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支梅再度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全副武裝地捆綁起來,橫放在桌子上,全身從上到下全都纏滿了密密麻麻的繩索。而那個可惡的傢伙,則笑眯眯地坐在自己的對面,搖曳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一閃一閃的,恍如鬼影。
一支梅心裡不由一驚,處於女孩子的自我保護,下意識得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似乎沒有被侵犯的跡象,這才放下了一顆芳心。
猛然間又想到:“不對!這傢伙把自己困得跟糉子相仿,那兩隻髒爪子難免接觸到自己的身體!”於是就憤怒起來,狠狠地盯着包正。
包正見一支梅臉上陰晴不定,最後竟然像和自己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知道她的性子剛烈,就像是一匹難以馴服的烈馬,心裡反到起了一股征服的yu望。
於是就開言道:“一支梅,該兌現你的承諾了吧!”他知道,要想征服這樣的女人,光憑武力是遠遠不夠的。所以,首先要用二人間的賭約套住對方。
一支梅把頭一扭:“你暗箭傷人,賭約作廢!”
包正笑道:“大小姐,是你先使用迷藥,又拔出明晃晃的刀子,我這可全是正當防衛呀!”一支梅也自覺理虧,不再作聲。
包正又道:“現在你的面前有兩條路:一是兌現賭約,以後跟着我混;二是天亮之後,我把你送交官府,那些貪官富戶,可都是盼着這一天呢!”
一支梅怒道:“好!那你就把我送到縣衙,用我的人頭,換來你頭上的烏紗吧!”
包正聽了,不由苦笑:“想不到這個一支梅竟然如此倔強,簡直就是茅坑——就是女媧補天用的石頭——又香又硬!”
於是就說道:“我包正乃是堂堂的大好男兒,一身浩然正氣,豈能做那等苟且之事。不過,你既然輸了,總不能就這麼放賴吧!”
一支梅冷哼了一聲:“哼!自吹自擂,假清高!”頓了一頓,又繼續說道:“我既然中了你的奸計,當然不能違約,你將我放開,我就拜你爲師!”其實,一支梅已經做了自盡的準備。既不能背誓,又不肯拜師,那就只有以死明志了。
包正看到了她眼中的決絕之色,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於是就微笑道:“一支梅,我敬你是劫富濟貧的俠女,也不敢有收你爲徒的想法。”
一支梅聽了,心中一喜:“看來,這傢伙還不是十惡不赦之輩,或許我不用死了。”
包正又接着說道:“不過,也不能讓你違背誓言,做一個無信無義之人。怎麼辦好呢?真是兩難啊!”
忽然,他又一拍大腿,興奮地從椅子上蹦起來:“有了,乾脆我就把你收成我的貼身丫環,這樣,你也能天天跟着我,就像徒弟整天跟師父學藝一般。而且我們表面上是主僕關係,暗地裡還是朋友,輩分相同,你這回也就不吃虧了。怎麼樣,這個主意不錯吧?”
一支梅乃是堂堂的獨行俠盜,豈能甘心做他一個小仵作的丫環。於是臉上又罩上了一層寒霜。
包正也沒了辦法,只好把兩手一攤,無奈地說道:“那你說到底怎麼辦?”
一支梅想了想說:“好,想讓我跟着你也可以,不過,必須約法三章!”
包正心中暗道:“真不知道咱們到底是誰輸了,怎麼這輸的比我這個勝利者的脾氣還大啊!”
一支梅又說道:“第一、我還是化妝成男子模樣,跟隨在你的左右。”包正點點頭:“好,這點可以接受!”
“第二、你不得干涉我的私事。”
包正又點頭道:“也可以,你要是天天晚上出去,給我帶回一大堆金銀財寶,我也沒意見。”
“哼!想得美,第三、你既然在衙門裡做事,就得爲老百姓作主。要是你有什麼貪贓枉法的事情,我就立刻走人,也不算背誓!”
包正的腸子都差點悔青了:“我這簡直是找了一個監察御史放在身邊嘛!不,簡直是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在身邊引爆!”
一支梅見他猶豫起來,就冷笑道:“怎麼?沒有把握了吧,那就乾脆把我放走!”
包正忽然正色道:“好,我答應你,不過,我也有個約法三章:第一、你也不許干涉我的私事,尤其是私生活。”
一支梅冷哼一聲:“拾人牙慧,誰願意理你的閒事!”
“第二、我只是一個小仵作,權利有限,能爲老百姓造多少福?只好又多大腰勁幹多大活了!”
一支梅想了想說:“好,這一方面只要你盡力而爲即可。”
“第三、什麼程度纔算是貪贓枉法?是不是也要有個標準。比如那些人自願送給我的,算不算貪贓;解救好人,違反了法令,算不算枉法。就比如你這個名滿天下的大盜整天跟在我的身邊,我卻不向朝廷舉報,這算不算枉法?”
一支梅心道:“這傢伙還真是難纏,不過說得也好像有道理呀!於是說道:“好,只要你問心無愧就行了。”
包正聽了,心情這才舒暢了一些:“問心無愧,那當然了,只要不問就沒有愧了。以後還要向上鑽營,沒有銀子,怎麼升官?不能升官,又怎麼能發財?不能發財,又怎麼做更大的官-”
一支梅哪裡知道包正心裡的齷齪想法,還以爲自己的約法三章說到了這傢伙的心坎上,引起了他的深思呢。於是就厲聲說:“那還不把我放開!”
包正連連點頭:“好,好!”說罷,就上前去解繩索。不料想那個繩結就在一支梅的胸口,而且,包正爲了以防萬一,還打了好幾個死結。
一支梅看着伸向自己前胸的魔爪,不由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尖聲叫道:“你想幹什麼!”
包正說道:“大小姐,我是執行你的命令,給你解繩子啊!”
一支梅恨恨地說道:“你這個淫——你閉上眼睛給我解!”
包正只好閉上了眼睛,慢慢把手伸了上去,心裡十分的不屑:“哼,剛纔不也是我係上的嗎,你怎麼不管呢!”不過,只是在心裡想了一想,沒敢出口。
誰知道這一閉上眼睛,更失去了準頭,一下摸到了一支梅胸前的一團山丘上。包正就覺得觸手之地軟綿綿的,隨後一支梅一陣顫慄,於是就趕緊縮回手來,睜開了眼睛一看,一支梅的臉上已經是一片嫣紅。
於是說道:“還是你閉上眼睛吧!”一支梅無法,只好紅着臉,閉上了眼睛。包正這才爲她解開了繩索。
一支梅恢復了自由之後,立刻翻身跳到地上,狠狠地瞪了包正兩眼,然後拿起了桌子上的酒壺,就飛身出門而去。包正見了,跺腳道:“好啊!你這個背信棄義的——”
話未說完,門外傳來一支梅的聲音:“我回去換衣服,明天早晨就來監督你!”聲音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之中。
包正無奈的搖搖頭,自語道:“這匹烈馬,還真不好馴服啊!”然後,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也倒在牀上,香甜地睡了。
第二天清晨,包正迷迷糊糊地被人叫醒了,他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阿紫正在使勁地推着他的肩膀:“起來,起來呀!酒壺都沒影了,還有心思睡大覺!”
這時,小黑也終於甦醒了過來,聽到了阿紫的叫嚷,也爬了起來,大叫道:“包子,酒壺哪去了?”
包正打着哈欠說:“當然是叫一——那個人取走了!”
阿紫聽了,幸災樂禍地說道:“哈哈,這下你豈不是輸了!一會就等着磕頭拜師吧!”
包正坐了起來,懶洋洋地說:“誰說我輸了!”
阿紫等着大眼睛說:“那是——是那位公子輸了?”
包正想到了一支梅的約法三章,就搖了搖頭說:“她也沒輸!”
這下,兩個裁判可有點迷糊了:“你沒輸,他也沒輸,那誰輸了?”
包正道:“當然是那兩個熬了半宿,還不知道結果的傻瓜輸了!”
三人正在爭辯之時,忽然房門一響,一身男裝的一支梅走了進來。包正連忙介紹道:“小黑、阿紫,這位兄臺昨夜已經和我化干戈爲玉帛了,他也想跟着我在衙門裡混事。對了,兄臺你叫——”
一支梅連理都沒理他,對小黑兄妹抱拳道:“在下姓賈,名玉春。今後還請多多指點。”
包正暗自點頭:“一聽就又是一個‘賈雨村(假語存),肯定不是真名實姓。”
小黑和阿紫也連忙還禮,特別是阿紫,一雙眼睛在賈玉春身上來回打轉。包正看了不由心驚:“這個小丫頭不會是看上一支梅了吧!不過,這一支梅還真是個美人,特別是昨夜在燈下那麼一看,簡直是冷豔孤傲-”
於是,在阿紫的倡議下,爲了隆重歡迎賈公子的到來,決定晚上舉行一次燒烤晚宴。不過,所有的費用這次都由包正來出,誰叫他陡然而富,現在是大戶呢,不吃他吃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