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菩薩顯然是在胡說,證婚人這個位置,慣來便是由得高望重之輩擔任。
天地之間最早的一任婚姻大事,便是由女媧主持,而彼時成婚的新人卻是帝俊和羲和,這二人可是和女媧同輩的人物,不照樣被女媧主持?
有前例如此,以莫元如此身份地位,又如何做不得證婚人?!
羣仙有些不解,不過卻無人置喙,蓋因他們弄不明白觀音菩薩的心思。
這就是大神通者的好處了,他們法力強橫,神通廣大,便是信口胡柴,等閒神魔也要揣摩一二,即使是強如上洞八仙、東嶽大帝這樣的人物,亦是不敢隨意反對,他們雖然不喜觀音,然而也要弄清楚情況,纔好說話。
“朕只聽聞凡人似乎有這麼個規矩,倒是並不知曉吾等神魔也被此約束。”
莫元淡淡一笑,道:“菩薩,敢問這婚娶之事,天條可有詳細規定?”
觀音聞言,心中微微一怔,倒不是因爲莫元問住了她,雖說天條並未具體規定,然而天條每一條範疇都比較大,具體詳細的解釋權卻是在神魔的嘴上,而莫元既然有此一問,那自然便是不想答應的意思。
不過今日絕不能讓其做證婚人!
一念至此,觀音菩薩搖了搖頭,道:“天條並未禁止,不過陛下,婚嫁一事歷經數千萬載演變,自有風俗,吾等卻是不能爲三界開一個不好的表率。”
“菩薩說笑了,朕證婚,又算得了什麼不好的表率?”
莫元道:“法無禁止既可爲,既然天條沒有規定,朕做證婚人又有何不可?”
“阿彌陀佛,貧僧亦是爲此次大婚着想,並不是爲了和陛下爭辯。”
觀音喧了聲佛號道:“既然是陛下想做,那做便是,貧僧便不多言了。不過依貧僧看,這樁婚事,由貧僧做個證婚人更是合適。”
觀音要親自下場證婚?
衆仙心中又是一驚,一個出家之人證婚,這是祝福新人都成和尚嗎?不過不得不說,撇去和尚這一層干係,觀音的身份地位,做個證婚之人大有可爲!
當然,到了此刻,衆人也瞧得明白,觀音之所以站了出來,目的便是爲了阻攔莫元證婚,她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菩薩,陛下,兩位莫要再爭執了,這吉時已到,不能耽擱,小神斗膽,請二位一同證婚如何?”西海龍王問道。
這老龍王都是機敏的心思,誰都不得罪,兩人都與敖烈證婚,那卻是給了他兒子天大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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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音菩薩眉頭一皺,她站出來的目的便是讓莫元做不得證婚之人,可偏偏這西海龍王跳出來這般請求,她倒還真不好說一個不字。
而便在此時,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還沒等她想好如何應答,莫元卻是忽然拒絕了。
只聽莫元道:“龍王你愛子之心,朕甚是明白,但朕素來不與佛門之人爲伍,既然菩薩要做,便由得她去,朕便不參與了,不過朕還有一個條件!”
聽見莫元拒絕,觀音心中當即一喜,不過她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怔怔的看着莫元,等待着他口中的條件。
西海龍王笑道:“陛下說笑了,只要您想,四海水族願意爲陛下奉獻所有,又哪裡說什麼條件不條件的,您儘管開口便是。”
莫元拒絕做證婚人,他雖然心中有些遺憾,卻是不敢揪着莫元強自要他答應,畢竟是真武大帝,豈容他冒犯的。好在還有個觀音,也不算是全無所獲。
“我這條件說來也是簡單。”
莫元道:“真武神殿雖大,朕身邊卻是沒幾位得力之人相助,朕瞧着這丫鬟不錯,是個心思靈巧的,不如便將這個丫鬟送來服侍朕如何?”
說着,莫元朝着那萬聖公主身邊的丫鬟指去,衆人一看,心中都是一愣。
這小丫鬟雖說是姿容俏麗,然而在三界之中又算得了什麼,以真武帝君的果位,想要這樣姿色的侍女,不過是舉手之勞。
妖族之中,狐族、蛇族都是天生魅惑的精怪,人族裡的女修更是數不勝數,如何這位真武大帝,偏偏在這種場合,挑中了人家新娘身邊的丫鬟?
沒有人會認爲莫元好色,倘若他好色的話,這苦修數百載的崛起之路上,也就不會只有一名四公主了,而既然他不是好色,選中這個丫鬟自是有其深意!
衆人蔘不透,那是他們法力不到,看不清這丫鬟的廬山真面目,反觀觀音菩薩,此時心裡已然掀起了驚濤駭浪,不過是仗着多年苦修的堅定道心,這才維持面色不變。
這一門計策便是她定下的,人也是她派出去的,她如何能不知曉這丫鬟的身份?
莫元要這丫鬟,便是看穿了他們佛門的算計,故意爲難他們。
說起來,以兩方的恩怨,莫元如此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然而再是情理之中,以觀音此時此刻的道行正面面對這樣的一尊大能,心中還是發虛。
她情知以對方的法力,想要殺她不過是彈指之間的事,然而她卻不得不硬着頭皮頂上去。
只見觀音勉強扯出一縷笑意,道:“陛下,今日乃是敖烈太子大喜之日,你要他妻子身邊的婢女,未免有些不太合適。”
“哦,不合適?又有什麼不合適的?”
莫元冷笑一聲,道:“菩薩一個出家人,都能做證婚人,還能做下這般壞人姻緣的齷齪事,朕要一個侍女又有哪裡不對?”
壞人姻緣?
羣仙聽的是一頭霧水,在場衆仙神裡,道行最高的不過是純陽真仙呂洞賓,他是大羅境界的強者,不過他硬是也沒發現那侍女的絲毫不對勁,可見這侍女的道行之深厚,更無論是其餘羣仙了!
“陛下還請慎言!”
觀音面上掛不住了,她皺眉道:“姻緣乃是天定,又豈是貧僧能改變的,況且吉時已到,陛下如是還要糾纏不休,耽擱了吉時,那才當真是壞人姻緣!”
“是呀,賢婿,吉時快過去了。”
東海龍王敖廣道:“不如賢婿便看在老龍我的面上,讓烈兒進去拜堂,待成婚之後,你想要侍女,我從龍宮中挑選一批給你送過去便是了。”
莫元聞言,眉頭頓時一挑,他看向西海龍宮衆人,卻見得上至西海龍王,下到敖烈、魔昂乃至一衆蝦兵蟹將,俱都是面色不愉,只怕如不是礙着他真武大帝的身份,人家便要朝他動起手來了!
見狀,莫元搖頭一笑,知曉他們是以爲自己有意爲難他們龍宮。
他也懶得細細解釋,這天下之事,如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有了切膚之痛,便是提前挑破,人家也未必相信,反而會認爲他居心叵測!
這和尚分明是頂替那九頭蟲來給他帶原諒帽的。不過小白龍未曾經過歷練,涉世不深,老早戴上一頂原諒帽,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再有,這萬聖公主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兩人不結合在一起,對敖烈未來是更大的利好,且由着他們去吧!
一念至此,莫元也懶得阻攔,看在敖茜的面上,他給這小白龍一次選擇的機會便夠了,人家兩口子的狗血戀情,愛咋滴咋滴!
“既然岳父大人有言,朕不要這侍女便是,三太子,朕並無惡意,你日後便知,且進去成婚吧。”莫元說道,也沒有說什麼祝福的話,現在所說的祝福,在今日之後,便會盡數都化爲嘲諷。
敖烈臉色稍霽,他衝莫元拱了拱手,道:“待會喜宴之上,還請陛下多飲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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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一定!”莫元點頭道,有這等好戲佐酒,他如何能不多喝幾杯?
衆人隨即在四海龍王的帶領下魚貫而入,待進了主殿之後,衆人各自落座。
觀音作爲證婚之人,自是站在主位之上,見證着一對新人拜堂之禮。
而作爲主角之一的萬聖公主,還有那躲在角落裡的丫鬟這兩人,此刻都是一身的虛汗,卻都是被莫元嚇得。
萬聖公主是怕醜事敗露,在這西海龍宮之中,羣仙見證之下,哪裡有她的活路?
至於那丫鬟,擔憂的則是計謀不成,被當衆揭穿了身份,名聲從此便臭了,雖然他名聲原本便不是多好聽。
敖烈倒是沒有絲毫察覺,他滿心都是美人在懷的喜悅,在龜丞相的指揮下,一板一眼的進行着大婚的禮節。
待得交拜完畢,隨着一句送入洞房的話喊起,一對新人便離開了主殿,朝着寢殿而去。
在場的多是有名有姓、身份不俗的仙家,自然不可能像尋常的凡人一般,尾隨着前去鬧洞房。不過倒也有一羣年紀小的四海水族的後裔,跟着新郎新娘屁股後面入了洞房。
主殿之內,西海龍王令人準備宴席,而一衆仙家則是各自攀談了起來。
不過相比於方纔莫元未至的景象,這些仙家的聲音毫無疑問收斂了許多,眼神也情不自禁的在莫元渾身上下細看。
莫元也不管他們,自顧自的喝着仙酒,品着靈果,而此時,回到座位上的觀音菩薩卻是出聲了。
卻見這位菩薩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嘴角紋絲未動,然而聲音卻是被法力包裹着,清清楚楚的在莫元耳邊響起!
她道:“陛下,今日之事,還請陛下見諒,貧僧無意與陛下爲難,只是情非得已罷了。”
莫元冷笑一聲,亦是傳音道:“好一個情非得已,菩薩當年叛出闡教,拜入佛門,莫不也是情非得已?!”
觀音聞言,臉色立時大變!
當年叛出闡教之事,可謂是她,乃至諸多佛門佛祖菩薩最不光彩的往事,近乎沒有之一,不過因着他們法力高強,往日根本沒人敢在他們面前說三道四。
莫元這般翻起舊賬,立時便讓這位觀音菩薩想起了昔日身爲闡教慈航道人時很多的記憶,等同於戳破了她的傷疤,當真是讓觀音心裡難受無比!
不過到底是一尊準聖,到底是苦苦修持了千萬載的佛心,雖然恨不得將眼前之人給撕個粉碎,觀音菩薩依舊是謹記着自己的任務,不敢與莫元翻臉。
她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平聲靜氣的道:“往事已矣,還望陛下休要再提。”
“不提便不提,只是發生過的,便是發生過,無論道行多深,法力多強,亦是難以改變過去。”
莫元道:“且說說吧,你們佛門派出你,還派了一尊大羅金仙的和尚來這婚宴上搗亂,到底是什麼目的?”
莫元雖然知曉佛門的謀算,但卻只能裝作不知,因爲他確實是沒什麼理由能得知小白龍會成爲取經五人組的一員。
“好叫陛下知曉,這西海三太子敖烈,天資聰慧,性情敦厚,與我佛有緣,我佛如來欽定他爲西遊取經團隊中的一員,眼前他會受些苦,但是西遊功德,將會讓他未來受益無窮,貧僧等人也是一番好意助他修行,還請陛下不要阻攔。”觀音道。
莫元聽了卻是忍不住發笑,送一位和尚給敖烈戴綠帽子,這叫爲人家好?這佛門的好心,普通人還當真是承擔不起來着!
他道:“好一招顛倒黑白的利口,佛門舌燦蓮花的神通,當真是三界第一,菩薩,不如朕也如法炮製,用在爾等身上如何?”
“阿彌陀佛!”
觀音寶相莊嚴的答道:“肉身不過是一具臭皮囊,如是陛下有意,我佛門之中,有不少修歡喜禪道的弟子願意爲陛下說法講經。”
“歡喜禪道,朕只怕消受不起!”
莫元雖然有一剎那的心動,但是轉瞬便壓了下去,他道:“朕實話告訴爾等,以四海水族與朕之間的關係,爾等想動敖烈,非得過了朕這一關!”
“陛下勿急,且聽貧僧說完。”
觀音道:“此來西海,我佛如來特地囑咐過貧僧,說真武神殿爲三界剷除妖魔,立下大功,我佛如來甚是欽佩,是以讓貧僧傳話,如是陛下願意,可在西遊劫難之中選取五個劫難,也算是爲這西遊大劫盡上一分力!”
五個劫難!
莫元聞言,忍不住瞳孔微縮,佛門這是下了血本了,五個劫難的功德,便是連老君這樣的身份,西遊八十一難裡,也只出場了金角銀甲、青牛等寥寥幾個場面,肯定不足五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