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禮?”蘇好彷彿無意識的喃喃,她看着遠處那具被趕來的救護車擡走的屍體,看着很快趕來的派出所的警察們一個個手忙腳亂的衝下車的樣子:“爲什麼殺她們,而不是殺我?”
今天的申市,猶如墜入地獄。
而今天的刑警隊,恐怕已是不太平…凡…
可她卻在休假,可她卻是造成了這一切悲劇的始作俑者,可她卻坐在車裡,連動都不能動一下。
蘇好,你一直都太看得起自己,其實你纔是最廢物的那一個謦。
你活在世上的意義,就是引來仇恨,給卓晏北平靜的生活帶來危機,給這些無辜的人帶來災難的麼?
她忽然冷冷的一笑,卻是長長久久的不再說話。
丹尼斯.赫一直盯着她的表情,彷彿在等,等她像曾經那樣,張牙舞爪的罵他是個瘋子是個變.態,斥罵着他讓他不許再殺人,監督着他讓他好好在丹尼斯家族中安然生存,她曾經最希望他能改變丹尼斯家族的模式,然而,一切卻完全與她的願望相返,因爲她,他將丹尼斯.赫家族徹底的變成了一個血腥之地,一個慘無人道的存滿了殺人機器的黑幫。
或者,她就算不罵他,就像剛剛那樣咬他說他噁心也好。
但蘇好不再說話,她只是沉默的望着那一切,人彷彿瞬間就被掏空了。
“難過了?害怕了?”男人一手忽然再度握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讓她面對着他:“那就哭出來,喊出來,讓我看看你蘇好是有多心疼這些可憐人,讓我看看你的心是什麼顏色,讓我看看你那所謂的人性是否就是這樣一個悲天憫人的空談?你陪她們一起死又能如何?你的血也同樣讓我感到噁心,我還沒玩夠呢,我的蘇好。”
蘇好不語,只是雙眼空洞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看進他湛藍的眼眸裡那些痛恨的火光。
見她沉默,男人因爲她的沉默而憤怒,嘴角忽然勾起殘忍的弧度,驟然捧住她的後腦,俯首便狠狠吻上她冰涼的毫溫度的嘴脣。
蘇好的脣比他還要涼,她身上的溫度亦是彷彿將到了冰點。
男人嗜咬着她的嘴脣,見她連掙扎都沒有,驟然擡起手便要撕裂她身上的單薄短衫。
就在那剎那,車胎忽然傳來一陣被爆破的巨響。
丹尼斯.赫眼神一頓,驟然放開她,迅速轉眼,順着前車窗向外看,只見周圍的高樓上站了不下五十個狙擊手,但那些狙擊手一看就不是他的人。
就在這一瞬間,四個車胎接連被爆破,第一時間將他迅速逃生的工具毀在了這裡,即使是防彈玻璃,車卻一樣無法再開走。
丹尼斯.赫冷眼看向車窗外,一手捏在蘇好的肩上,蘇好的手臂本來就已經脫臼,更因爲他這忽然的用力一掐而疼的下意識的轉眼看向外面。
看着那高樓上的那些狙擊手的裝扮,眼皮狠狠的一跳。
熟悉的感覺蔓延至心頭,是卓晏北……
這一支讓她覺得眼熟的狙擊隊隊員身上的標識,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這是當初FBI特派給卓晏北的那隻卓越的精英狙擊隊,他們只認卓晏北,只聽他的命令。
這一隻狙擊隊只需要十人便可以掃射上百個特警,他們槍法高超,性格高傲冷硬難以掌控,不是人人都可以隨意控制調遣,除了卓晏北。
卓晏北……他在哪?
丹尼斯.赫彷彿已經看了出來,忽然勒住蘇好的脖子,貼在她的臉邊陰森道:“想讓你的Moken看着我們兩人同歸於盡麼?嗯?”
他幾乎要勒死她,臉卻貼在她的臉上,緊緊的,明明聲音冰冷,可那相貼的力度卻彷彿要將她直接按進身體裡,蘇好不說話,只是盯着車窗外。
在數量警車逐漸向這裡包圍的同時,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從警車之間緩步而來。
卓晏北淺色的襯衫在槍與汽車尾氣的硝煙中格外的純淨而悅目,他眸色清然,手上沒有武器,亦沒有開車,而是從硝煙中走來,一步一步向他們的方向靠近。
蘇好知道,卓晏北既然主動出手,就絕對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他能這樣空手而來,顯然,丹尼斯.赫的人已經先一步被他控制,沒辦法趕來營救他們的主人。
在看見卓晏北的瞬間,蘇好暗暗鬆了口氣,可轉瞬間心又提起。
他爲什麼看起來根本不像失憶的樣子?這些狙擊手即使曾經只聽命於他,但也是FBI最不可割捨的一支精良的隊伍,如果不是他記得這些,FBI是絕對不會主動將這些人交給他由他調遣。
除非……
“他明明已經想起了所有事情,竟然還這麼捨生忘死的來救你。”丹尼斯.赫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看來是自己選擇把那些不該記起來的事情,假裝遺忘了。”
蘇好心中的一根弦瞬間就斷了,她募然驚愕的看着卓晏北逐漸走近的頎長攝影。
下一瞬,車門忽然打開,丹尼斯.赫直接將她鉗制在身前,不知何時從衣中掏出一把銀色的精緻手槍,直接對準蘇好的太陽穴,湛藍的雙眸冷笑着注視向已離他們越來越近的卓晏北:“Moken,你可以繼續靠近,我不介意同歸於盡。”
西方的夕陽已經逐漸落下,晚霞輝煌了一片街景,而周圍的硝煙終於靜止,狙擊手沒有得到卓晏北的下一步命令,沒有人敢擅自開槍,但槍口都已一致對準丹尼斯.赫的腦袋。
一天繁鬧的序幕逐漸隱沒在夕陽的餘輝之下,寬闊的雙行大道,包圍了十幾輛的警車,聞訊而來的韓隊走下警車,忽然注意到周圍潛伏的狙擊手,立時擡眼向上看去,然後,銳利的眸光直接就看向那站在前方慨然不動的卓晏北。
“五年不見,依舊這麼狂妄自大,沒有半點進步。”卓晏北淡然的看着丹尼斯.赫手中的那支刻有黑薔薇的精緻手槍,眸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聽見卓晏北的話,蘇好已經不需要再去深思,就能十分確定,卓晏北記得,他竟然恢復記憶了!
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她訝然的盯着他,但看見不遠處有幾輛車在緩緩靠近,不知是敵是友,她就怕會發生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狀況,只是這黃雀究竟是誰暫時還不能下定論,她不由的直視向卓晏北,用口型遠遠的說:“小心。”
卓晏北看了她一眼,神色未變,卻是轉過頭,波瀾不驚的看向遠處那逐漸靠近的陌生車輛。
丹尼斯.赫的槍一直穩穩的對準蘇好的太陽穴,她在之前丹尼斯.赫差一點掐死時蘇好就知道,他對她的恨意有多深,即使不會讓她這麼輕易的就死去,但現在這種狀況下她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對她手下留情。
直到那幾輛車由兩面靠近的陌生車輛已經將這條大路的兩邊路口死死的封住,丹尼斯.赫臉上現出邪魅冰涼的笑容,藍色的眼珠在眼中妖豔的動了動,笑看着那站在原地,因爲顧及到蘇好而沒有再向前走的卓晏北。
“Moken,雖說這裡是中國,是你的地盤,我籌謀這麼多年,既然跋山涉水的親自現身捕捉我的獵物,你以爲我會這麼蠢,這麼輕易的就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中?”丹尼斯.赫冷笑:“我的遊戲終於開始,你們中國有句話叫做甕中捉鱉,不如我們試試看,是你手下這些狙擊手的槍快,還是我的炸彈更快。”
丹尼斯家族善用炸彈與槍支,這是讓FBI最爲頭疼所以無法輕易將丹尼斯剿滅的原因,每一次追繳,FBI的大量警探非死即傷,傷敵一千,自損的又何止是八百。
“如果不讓你的人撤離,那麼,這裡的所有人將全部被炸爲焦屍,一、個、都、逃、不、出、去!”最後幾個字被丹尼斯.赫說的很輕很輕,彷彿風一吹就會飄散了,聽在蘇好的耳裡,卻是暗暗的蹙眉。
周圍下了車的警察都一臉震驚的看着腳下,不知道所謂的炸彈究竟被埋在哪裡。
丹尼斯.赫眼神輕蔑的看着那些愚蠢的中國警察,輕笑着俯首貼在蘇好耳邊說道:“這就是你選擇的新工作?和一羣蠢驢在一起,難道就比跟我在一起更快樂?”
那聲音猶如鬼魅,蘇好扭開頭,躲開他的脣和呼出的氣息。
卓晏北看似沒有被丹尼斯.赫對蘇好的這一放肆的動作而激怒,眼神卻是冷冽如泉,聲音淡涼:“丹尼斯,我需要糾正一點。”
丹尼斯.赫挑眉,湛藍的眼眸看向那道挺拔的在黃昏中彷彿散發着別樣光華的男人,手卻在蘇好腰間狠狠的一收,像是一種變相的佔有,將她牢牢鎖在懷中。
“不是你的遊戲。”卓晏北淡淡開口,嗓音清澈:“是,我們的遊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