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的不是雪檸,但是現在的絕對是。而且她復明了,這是雪檸第一次實實在在的看到了楊妄,心中的激動,自然不言而喻。
這一刻兩人幾乎忘卻了所有,楊妄輕輕把雪檸擁入懷中時,她已經泣不成聲了。擡起頭,細細的端詳着楊妄的臉,雪檸抽噎着道:“妄兒,真的是你嗎?我竟然真的有一天可以看到你的樣子……我……”
楊妄一時間竟然失去了言語,他只能點頭,雪檸能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他來,這一點兒也不出乎他的預料,畢竟兩人已經朝夕相處了兩年,對彼此的熟悉,早就到了深到不能再深的地步。
泥巴看到雪檸竟然恢復了原樣,一時間心裡充滿了歡喜,它連忙纏到雪檸脖子上,用頭摩挲着雪檸的臉,喜極而泣道:“檸兒,檸兒,還有我,你快看看泥巴長什麼樣子,很久以前我就和你說我變成金色了,你看你看,我是不是很帥氣呢?比這怪物好看多了吧?”
雪檸一下就被泥巴逗笑了,她輕輕敲着泥巴的頭,道:“泥巴,我怎麼會認不出你呢,你和我一起長大,我最熟悉的就是你了,不說你變成了金色,就是變成一條蟲子,一塊石頭,我也能把你認出來……”
看着泥巴和雪檸笑着打鬧,楊妄心裡充斥着幸福感。這幾乎是他夢寐以求的日子了,只要把雪檸帶走,離開玄武宮,以後他就會有無盡的這樣的日子,但是雪檸剛纔的怪異模樣,卻猶如一座山壓在他心中,讓他喘不過氣來。
能夠再次看到雪檸,並且看到她復明,楊妄心裡當然非常開心,但是他更必須做的是,把一切都搞明白。
於是他拉住雪檸的手,深吸一口氣,道:“檸兒,告訴我,我離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能真正的看見心上人,雪檸其實已經覺得這輩子已經沒有白活了,她很想珍惜這最後一點點的時光,所以看見楊妄後,她一直沒提什麼事情,但是楊妄的話,將逃避的她逼回了現實。
這個時候,她神色黯淡了下去,眼淚又要流出來了。
楊妄和泥巴都急道:“檸兒,怎麼了?”
雪檸咬咬嘴脣,忍着心裡的悲痛,輕輕道:“妄兒,泥巴,你們快走吧,以後都不要來這裡了,好嗎?我……我……”
楊妄看到她在躲閃,便立刻拉住她,捧起她的臉,正色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道:“檸兒,我剛纔讓你把發生了所有事情告訴我,而不是讓你趕我們走,你懂嗎?你忘記了我和你說過的話嗎?有什麼事情我們一起面對,你若是想什麼都一個人承擔,讓我苟且偷生的話,那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泥巴也急道:“對對,檸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和我們說吧,泥巴雖然不厲害,但是這怪物還是有些能耐的,你看他得罪了那麼多人都活得好好的,有什麼事情你讓他來做,保準不會讓你失望,檸兒,他是你喜歡的人,你最起碼應該做到的就是相信他,而不是讓我們一頭霧水,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對不對?和我們說出來吧,泥巴就算豁出這條命,也會保護你的!”
泥巴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也成長了許多。才說出這一番話。
見雪檸彷彿傻掉了一般,呆呆的看着他們不說話,楊妄抱着她,貼到她耳邊輕輕的說:“檸兒,還需要我說第二次嗎?你應該瞭解我的脾氣,我知道你很倔,但是我同樣如此,其實我也明白一些,肯定是那老妖婦已經動手了是吧,你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沒有抵抗的力量,所以希望我和泥巴遠遠離開這裡,好好活着,但是你能不能想一下我的感受,我堂堂七尺男兒,爲什麼要怕一個臭女人?你不把事情告訴我們,又怎麼知道我們沒有解決的方法?”
雪檸咬着嘴脣,流着淚看着楊妄,但是依舊忍住不說話。
楊妄目光一冷,道:“我和你講好,若是你出了什麼事情,我也不會活下去的,誰害了你,我就要誰的命,現在我先帶你離開這裡,有什麼話,路上再說吧。”
雪檸聽得心裡一慌,急道:“不,我……我不能離開這裡,妄兒,我求你了,你快走吧,我都是爲了你好,我求你了,好不好?”
楊妄淡淡一笑,道:“我已經和你說過了,你應該懂我的脾氣,就這樣離開,那不是我的風格,所以,若是你不把發生的事情告訴我,檸兒,那就別怪我現在就上玄武峰,去問問那老妖婦!我向來說到做到,你看着辦吧!”
雪檸什麼都不願意說,楊妄也不得不第一次用嚴厲的口氣和她說話了,泥巴見楊妄一臉決然,便知道若是雪檸不答應,他還真可能現在就先玄武峰了。
雪檸被楊妄嚇得一慌,急忙道:“妄兒,別這樣……別這樣好不好,爲什麼你就不能聽我一次呢……爲什麼……爲什麼……我是不能說的,我不能害了你,絕對不能害了你,我們,我們鬥不過她們的,妄兒,你太年輕了,你鬥不過她們的……”
楊妄道:“若是你讓我繼續矇在鼓裡,那纔是真正的害了我,你大可以放心,我正面不是她們的對手,但是也不代表我沒有辦法對付她們,檸兒,你告訴我,爲什麼剛纔我感覺到,你身體裡藏的是另外一個人?你知道嗎?剛纔的你,想要殺我,但是我明白那個人絕對不是你,你快點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眼看着雪檸就要放棄堅持,但是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個淡漠的女聲,道:“楊妄,還是由我來告訴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這是玄武宮主的聲音,她這毫無感情的聲音,楊妄已經深深的刻在腦海裡了。而且他也明白,自己再一次陷入了重重的危機之中。
雪檸也被嚇到了,對這聲音的敏感程度,她甚至比楊妄更高,也更加的驚恐,玄武宮主一出現,她立刻便縮在楊妄懷中,瑟瑟發抖。
泥巴嚇了一跳,失聲道:“慘了,老妖婦又出現了……”
楊妄轉過身,玄武宮主帶着玄武峰上的數人,來到了冰凌谷,有了上次的失誤,這次衆人一來就把楊妄從四面八方圍住,以防他逃跑。
楊妄知道自己目前沒有生命之憂,所以也不害怕,他昂起頭看着玄武宮主,道:“你既然要說,那就說吧。”
見楊妄一點兒都不客氣,玄武宮衆人都有點動怒,這樣目無尊長的晚輩,他們當然不喜歡。
玄武宮主一來,楊妄已經沒有逃脫的可能,想到這一點,雪檸臉色慘白,只能緊緊的握着楊妄的手,絕望淹沒了她。
玄武宮主沒有回答楊妄,而是看向雪檸,淡淡道:“雪檸,你竟然還能出來,能耐還挺大的嘛,不過,過了幾天,你恐怕就永遠出不來了,我一個疏忽,沒想到卻讓你臨死前見了他一面,這可不符合我的規矩,但是他也活不了多久,所以這一次,也算我大發慈悲了,你說是吧?”
玄武宮主的話,具體是什麼意思楊妄不知道,但是他能夠聽出來,雪檸恐怕活不了幾天了。
楊妄心裡一冷,低頭問雪檸,道:“檸兒,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眼看着兩人都沒有好結果,雪檸心都碎了,楊妄這時候這樣問,雪檸也明白,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她噙着淚水,低聲道:“我……我也講不清楚,反正就是她的師尊在我小時候就住在我身體裡,然後……然後現在她來佔據我的身體了,我鬥不過她,恐怕過不了幾天,我……我再也看不見你了……”
說到這裡,她已經泣不成聲了。
大概明白了什麼事情,但是楊妄卻知道,和雪檸所想的一樣,他也根本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一時間,楊妄也有些絕望了,但是就在這時,泥巴小心翼翼的道:“好像是神魂奪舍啊,檸兒,是不是神魂奪舍?”
雪檸一愣,點點頭,道:“是啊,泥巴,你怎麼知道?”
泥巴眼睛一亮,正要說話,楊妄已經按住了它,看泥巴的眼睛,楊妄已經知道它絕對有辦法,它的傳承記憶可不是蓋的,不過這時候玄武宮主在旁邊虎視眈眈,有什麼話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雪檸當然看到了楊妄和泥巴的舉動,她非常默契的明白,恐怕有什麼解決的辦法,所以她便也乖乖不說話了。
眼看着楊妄已經不能再逃,玄武宮主知道,這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只要再過幾天,雪檸的靈魂被完全磨滅掉,那麼一切都大功告成。
再次看一眼這一對苦命鴛鴦,玄武宮主冷聲道:“刑長老,讓執刑殿把楊妄關到天獄去,明天一早,就讓神淵門的人將他帶走吧。”
雪檸當然知道楊妄有水魑之身,所以聽到玄武宮主這樣說,她心裡鬆了一口氣,天獄是困不住楊妄的,於是她輕輕道:“妄兒,等一會兒,你再去玄武峰那座囚牢中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