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
易銘看了看手機,一聲響動都沒有了。
”喂?“
”我現在是回不去了,下週一就到戊陵一中報道了。“
”哦。“
”你記得少喝點飲料,宣代館不開了,換家店吃晚飯,實在不行你就在學校食堂解決吧,“易銘躺到了牀上,牀是軟的,與燭燼那張不同,”嗯,我有可能還要問你要一些複習資料,回頭記得發給我啊。“
”嗯。“
”哦?樂宇說你早上還被扣分了,怎麼了?“
”沒什麼。“
”那好吧,就這樣了,不早了,你快寫作業吧。“
”嗯。“
”拜拜。“嘀嘀嘀...對面掛掉了電話。
窗外已是不見月,耳邊都是人間煙火的熙熙攘攘。易銘閉了閉眼,打過了個哈欠,眼淚就被迫他又睜開眼,望着吊頂天花板,心裡想着剛纔那通電話,一時也想不起自己想要做些什麼事。
”他到戊陵了?還真聰明,知道那兒不緊張,稍稍用個力就可以考個好大學了。“樂宇手放在褲兜裡,和梅梓一起沿着街道慢步。
”......應該不是因爲這個吧。“梅梓擡頭看了樂宇一眼。
樂宇搖搖頭,”不知道,他也不理我。“
”咱們的晚飯以後怎麼解決啊?“梅梓偏頭看着樂宇。
”還能怎麼辦,回家唄。“樂宇也看着梅梓。
”我怎麼不知道你媽還給你做飯啊?“
”那也不知道你媽在家裡待着啊。“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並肩往下走,一個小小的變動,讓許許多多都變成了未知。
”班裡把競選班長放到最後了,你有打算嗎?“梅梓還是那樣,偏着頭,微微仰着,想看全樂宇的臉,和他一樣,一個的身高,但樂宇一直都比他看着舒服,也沒人能解釋明白。
樂宇一扭頭,”啊,你說那個呀,當然有,週一小測後成績一出來也就差不多嘍。“
”你倒是自信。“
”做人嘛,自己不信自己,那應該也不會有人相信你了。“樂宇豁達一笑。
梅梓也在鼻腔裡輕輕哼了一聲,剛剛駛過一輛車,她不知道樂宇是不是聽見了,總之樂宇知道她什麼意思。
樂宇擡手看了一眼手上的網遊限量款手錶。
“幾點了?”
“九點十三分。”
“你們讀表都喜歡讀準數嗎?”梅梓又看他。
“啊?是啊。不早了,要是易銘知道我跟你在一塊兒走了這麼久,哼,得煩死我。”樂宇也往後扭頭瞅了一眼。
梅梓知道樂宇是怎麼想的,雖然他們這幾個人認識很久了,如果講實話,他們也就認識了兩年多,但是兩年很長啊。
“煩你也不煩我啊。”梅梓轉了身就往回走。
樂宇搖頭笑了笑,“走了?那我回家了啊。”
梅梓不說話,就往前走,一件單薄的薄荷綠襯衫在風裡顫抖了,但她一點也不脆弱,就一直走着。
樂宇也不打算回頭找她,他本就是出來買東西碰上了梅梓,兩個人背向而行。他也從來不擔心她。
週一還是到了,易銘慢吞吞地穿着自己的灰色校服,因爲是寄讀,沒必要換校服。他對着鏡子一遍又一遍地捋頭髮,怎麼捋都不對勁。最後還是彆彆扭扭下了樓。
“把飯吃了,自己去一中。”撞見宣代正在端早飯,就是煮了粥。
易銘拿起一碗,挺美滋沒味的,他三兩口喝完了。
“就喝碗粥啊?不吃點菜嗎?”宣代坐到椅子上看着易銘。
“不了。”易銘說完就往門外走。
“那你去吧,沒拿手機吧?”宣代拿勺子攪了攪碗裡的粥。
易銘停下了,退回來,一掏兜,把手機放在餐桌上。
“你得適應這兒的生活,一中不允許帶手機,不能在校喝飲料,”宣代頓了一下,“而且你每天帶可樂的那個女孩兒也不在,一中離這兒挺近的,沒給帶安山地車,在這兒花錢不要大手大腳的,跟同學搞好關係,中午你要是不想回來就在食堂吃飯吧。”宣代前兩天情緒壞得很,現在轉變了不少。
“嗯,我知道了,還是想能儘快回去。”
“......”宣代還沒講話,易銘就掀開門簾走到院子裡,透過透明塑料門簾,宣代看見他出了院子,朝一中拐了過去。
易銘單肩揹着書包,安安穩穩往前走,“嘿!”後面一聲,他沒停下來。
“你是新來的嗎?你怎麼穿着不一樣的校服啊?你家住在哪兒?”那聲音挺陽光的。
易銘扭頭了,“我是來寄讀的。”
“寄讀?好高級啊,你們傢什麼事兒啊,你還來寄讀?”那人走到易銘身邊,手插在兜裡。
易銘看見了側臉上一道淺淺的,不足半指長的疤痕,他戴着一定黑色鴨舌帽,像樂宇一樣帶了個眼鏡,方框的,黑色的,根本沒有樂宇秀氣,畢竟樂宇緊隨潮流,樂宇不經常戴,而且是銀絲的。
“你們這兒聊天還挺隨意的。”易銘說着,手也放進了褲兜裡。
“當然了。”
“你是戊陵一中的?”易銘也不清楚自己爲什麼還要跟他搭話。
那人點點頭,“嗯,高一三班井翔。”
“巧了,我也分三班了,易銘。”
“你就是那個要來我們班的啊,那你爲什麼來啊?”井翔又追問。
易銘看了他一眼,“我本來不想來的,我媽非要把我帶來,挺影響我生活的。”
“你以前在雙陽市裡?”“嗯。”
兩個人已經進了學校了,週一剛開學,學校裡亂哄哄的,教學樓前面一羣不背書包聚堆的,一看就是早早來了跑出來聊小天。
“這樣沒人管嗎?”
“管?你們學校有管這個的?”井翔一驚一乍的,對易銘說出的所有事物都像第一次解鎖。
易銘一點頭,“是啊,基本不用管吧,從來沒人敢這麼幹。我也纔不到一週就來這兒了,但是我們初中是這樣的。”
兩個人已經開始爬樓梯了。
這一路上他們幾乎已經因爲易銘這個不一樣的校服而備受注意了。
“翔哥早啊,這誰啊?”
“不是那個新來的吧?翔哥就是門路清,這麼快就勾搭上了?”
是兩個喝井翔認識的人,井翔沒有和他們說話,順着他們讓出來的路繼續爬樓梯。
這話說得讓易銘反倒是不怎麼舒坦,什麼叫“勾搭”?
井翔看出了易銘的不舒服,“他們就那樣了,你也沒必要當回事兒,是吧?市裡人。”
易銘看了井翔一眼,“你怎麼不這樣啊?”
“待在一起的人就必須一樣嗎?你和你以前學校裡一個隔壁班的也一樣嗎?”井翔摘了帽子,搶在易銘前頭走了,走進了班裡。
易銘眉頭一皺,也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