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梓睜開眼睛,窗外一定是一個大太陽,粉色的刺繡窗簾擋着那陽光,把整個房間映得粉撲撲的。
她伸出右手舉在眼前去夠天花板。
然後打開口腔認認真真地打了一個哈欠,很快眼眶裡就都是淚水。
藉機揉了揉眼睛,眼睛睜開了不是真的醒了,看清了眼前纔是。
梅梓看了一眼手機,鬧鐘還沒有響,但犬吠、鳥鳴已經把她叫醒了。
她換上迎川的校服,在鏡子前整理了好一番,窗簾被拉開的那一刻,陽光都灑進來的那一刻,鬧鐘響起的那一刻。
“啊,戊陵回來了啊。”梅梓把窗戶打開了一條縫。
她才發現院子裡種了棵樹啊,仔細一想這不就是小時候總爬的棵嘛。
這是一棵大榕樹,每逢六月初就會開漫天的粉色榕花,除了香味撲鼻還有蒸騰到空氣裡的綠色。
現在落葉落得差不多了,樹冠粗糙,在戊陵秋天的早晨有點黯淡。
梅梓整理了一下衣袖,走向樓下。
現在是大約六點半,而且是週一,九月底。
林桐和梅騰昨天就回去了。
“起來了啊?去洗洗臉然後吃飯吧。”夏芬在客廳裡開着電視。
梅梓聽她說話挺費勁的,因爲電視裡的聲音足夠聒耳。
梅梓往衛生間走,“爺爺呢?”
“出去了。”夏芬回答。
梅梓用涼水洗臉,水滴附着在她的臉上,一滴滴地滑走,現在還有人看電視嗎?而且還是非聯網,廣告都比正片長。
她搖了搖頭,拿毛巾擦乾了臉。梅梓洗漱臺上掃視了一圈,收拾那麼半天怎麼就望了帶牙具呢?
她嘆了口氣,又打開了水龍頭,這水龍頭是旋帽的那種,流水的聲音沒有那麼舒適。
梅梓伸出雙手捧水放進了嘴裡這才彆彆扭扭刷完了牙。
直到她吃完了早飯夏芬才關掉電視。
“一中昨天去看了吧?你爺爺沒回來,自己走過去沒問題吧?”夏芬開始收拾碗筷。
梅梓背上了書包,順勢將手機裝進了褲兜裡,“啊,沒問題,我就先走了啊奶奶。”
“嗯,中午回來吃飯啊。”夏芬說。
“知道啦。”梅梓走出了院子。
她單肩揹着書包走在這條沒有斑馬線和紅綠燈以及方向路標的道路上,嗯,南營真的不大。
低頭看一眼手錶,已經七點了。
這陽光和路邊的花花草草真搭。
身前身後是絡繹不絕的學生,穿着黑白配色的校服,自己這灰配白真的有些許突兀。
戊陵這個地方不能說陌生,因爲這裡有親人。但也很陌生,因爲沒怎麼來過。
梅梓一直往前走,期望邁上斑馬線進去戊陵一中。
從遠看這個學校的佔地面積就不大,但校門是真的氣派。
身邊的學生有的吵吵鬧鬧地聊天,還有捧着單詞卡背單詞的,這個學校的走讀生也挺多的。
“別提了我差點沒寫完作業,物理怎麼那麼多啊?”這個聲音...
“切,地中海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這不是井翔嗎?
易銘應該是看自習了,馬尾,黑色書包,白色運動鞋,兜裡鼓鼓的,不是手機就是錢,要麼就是手機和錢。
而且這是迎川的校服啊。
易銘掏出手機來打電話。
“我跟你說着話你怎麼打起電話來了?”井翔腦袋上扣着黑帽子,帶着那黑框的眼睛。
易銘不搭理他。
正好梅梓感到褲兜在振動,她沒管,不想這個時候跟他會晤然後一通質問,要問就等到以後。
一直到梅梓進了學校裡。
“看見前邊那個穿迎川校服的沒有?”易銘問井翔。
井翔瞥了他一眼,“許你寄讀不許人家寄讀了啊?你也穿的迎川校服啊。”
易銘眨眨眼,或許那人也是個寄讀生呢?
井翔吸了口氣,“你還帶手機來上學?”
易銘看了看右手裡的涼的像塊磚一樣的東西,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井翔已經過了斑馬線了。
!
沒走眼,她就坐在三班的教室裡,和自己一樣坐在倒數第二排。
十分鐘前----
梅梓爬了三四階樓梯邁進了高一三班。
“你是新來的吧?”這不是那天跳爵士舞的小姐姐嗎?
梅梓點了點頭,嘴角不自覺就揚了起來,“啊,梅梓,來寄讀的。”
戴筠織面無表情,“第三排倒數第二個位置是你的。”
“好的,謝謝。”梅梓不多管,扯扯書包帶往自己那個位置走過去,而後又扭頭找戴筠織,“易銘坐那兒啊?”
戴筠織伸手指向了她左手邊的那個位置。
梅梓又點點頭,挺好,省的她挪了。
她放下書包,坐在了座位上,不一會兒這裡就陸陸續續有人經過也有不少人停下來。
“怎麼了?”梅梓看準了來來回回走了不下三回的那個人問去。
這是個男生,一時語塞,“我叫管景,初次間面請多指教。”
梅梓伸出了右手,這時她的一隻腳還踩在自己課桌的橫木上,“梅梓。”
管景笑了,這笑容有夠治癒的。
“欸,你們班長叫什麼啊?”梅梓一仰頭問管景。
管景看過去,看到那條長長的麻花辮垂在她的後背,看不到一點朝氣,“她啊,叫戴筠織,是個大學霸。”
“我其實是想知道怎麼寫,名字聽起來不錯。”梅梓說。
管景打了個哈欠,“喏,這樣寫。”他手上拿着他剛剛從前面位置上拿來的花名冊,第一格就寫着“戴筠織”三個字。
而下部空白的地方寫着“易銘”
“現在還得再添一筆。”不知道他又從哪兒拿來的筆,放在了梅梓的桌子上,“在易銘的名字下面寫上你的名字吧。”
梅梓點了點頭,她知道這個是一種形式,拿起筆就寫下了“梅梓”兩個字,娟秀極了。
“我跟你講啊,雖然我看你,骨骼清奇,性行有些許強硬,但是呢,”管景的話匣子一下就被打開了,他坐在梅梓前座的椅子上開始說。
“這個物理地中海是不能惹的,班主任老張還好一點啊,其他老師你就按自己的第一印象感知就好了,”管景不管來來往往的人,就和梅梓講話,他又指上了花名冊。
“這個班長戴筠織,不太好交流,還有,就是兩個絕對不能惹的人。”
梅梓看着他苦笑,“什麼人啊?”
“男生叫井翔,他可是戊陵一中的新晉大扛,不信到四中打聽打聽,”管景一臉嚴肅。
梅梓還在笑,管景這副樣子真的戳她笑點,“還有呢?”
“別笑啊,女的就是趙安婷,這娘們兒野着呢。”管景的表情又變得不屑起來。
梅梓還是在笑,“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一個行走的表情包啊?”
管景一撇嘴,“反正我告訴你了,還有啊,這個寄讀的易銘也不太正常,少理他。”
梅梓不笑了“知道了知道了,戴筠織都叫你好幾聲了趕緊交作業。”
“哎呀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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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銘看見梅梓坐在哪兒,有不少人和她打招呼,還有管景在喋喋不休,以及井翔往自己座位上走看見了梅梓。
“梅梓?”井翔站在隔了兩張桌子的地方。
梅梓看見他,點了個頭。
井翔就不管了,着手交作業困難的問題。
“欸不是,你認識井翔?”管景要起飛了。
“認識,我還認識易銘呢,嘿!”
易銘聽見了梅梓的叫喊。
“你怎麼上這兒來了?”易銘非常嚴肅,三兩步走到了自己座位上。
梅梓擡頭看着他,“怎麼了?我辦手續了我就來了唄。”
易銘無語,“不好好在迎川待着你辦手續到這兒來?”
“回頭再聊。”梅梓搪塞。
外面的太陽越升越高了,講桌上的灰塵都被它映得格外顯眼,心裡的想法也愈發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