貨,真是家門不幸啊!”
楊妄冷眼看着這漢子,他馬上就會衝入人羣,那時候隨便晃幾下,再以他的水魑之身,就算是楊青也抓不住他。
他倒要看看這漢子有什麼後招,可以置他於死地。
邋遢漢子滿臉兇光,剛纔楊妄反應如此之快,實在遠超他的意料。
本來他計劃在擂臺上就能幹掉楊妄的,沒想到出了這波折。
此時兩人相差不過十步,邋遢漢子心裡一合計,頓時把衣袖內的匕首抽出,運起三脈的真氣,將匕首向楊妄甩去。
這匕首速度極快,只一瞬間便接近楊妄後背。
這種速度楊妄也是閃避不及,不過他心裡冷靜,打從邋遢漢子的手伸往衣袖,他就知道他可能拿出暗器一類的東西。
他有所準備,此時見漢子一揚手,他便加速閃避,儘管這樣,照這趨勢,那匕首還是得穿透他的手臂而過。
這時候,楊妄的手臂突然化成水,那匕首僅僅只是穿透了衣服,便釘在了地上。
這時候,突然一道璀璨的劍光從楊妄身邊閃過,直直地刺在那邋遢大漢胸口,將之洞穿。
邋遢大漢見匕首穿過楊妄手臂,知道已經得手,任務圓滿完成,剛剛鬆一口氣,哪裡能預料到竟有一道劍光刺來,瞬間就要了他的命。
若是知道會在這裡喪命,他還會接受楊青的利誘嗎?
楊妄聰明絕頂,今天發生的事情變化太大,但是全都在他的預料和掌控之中,唯有這道璀璨劍光,才讓他感覺非常的意外。
看到這劍光,楊妄就想到先天劍氣,然後,他就想到林寒澗。
一轉頭,果然,林寒澗臉色陰沉地向他走來。
這個時候大家才從邋遢漢子已經被殺的事實中反應過來,頓時心裡極爲鬱悶。
林家二公子,那不是楊妄三天後的對手嗎?
他竟然救了楊妄這個淫賊,還不分青紅皁白就要了那李家漢子的命?
這到底演的是那一出啊?
今日之事極爲精彩,情況連連變化,衆人腦袋都轉不過彎來,此時又見林寒澗殺死邋遢漢子,更是鬧開了。
楊青,林晉元兩人臉色尤爲陰沉。
那小老頭兒看到邋遢漢子竟然被殺,念及自己也參與了楊青的陰謀,一下便嚇暈了過去。
那姑娘見父親竟然死了,立刻發出一聲尖利的慘叫,她向父親跑去,身形矯健,速度飛快,毫不拖泥帶水,哪裡是一個剛被糟蹋的黃花大閨女的樣子?
林寒澗走向楊妄,楊妄對他微微一笑。
林寒澗微微一愣,道:“你,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聲?”
楊妄道:“你怎麼就相信我就不是那個淫賊?”
林寒澗抿了抿嘴,道:“楊兄如此驕傲的人,怎麼會幹這種事?你看,你都驕傲得懶得辯解了,我還看不透你?”
他然後微笑起來,道:“我不是楊兄的朋友嗎?作爲朋友,自然無條件相信你。”
這句就夠了。
楊妄拍拍他的肩膀,道:“有了林兄這這句話,楊妄這輩子,沒有白活!”
林寒澗會心一笑,他的目光越過楊妄,落在地上的匕首上,那匕首釘在地上,紫光磷磷。
林寒澗臉色一變,連忙抽出那匕首,他仔細地觀察着匕首,不到一會兒,便震驚道:“不好,這裡塗有夢魘花的花粉!”
他方纔看到這匕首擦過了楊妄的手臂,並沒有看清楊妄有沒有受傷。
此時便連忙拉起楊妄的手臂看。
楊妄連忙抽出手臂,方纔匕首洞穿了他的衣服,卻沒有傷到他的手臂,自然會讓林寒澗生疑。
林寒澗無條件相信他,他也願意和林寒澗有過命的交情,但是水魑這事驚世駭俗,還是不說爲妙。
楊妄道:“不用着急,我沒有受傷,不過這夢魘花,又是什麼東西?”
林寒澗還在納悶楊妄爲什麼這麼敏感,像個大姑娘似的抓一下也不行呢,不過見楊妄提起夢魘花,他的注意力便被轉移,正要解釋,林晉元和楊青一行人氣沖沖就過來了。
林晉元老遠就厲聲罵道:“澗兒,你做的什麼蠢事!”
那姑娘撲到邋遢大漢的屍體上,哭得撕心裂肺。
林寒澗揚起頭,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道:“這可不是蠢事,這賊人污衊楊兄,竟然還想下殺手,我自然不能放過他!”
“什麼污衊!”林晉元看看楊青的臉色,楊青大計被破壞,自然一臉凶煞,直欲殺人,林晉元心裡一咯噔,罵林寒澗:“楊妄姦淫良家姑娘,人證物證俱在,你這個蠢貨!你……你氣死老子了!”
林寒澗不懂楊青與父親之間的貓膩,自然毫不退讓,道:“人證物證?稍微用錢就有了,算個屁!”他舉起手中的匕首,道:“這是這大漢剛纔攻擊楊兄的匕首,你上面,可是抹了夢魘花的花粉!若不是這漢子早有準備,受人指使來謀害楊兄性命,怎麼會準備這夢魘花?他這一流浪漢,怎麼會有夢魘花?”
林寒澗一提起夢魘花,楊青頓時瞳孔放大!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林寒澗絲毫沒在意父親那一副要殺人般的眼光,道:“知道這夢魘花是什麼嗎?你們這鄉巴佬肯定不知道,夢魘花長於雲夢澤,乃劇毒之物,中毒者筋脈寸斷,丹田萎縮,肌肉老化,完全淪爲廢人,對了……”
林寒澗回頭看向楊妄,關切道:“楊兄,你可知道,你父親楊玄,當年中的,恐怕就是這夢魘花之毒了……”
此話一處,幾大家主,還有幾個聰明人頓時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楊玄中了夢魘花?
今天的夢魘花毫無疑問出自楊青,那麼,當年的楊玄,怕是這個楊青害的了,好一個心狠手辣之輩,連親兄弟都……
林晉元一把扯住林寒澗,回頭對楊青道:“楊兄,今日小兒口無遮攔,多有得罪,他日小弟定當登門拜訪,告辭!”
另外幾大家主也率着族人紛紛離開。
林寒澗不明白爲什麼,正想掙扎,但被林晉元一掌劈在後頸,頓時暈了過去。
當年之事,被林寒澗無意間揭破,但是明白的人也不過是寥寥幾人而已,白澤縣數萬人愣愣地看着這些鬧劇,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是咋回事。
楊妄微笑着鼓了幾掌,什麼都沒有說,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