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的書聲不大,但聲音卻極富穿透性。
書聲當中,,勉強養好了傷勢的太攀,也是從先前那穿山甲的巢穴當中,鑽了出來,擡頭看了看林葉之間灑下來的細碎的光,雙眼當中,有着些許的警惕,以及些許的疑惑。
這小蒼山中,不應該如此的寧靜纔是。
先前的一戰,對於三個莊子而言,其損失,雖然足以稱得上慘重,但在太攀的瞭解當中,人類,向來是極具復仇之心的種族,他們還不至於,因爲這一次慘重的損失,從而是對自己生出怯懦之心來,放棄報復的想法。
在太攀的預計當中,先前經歷過的戰鬥,會有兩到三次,而在這戰鬥當中,會令這小蒼山之外的人類,徹底的人情,在抓捕他這個過程當中,所得到的,以及所損失的,並不成比例,從而是令三個莊子,甚至於是這三個莊子背後的縣府,徹底的放棄對自己的覬覦之心。
正是如此,雖然先前的一戰,大獲全勝,但太攀也依舊是繼續壓抑着自己蛻皮的慾望。
他在等,等待小蒼山外的人類,第二次大規模的上山。
只是,小蒼山之外的人類,卻似乎是已經忘記了他的存在,一直到到現在,都不曾派出人手,前來這山中進行報復。
要知道,上一次僅僅只是因爲自己殺了兩個人,便已經是連累了那棲息在沼澤當中的水蟒們,在人類的報復之下,十去七八。
而這一次,死在自己手下的三人,亦或是兩人,其重要程度,絕對是超過了最先因爲洗身草而死在自己手下的兩人。
但小蒼山外的人類,卻是一直到現在,都不曾爲此做出絲毫報復性的舉動來,這不正常。
而人類,絕對不可能放棄報復,那就意味着,眼下的平靜,對於太攀而言,對於這小蒼山而言,絕對只是一場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太攀有些焦躁的,扭了扭身子。
這種等待的感覺,叫他極爲的不舒服。
尤其是在他將要蛻皮的時候。
這個時候,他只能是無奈強忍了蛻皮的慾望,在這山林當中,等待着人類的行動。
只有在確定了小蒼山外的人類,不在對自己有覬覦之後,太攀纔會在這小蒼山中,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蛻皮。
否則的話,一旦是太攀在蛻皮的過程當中,被人類找上門來,那太攀,連絲毫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只能是束手就縛。
對於蛇蟲而言,蛻皮的時候,使他們最爲虛弱的時候。
至於說離開這小蒼山,太攀暫時還沒有這樣的想法,畢竟,對於小蒼山之外的天地,他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在這個時候,貿貿然的離開這小蒼山,並非是一件好事。
想了一下之後,太攀便是循着那書聲而去,然後隔了數百米的範圍,遠遠的看着小蒼山外圍的那一架牛車。
只是這麼遙遙的一眼,那駕馭着牛車的兩位着了一身皮甲的老者,便似有所察覺一般,敏銳的目光,在四周是搜尋起來,雙手也是按在了自己的腰間。
他們的腰間,各自掛了一柄雙手的長劍。
一陣疑神疑鬼之後,這兩位老者,纔是稍稍放下了些戒備,將雙手從腰間分開。
在牛車的前面,喧譁之聲響起,一行數十人,緩緩的出現在這牛車之前。
而在小蒼山邊緣的太攀,目光也是猛然一緊。
一行數十人當中,有着一隊甲士。
雖然這一隊甲士當中,只有一位有着虎賁的力量,但和那三位莊主不同,在看到這一行甲士的時候,佘鈺就覺得,這一行甲士,絕對有將自己擊殺的力量。
太攀的目光當中,那一行人當中的首領,緩緩的往前,然後停在這牛車之前,恭敬無比的,說着什麼,而這牛車的車廂,也是被拉開一條縫,車廂當中,有人說着什麼。
片刻之後,那一行人當中的首領,轉身引着這健牛拉的車架,往前而去,而那一行數十人,也都是緊隨與這車架之後,熱切無比的,將這車架簇擁於其中。
若是佘鈺認識那引着牛車的人,便是能夠知曉,這人,便是治理這山北縣的,那李姓的縣君。
“該離開了。”待到這一行人遠去,太攀纔是緩緩的縮回了這山林當中,在縮回這山林的一剎那,太攀便是下定了決心。
雖然不知那車架當中坐着的是什麼人,但只是看着前來迎接的一羣人,太攀便已經是能感覺到,來人身份的尊貴。
而按照人類的規矩,有着這般尊貴身份的人每到達一個地方,那通暢,這個地方當中的危險因素,都會被清理的乾乾淨淨。
毫無疑問,在這山北縣中,太攀,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危險的因素。
最重要的是,在太攀的感覺當中,那一行數十人當中的那一隊甲士,有着置他於死地的力量,縱然是在這山林當中。
而這,纔是太攀決定離開這山林的,最重要的原因。
夜色之下,太攀在這縱橫十餘里的山林當中,一遍又一遍的遊蕩着。
雖然下定了離開這小蒼山的決心,但臨到頭來,太攀的心中,還是有一些糾結,猶豫,以及不捨。
這裡,畢竟是生養他的地方。
在這山林當中,遊蕩了整整一夜,其間有獵殺吞食了兩頭雄鹿之後,太攀纔是在東邊的啓明星,升起來的時候,藉着晨光,游出了這小蒼山的山林。
兩條淺淺的車轍,一路往前而行,而這車轍一旁的亂草,起伏之間,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離了這小蒼山,不知該往何處去的太攀,漫無目的的,遊蕩了一陣之後,也是有意無意的,沿着之前那車架的痕跡,一路追尋而去。
而在這過程之間,太攀終於知曉,自己目前所需要的,是什麼東西了。
地圖。
他需要一張地圖,來確認,自己所在的這小蒼山,到底在這天地的何處,他需要一張地圖,來確定,自己應該往何處去。
而這小蒼山的周遭,太攀所知曉的,唯一的一處,可能找到地圖的地方,只有那縣府的所在。
所以,他此行的目標,正是這縣府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