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斜陽入劍門
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也是劍門掌門、“雪硯草堂”的主人回來的大日子。雖然這幾年劍門勢力越來越大,但人員卻沒增加多少,特別是“雪硯草堂”,雪硯喜歡二人世界、不喜歡人太多,所以這兒還是隻有管家老王、花匠雲叔、馬伕老張和廚娘荷媽四個舊僕在照看,當然,還有那個名爲“兒子”、實爲“弟弟”的冼家寶。
一大早,廚娘荷媽就在廚房裡忙活,說起這個荷媽廚藝又一流、爲人又心地善良,自從冼家寶被送到“雪硯草堂”以來,一直都是她在照顧冼家寶,用羊奶一口口的喂大他的,所以實際上,她既是這兒的廚娘、又是冼家寶的乳孃。
只見在廚房裡,荷媽將自制的月餅放在玉盤上,三歲的冼家寶墊着腳尖幫荷媽把水果放在銀盤上,雖然年齡尚小,但已經可以看出他身上遺傳了“美豔夫人”的美貌,簡直是一個翻版的小雪硯,只不過是多了顆淚痣罷了。
“少爺真乖,”荷媽讚道,“主子他們回來見到少爺這麼聽話一定很開心。”
冼家寶聽見荷媽這樣說就幹得更積極了,將葡萄全部放在銀盤上,他擡起雪白晶瑩的小臉孔,對荷媽問道:“荷媽,爸爸他喜歡吃葡萄,那爹爹喜歡吃什麼呀?寶兒要把爹爹喜歡吃的也放好。”
冼家寶口中的爸爸,指的是雪硯,爹爹指的則是唐鈺,雖然他與這兩位父親見面的時間不多,但冼家寶真的很喜歡他那兩個像天仙一樣的父親。
荷媽聽了冼家寶這麼說,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這個孩子實在太缺少父愛了——這也不是說唐鈺和雪硯不愛他,實際上,冼家寶吃的、用的全部都是最好的,但是唐鈺和雪硯這對夫妻感情實在太好了,荷媽活到這個歲數,也沒見過像他們這樣濃情蜜意的,他們兩個人之間實在容不下第三個人——哪怕是孩子都不行。於是,對唐鈺和雪硯來說,冼家寶這個孩子就有點顯得多餘了。
平時唐鈺爲了處理劍門的事務總是很忙,而雪硯一個男人家的,也不是作慈母的料。冼家寶剛來的時候,雪硯在家看孩子看了三個月就再也受不了,情願跟着唐鈺滿世界跑做生意去了。從那時開始,他們兩個就在外面的時間多,回來的時間少,甚至像這次,他們一跑就跑了半年,直到中秋纔回來。可憐冼家寶這孩子,三年來見到兩位父親的次數還沒有荷媽之前在“雪硯草堂”工作半年見得多,荷媽只好叫人畫了唐鈺、雪硯的畫像,掛在房間裡教冼家寶“這是你爸爸、爹爹”,平時又給他將兩位父親的光輝事蹟,總算在冼家寶幼小的心靈上樹立起唐鈺和雪硯的高大形象、讓冼家寶對兩人崇拜得不行。這不,今天一早起來,冼家寶就跟在荷媽身後,說要幫荷媽忙,歡迎爸爸、爹爹回來。
荷媽於是彎腰對小小的冼家寶道:“只要是少爺幫忙做的東西,主子們都愛吃。少爺你還是先回去,叫雲叔幫少爺你穿戴整齊好吧,主子們快回來了,若見到少爺你打扮得漂漂亮亮,一定很開心。”
“嗯。”冼家寶聽話地走出廚房,向花房走去。
花匠雲叔,真名雲裳,與管家“老王”王涼山當年同是胡家堡“胡家十三鷹”中的一員,而且都是胡家堡主人胡傲天的心腹,雲裳更是胡傲天的侍妾,不過他們兩個早就有私情,胡家堡瓦解後,他們便私奔、亡命天涯去了。
“雪硯草堂”建好後,雪硯想起他們兩個,便叫唐鈺親自請他們來這兒,也算是相識一場,大家有個照應。王涼山以前就是胡家堡的管家,打理一個小小的草堂自然不在話下,雲裳天生尤物,對美麗的事物也是喜歡的,所以做個花匠也綽綽有餘,他們兩口子便自此在“雪硯草堂”裡安居樂業,後來更是發現曾受過雪硯恩惠,現在成爲京城最大樂坊老闆的雲若竟是雲裳失散多年的弟弟,真是無巧不成書!
冼家寶蹦蹦跳跳的走到花房,見花房的木門很難得閉着,裡面傳來一陣陣似痛非痛、似樂非樂的喘息聲。
冼家寶好奇的將頭探過去門縫處,只聽見雲裳嬌喘吁吁道:“涼山,啊,我快不行了……”
然後是王涼山壓抑的低喘聲:“好裳兒,再忍忍,還不是時候……”
冼家寶更好奇了,他將眼睛湊到門縫處偷看,只見在薔薇架下,兩條赤白的人影糾纏在一起,若常人看見恐怕要流鼻血,幸虧是什麼也不懂的三歲小兒看見。
“有人來了……”雲裳掙扎着想推開身上的王涼山,卻被王涼山抱得更緊——
“沒關係,”王涼山邊有力地□着,邊喘息道,“是寶兒。”
“啊,”雲裳受着一記撞擊,惱怒道,“被、被孩子看見,怎、怎麼……”
話未說完就被王涼山的吻給堵住了。
冼家寶害怕地向後退了幾步,他幼小的心靈裡只閃過一個念頭:王叔叔在欺負雲叔叔!
於是轉過身去,跌跌撞撞的向前跑着,不知跑了幾步,撞在一個人身上。
“你怎麼了?”那人關心地問。
“王叔叔在欺負雲叔叔!”冼家寶哭着道。
“呵呵,”那人旁邊的人笑道,“他們準是又在花房裡開戰了。”
那人便笑着擦乾冼家寶臉上的淚珠,笑道:“寶兒不要哭,是王叔叔與雲叔叔在玩呢。”
“真的?”冼家寶本來將信將疑,但他一看到眼前的人不禁興奮得大叫起來:“爹爹!”
在他面前的正是唐鈺,而唐鈺身後則是冼家寶的爸爸雪硯,中秋節,他們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