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畫展布局很精巧，選的畫作立意，筆觸都屬一流，是當今的名品。
“小悠，你當初怎麼會選擇畫畫呢？其實女孩子學畫畫很好的。”進來後，曹陽一直試圖爲剛剛的尷尬找點話題。
“因爲我覺得畫畫可以表達一個人的靈魂，比如學音樂的人吧，她會寄情於歌，學語文的人呢，他的感情凝聚在文章上，這些都是一個道理的。”
這麼多幅畫作在眼前，裴悠視線定在這一幅上，再也轉動不了。
大片大片的煙花在黑夜中綻放，五彩的色澤圍繞着中間的兩個人，在他們的臉上流動着光與影的變換，那個女人的眼睛是看着男人的方向。
這幅畫像還有一個美麗的名字《煙火不及你璀璨》。
裴悠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五年前，七夕那夜，他給她安排的感動，香檳交錯，玫瑰馥郁，空中的煙花綻放的那瞬間，男人的臉越發的璀璨，裴悠看着他的臉，一時間難以呼吸。
這幅畫與當時的寫照多麼像。
“你喜歡這幅畫？”曹陽見她盯着這幅畫作入了神，不禁開口。
“喜歡……”裴悠眼中閃着細細碎碎的光芒，喜歡這個場景，更喜歡那個男人。
“過幾天有個拍賣會，這些被展覽的畫到時候都會被拿去拍賣，到時候我買回來送給你吧。”
“不用了，我就是看看而已。”這些畫像拍賣的話至少得幾十萬上百萬，曹陽一個教師，每個月的薪水也只有一點點，又怎麼承擔得起，況且，這幅畫就算不能陪在身邊，那夜的場景也會一直刻在她的腦海中。
“你好，請問這幅畫的拍賣時間是什麼時候啊？”一旁，曹陽已經去問了相關的工作人員。他看得出來裴悠喜歡，即使讓他付出一切，他也願意。
“曹老師，我們走吧。”裴悠拉了他離開，她現在的這種生活狀況，那些都已經成了奢侈品。
“少雋，聽說這些畫還要舉行拍賣會呢，你要是喜歡，到時候可以買回去。”
傅雅挽着顧少雋的胳膊走近。
“喜歡這幅？”傅雅見男人視線定格在面前這一幅畫像上，名字叫做《煙火不及你璀璨》。
對於裴悠來說，顧少雋比煙火璀璨，對於顧少雋來說，裴悠也比煙火璀璨，只是男人始終不相信，裴悠會用畫中那個女人那樣的神情去看他。
“這畫我要了。”傅雅衝着工作人員丟下一句。
“這畫得等到拍賣會的時候才能賣，現在是不能賣的，我們有專門爲它舉辦的拍賣會，而且剛剛那位先生也要買下這幅畫，所以等拍賣會的時候，大家公平競爭吧。”
顧少雋精緻的眉眼微挑，順着工作人員手指的方向，看到了……
瞬間，男人潭底涌起千萬層浪，眼裡的狂狷與恨意一覽無餘。
那個他日思夜想的女人此刻居然與另一個男人言笑晏晏，枉他找了她這麼久，她也一直不肯回來，原來是因爲傍上了別的男人了，還怎麼肯回來。
男人眼中的熊熊烈火幾欲將眼前的小女人焚燬。他拿開傅雅的手上前，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就這樣上去，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傅雅立在原地，她從未看過這個男人的這個樣子，就像一個人他本來像是一具沒有生氣的軀體，這一刻突然生動起來，即使是憤怒，復活了一樣，她目光越過顧少雋，略有深意地落在裴悠身上。
畫展舉行了兩個小時，宣佈結束，人們依次退場。
“小悠，我送你回去吧，大晚上的，你一個人回去也不安全。”曹陽開口。
“曹老師，不用了，謝謝你來請我看畫展，我很開心，你媽今天剛過來，你應該多抽出點時間陪她的，我一個人可以的……”
話還沒說完，遠處一道強光逼近，路虎攬勝直接朝着他們撞過來，幸而曹陽反應快，摟住裴悠的腰，將她拉到自己身邊來，路虎才險險地擦着兩人的身子過去。
“喂，你怎麼開車的，沒看到這裡有人啊，撞到人怎麼辦？小悠，你有沒有哪裡有事？”
曹陽對着那車子罵了一陣兒，收回目光仔仔細細地看着裴悠。
心悸未退，裴悠恍恍惚惚地搖着頭，連曹陽握着她的手一時也忘了拿開。
路虎車子裡，男人面色陰鷙透過後視鏡看着那兩人，眼裡的狂狷一波強過一波，他無法剋制。
“少雋，你剛剛怎麼了，差點就出了人命。”傅雅頭一次見到男人這副不要命的模樣，之後還有很多的第一次，都是顧少雋面對着這個女人才會有的，其實早在最初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他們之間的不可能。只是她還想試試，人都是這樣，不到黃河心不死，沒有到那個份上，總是不肯就此放開。
這樣的一個意外，裴悠無法拒絕曹陽送她回去的好意。
“傅雅，你先下車，我還有點事。”車子往前開出一段距離，男人突然開了口。
之後傅雅就被丟在路邊，看着男人的車沿着剛纔的路返回去。
她攔了輛車跟着他，才明白吳用說的那句“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
顧少雋車子離得裴悠和曹陽有一段距離，並不讓他們看得出來他是在跟着他們。
曹陽將裴悠送進去之後，在裡面呆的時間並不長，便離開了。
顧少雋從身子裡走出來，長身靠在車上，兩指間點了根菸，一明一滅，帶出微弱的光。
男人藉着燈光打量面前的農舍，只是隱隱約約的一個輪廓。
裴悠離開自己，寧願住在這樣的房子裡，也不肯回到他身邊去，如果剛剛那個男人沒有出來的話，他毫不懷疑自己會衝進去，把那個男人揪出來暴打一頓。
菸頭閃着紅色的微弱的光，空中的煙霧嫋嫋繞繞。
裴悠，爲什麼我過的不快樂，你卻可以重新找人，笑得那麼歡？
你是不可以這樣的。
我不快樂，也不會讓你快樂。
你要陪着我。
我們在相思樹下許了願的，你要陪着我一輩子，我不快樂，你也得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