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宇宙集團,裴悠眼裡的淚終於落下來,心裡像被針扎一樣。
她把支票拿給曹陽的時候,曹陽明顯吃了一驚。
“這麼多的錢,你從哪裡拿來的?”憑着裴悠現在的生活,哪裡拿得出來這樣一大筆錢。
裴悠笑着,她心裡的沉痛不想感染到他。
“我有我的方法,曹陽,謝謝你這麼多日子的照顧,有你這樣的一個朋友我真的很開心,希望我們一直能成爲朋友。想想的爸爸回來了,這是他給我的,你拿回去可以自己再買個房子,然後把欠街坊鄰居的錢都還了,然後……”忘了我。
曹陽捏着支票的手微微顫抖,他口裡重複着裴悠的話。
“想想的爸爸回來了?”所以,裴悠要帶着想想去找他爸爸了,他的腦子裡不期地就想起那個男人,也只有那樣的人才能配得上裴悠吧,他總覺得裴悠氣質高貴,不應該是這鄉野裡的人,應該是屬於那種落魄千金一類的,所以,每每跟裴悠靠近,他的心裡總有一份卑微。
越靠近,越自卑。
那個男人輕輕鬆鬆就能拿出幾百萬的支票,他曹陽怎麼跟他比,所以,能給裴悠幸福的是那個男人,而不是他。
“是的,想想的爸爸回來了,接我跟想想一起過去。我自然是要跟他在一起的。”
如果不是幾日後在大街上正好碰到裴悠,曹陽一度真的以爲裴悠跟想想一起回到了那個男人身邊過上了幸福的日子。
下午4.30。
裴悠準時出現在童星幼兒園門口。
下午的時候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想想兩個小手擋在頭頂揹着小書包,跑了過來。
“媽媽……”他抿着小脣瓣,怯生生地看着裴悠旁邊的男人。
“想想,媽媽今天有件事要跟你說。”裴悠抱起想想,另一手撐着傘,她微微側身,跟顧少雋說了一句話。
“我帶想想走走,待會兒就回來。”
裴悠也不知道男人有沒有點頭,不過那也不重要了,今天誰都沒有想想重要。
15分鐘之後,裴悠帶着想想回到這裡,想想自覺地走到顧少雋身邊,揮着手跟裴悠道別。
“媽媽,再見。”
轉身,一把粉色的雨傘,在空中畫下蜿蜒的痕跡。
顧少雋將想想抱回車裡,這次想想倒是乖乖的,沒有拒絕。
男人看着玻璃上的雨,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裴悠到底說了什麼,想想纔會這麼聽她的話,之前他對自己那麼排斥的。
“想想,剛剛媽媽跟你說了什麼?”
一坐到車子,想想已經從自己的書包裡翻出了玩具。
“媽媽就說她離開一段時間,很快就會來接我了。”想想專心玩着手裡的玩具,並沒有看顧少雋。
離開?
“去哪裡?”男人眼眸眯起,話裡連自己都未察覺的緊張。
“這個媽媽沒說,想想也不知道。”
晚上,傅雅準備了晚飯,這次想想學聰明瞭,絕不跟自己的肚子撒氣,肚子餓着好難受呀。
想想吃了好多,直到摸着自己的圓圓的肚子才覺得滿足。
傅雅看着男人今天的胃口也不錯,脣邊似乎還有微微的笑容。
吃完了飯,傅雅開始收拾桌子,吳用趕過來。
“兄弟,你得收留我幾天,我在這兒有幾個手術。”吳用對着顧少雋說,突然看到一個可愛的孩子,並且跟顧少雋有幾分相似,他心中已有了答案。
想想盯着突然進來的人,然後把面前的飯碗一推,準備離開。
卻被吳用攔了去路。想想本來吃得多,肚子撐得厲害,眼見被人堵住了去路,跟頭小牛一樣地不管不顧往吳用的身上撞過去。
這樣的場景,熟悉感,哦,是那個夜裡。
顧少雋來到想想身邊,一把將他抱了起來。
“幾個空着的客房,你隨便挑一個。”
傅雅看着父子兩人離開,氣的一下子就揮手打在吳用身上,每次他來,都沒好事。
吳用無奈地笑包住她的手。
五年來,吳用也改了性子,多了些……感情。
半夜的時候,大家都被孩子的哭聲驚喜,顧少雋猛地張開眼,連鞋都沒來得及套上,匆匆往門外跑。
“想想,怎麼了?哪裡疼?”看着想想在牀上疼的翻來翻去的,小包子臉都皺在一起了,男人的心也跟着揪起來。
“吳用,吳用……”男人急得大喊。
“我來了,去拿了急救箱。”
把了脈後,給想想吃了幾片藥,小人兒還是在顧少雋的懷裡不住地動着,難受的厲害。
“他這樣還要多久纔好啊?”
好看的眉毛擰着,顧少雋一直看着想想。
“再等會兒吧。”
大概15分鐘之後,藥效開始發作了,想想不鬧騰了,閉上眼睛睡着了。
顧少雋跟着吳用出來到客廳裡。
“想想他到底怎麼了?”
“今天吃多了,肚子脹氣。沒什麼大礙。對了,想想是不是你兒子?你找到她了?”
沉默,代表默認。
“那麼裴悠呢?她怎麼沒在這兒?”
顧少雋摸了根菸出來點上。
“我跟她之間的事你不懂,也說不清楚。”
“那我有件事,得跟你好好說着,你聽好了。”
男人微擡眼。
“我剛剛把脈的結果,想想的身體很虛弱,這應該是早產所致,母體虧損,才導致嬰兒身體沒有足夠的營養。所以,想想的身體你得非常注意。不能出一點點的意外。還有句話,雖然我說了你不一定高興,但是我還是要跟你說。裴悠一個女人在外生下孩子,帶大想想也不容易,你怎麼不想想她的苦處。總是當年有再大的仇恨也應該忘了,何必還記着,你不放過她,也不放過你自己。”
“如果我告訴你,如果不是她引狼入室,我顧家不會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你說我該怎麼辦?”
顧少雋不是沒想過要放下,當年的事,他也可以原諒,可是父母的死以及種種他的心裡終究有所芥蒂。
他憑藉傅雅的勢力,知道了當初的所有,也知道了顧少毅的到來是因爲裴悠,這該讓他怎麼辦?
玻璃窗上照出紅色的菸頭,一明一滅之間,印出男人隱約的輪廓。
裴悠,你當年吃了多少的苦?
裴悠,你在哪裡?
彼時,街上大雨一直下,裴悠找不到住處,此刻坐在肯德基的店裡,直至第二天清晨,太陽再次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