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情感積蓄地太多的時候,往往會採用轉移注意,當裴悠在玻璃畫室,她的畫筆下全是顧少雋精緻的面容時,她選擇了另一種方法。
“少奶奶,您去休息吧,這些事我們來做就好。”
裴悠奪走了丁香的抹布,正在發奮地擦着樓梯的扶攔。丁香只得幹站在一旁,出聲阻撓。
裴悠沒有出聲,只是擦拭的動作更加賣力了。她傾注了全副心力,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不再去想其它。
丁香心裡腹誹。
真是個不懂得享福的人,好好地少奶奶不做,偏偏要爭下人的活。
當裴悠滾下樓梯的那一刻,她再無閒暇去想這些,面色當即就嚇得慘白,保護主子不周這是重罪,如果裴悠因此有個三長兩短,她更是難辭其咎了。
“少奶奶……”只聽女人一聲淒厲的叫聲,撒開了腿地跑到裴悠身邊。
彼時,裴悠雖然一直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可是腦子一直在分神,一下子就踩空了。
滾下了樓梯,她居然還清醒着,腳踝處火辣辣的痛,裴悠擡眼看自己的腳,覺得委屈極了。
什麼都要欺負她,現在居然走樓梯也會踩空,眼睛裡蓄滿晶瑩的淚珠,何時她變得這麼脆弱了。
“少奶奶,您怎麼樣,我打電話叫醫生。”
丁香扶着裴悠站起來,裴悠站不穩,右腳像是懸空了般,雖然踩在地上,感覺飄在空中一樣,使不上力。
她低下頭,只是幾分鐘的時間,腳就腫的像個豬蹄,紅紅地,跟着了火一樣,火辣辣的。
裴悠抿着嘴,眼睛鼻子發酸,她扶着欄杆站着的時候,丁香就去打電話了。
坐在沙發上等待醫生的到來,門口因爲一個人影的進入暗了暗,裴悠本在神遊,此刻也只是下意識地循着腳步聲看過去。
當看到那個日思夜想的男人出現在自己面前時,當即就睜大眼睛,確認了好幾次。
原本積蓄的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
男人走近,臉上是擔憂的表情,他習慣地蹙着眉,精緻的眉眼點綴着心疼。
“怎麼樣?哪裡不舒服,摔傷了沒?”
男人的聲音依舊香醇醉人,只是這麼多日子沒有聽到,此刻忽然再次聽到,裴悠鼻子發酸,很不爭氣地就脆弱了下來。
她被模糊的視線緊緊盯着男人的臉,臉上的笑容比哭着還要難看。
“顧少雋,我腳扭傷了。”
這一聲充滿委屈,也是多日情感的宣泄。
“走,我抱你去醫院,等醫生看看就好了,會沒事的。”
男人的聲音極其溫柔,像春風化雨般,甜甜的,滋潤人心。
彼時,男人正在會議室開會,接到電話的時候,男人心被猛地揪起,此刻,之前再多的難過也比不上女人的生命健康來得重要。
於是,一向沉穩自信的顧少爺在會議室上面色驚變,而且直接大步離開,留下皇世的精幹職員面面相覷,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幸好助理反應夠機智,出來繼續主持。
到了醫院,辦了手續,顧少雋陪着裴悠去拍了片子,診斷爲筋扭傷,幸好不是骨頭方面的問題。但是扭傷筋了也不能大意,至少這陣子是走不了路了。
男人跟着醫生一起出去,裴悠拽住了他衣角。
“我去幫你拿藥,很快就回來了。”
她就是怕他又突然不見,這難得的溫柔她特別的懷念。
聽到男人的話,她這才鬆開手。
顧少雋配完藥回來,裴悠目光落在男人身上。
他走近她身邊,一手來到她腋下,另一手穿過膝下,將她打橫抱起來。
“不用住院,我們回家去,在家裡好好養着,很快就好了。”
“顧少雋……”
“嗯。”
“顧少雋……”
“嗯。”
“那晚的事情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樣……”裴悠試圖與他解釋,卻被男人打斷。
他不想再提到那晚的事,所以只想選擇忽視。
“別再說了,一切都過去了,就都忘了吧。”
“嗯。”裴悠靠在他懷裡,輕輕地閉上了眼,此刻的歲月靜好,如果能這樣下去,也好。
只是能忘得掉嗎?他們彼此心裡都清楚,誰也忘不掉。
回到攬月,男人將女人抱着回到他們自己的樓裡。
“放下我吧,我可以走的。”
“你是用一隻腳走嗎?”
雖然是句不太中聽的話,可是裴悠心裡卻覺得很甜蜜,像是吃了蜜糖,一點點地化開,絲絲地甜滲入五臟六腑,看着男人一本正經的面容,她卻想笑。
她想她是中毒了,而且中毒已深,無可救藥。
那麼,她也心甘情願地不想逃。
其實裴悠很輕,顧少雋抱起來一點也不吃力,而且這些許日子沒見,她似乎越發清瘦了。
送裴悠回房,在牀上安置好。
沈梅香聞訊就趕來了。
聽說裴悠滾下了樓,她當即嚇了一跳,後來知道顧少雋送她去了醫院,打過電話說並沒有大礙,可是她還是不放心,纔過來看看。
“媽,沒什麼大礙的,休息些日子就好了。”
“真的沒事嗎?”
“受苦的可是我,你怎麼不心疼我的,沒看她只要負責躺在牀上就行。”
“你這孩子……”沈梅香蹙眉,心裡也輕鬆起來,這些日子煩惱的事太多,顧經邦一味地欣賞顧少毅,顧少毅得勢更是讓她心裡不舒服。
“媽,我沒事兒。”這樣和諧的氣氛,裴悠笑開,就像雨後初霽的彩虹,一掃雨後的陰霾。
這幾日,顧少雋去公司的時間少了,儘量會騰出時間陪伴裴悠,文件也是助理送到家裡給他批閱。
幫顧少毅找對象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結果,這事是顧少雋告訴裴悠的。
彼時的情形是這樣。
“告訴你個好消息,顧少毅的媳婦有着落了。”這個消息照男人看來,對自己一般好消息一般壞消息,但是對裴悠肯定是個壞消息。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裴悠並未在意的態度讓男人疑惑,在他心裡,她該難過纔是。
“怎麼了,這難道不是好消息嗎?”
裴悠對上男人打量的目光,無所畏懼,坦坦蕩蕩。
“你說好那自然就是好的。”
男人扯扯脣角,心裡緊繃着的弦鬆弛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