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珺面色冷幽,聲音清泠而明澈,“前輩有所不知,那東海水猿府另有隱情。”
“珺兒,能有什麼隱情?”蒲牢面容俊雅,嘴角噙着若有若無的笑意,“莫非聽心躲在水猿府?”
被蒲牢當衆親密稱呼,敖珺惱火不已,但她仍是強自忍耐住,解釋道:“幽冥界主太微帝君和東海水猿府關係匪淺,水猿府原和我龍族敵對,但現已和平相處,貿然尋釁,實非明智之舉。”
螭吻不屑道:“左右不過一個太乙金仙,又有什麼可忌憚的?什麼幽冥帝君,天庭濫授神職,他又能有什麼厲害神通,若他識相也就罷了,若不識相…嘿嘿。”
敖力張了張嘴,正要提醒祖龍九子不可小覷陸北。
這時,龜丞相在殿外高聲稟道:“龍君,幽冥界太微帝君來訪。”
敖廣龍睛閃爍,問道:“太微帝君在什麼地方?”
西海龍王敖欽低聲對自家兒子敖摩昂問道:“我聽烈兒說,你以前和太微帝君有舊?”
“回稟父王,以前有一些交情。”摩昂太子說道。
敖欽點了點頭,面上若有所思。
“沒想到勞什子的太微帝君還親自過來了。”蒲牢譏笑一聲,“正好省得我們去找他。”
囚牛、睚眥、嘲風、贔屓、螭吻等人同樣不以爲意。
若酆都帝君親至,他們或許會降階出迎,但小小太乙金仙,沐猴而冠,實在不值稱道。
敖廣正要離席迎接,耳邊卻傳來嘲風的聲音,“敖廣,你好歹也是龍族族長,怎可自甘墮落?”
“讓他自己滾進來就是!”
螭吻冷笑說道。
敖廣面色難看,無奈之下,只得對龜丞相打眼色,他以禮相待,不可輕慢。
大殿之外。
陸北腰懸三生神劍,長身玉立,身後一左一右立着獸帝、徐元二人。
未久,龜丞相小跑過來,笑道:“太微帝君,龍君他們讓你們進去。”
“他們?”陸北冷笑一聲,目光冷冽。
獸帝怒道:“帝君,他們是不把您放在眼裡。”
陸北擺了擺手,凜聲說道:“我們進去!”
三人再不多言,隨着龜丞相的引領,向大殿走去。
剛一邁入殿中,“刷刷…”四五十雙目光向三人投來。
“轟…”
卻在這時,九道如淵似海的氣機,排山倒海般向陸北等人壓迫而來。
祖龍九子面帶不屑,冷笑不語。
獸帝和徐元悶哼一聲,眼看就要當衆出醜。
這時,一道冷哼響起,徐元和獸帝二人緩緩站穩。
然並沒有結束,那一聲冷哼似乎炸裂在祖龍九子靈臺之中。
祖龍九子陡然色變,螭吻道行較低,“吧嗒…”一聲響,卻是從座位上跌落,四仰八叉,狼狽到了極致。
陸北目光睥睨四顧,冷哂道:“爾等就是祖龍九子?”
囚牛目光陰沉似水,甕聲道:“太微帝君!”
睚眥、嘲風面色凝重,心頭閃過一絲忌憚。
方纔氣機交鋒,對面之人竟在他們兄弟九人的聯手攻擊下,絲毫不落下風。
這是什麼概念?
雖說闡教金仙廣成子曾以一人之力壓着他們打,但廣成子那是大羅金仙,還拿着誅仙劍、
可眼前這一位…雖不如廣成子,但也差不遠矣!
莫非這一位太微帝君並不是什麼太乙,而是大羅?
祖龍九子在三皇五帝時代便被鎮壓石峽山,脫困後的幾個月,他們通過各種各樣的途徑,知道了封神之戰以後的種種大事件。
所以,對於三界名聲鵲起的太微帝君,並非一無所知。
但他們只當陸北和天庭大多數封號帝君一樣,不值一哂。
敖廣上前一步,問道:“不知帝君所爲何來?”
陸北森然一笑,敖聽心的事情言簡意賅地說了一遍。
殿中,當四海龍族聽到蒲牢想要納敖聽心爲侍妾時,皆是面面相覷,不敢置信。
心道,祖龍大人的九個兒子,怎麼還這般荒唐?
蒲牢神色不耐,心頭殺機凜然,怒道:“哪來的小子,無禮至此!”
擡手之間,一團藍色光球倏然凝形,冰寒幽幽。
衆人自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刺骨寒意,這寒意直入靈髓,冰徹神念。
螭吻也是獰笑一聲,在光球激射而出時,趁勢向陸北三人殺去。
陸北面色不變,溫潤如玉的手掌陡然立起,隨手一拍,好似拍一隻擾人的蒼蠅,輕鬆寫意。
赤紅色火焰猶如決堤之河,奔涌而出,藍色光球眨眼間被焚滅一空!
“土雞瓦狗,也配現眼?!”
陸北冷嗤道。
“六丁神火,不好!”嘲風大駭道:“九弟小心!!”
六丁神火不愧四大神火,焚滅掉蒲牢的天賦神通後,威勢不減分毫,繼續朝螭吻席捲而去。
“啊…”
螭吻手臂猛然着火,疼得幾乎現出了原形。
贔屓眼疾手快,從腰間抽出一柄黑色匕首,狠狠斬下。
“噗…”
血光涌過,螭吻捂着斷臂,驚恐而退。
而那斷臂還未完全落地,便在半空化作點點飛灰。
螭吻目光憤恨地看着陸北,傷口血肉蠕動,手臂重新長出。
陸北看了一眼四海龍王身後的龍族小輩,冷聲說道:“此地不宜交手。”
說着,也不多言,身形閃爍,人已經出得龍宮。
囚牛怔了一下,同樣化作一道流光衝出龍宮,睚眥、嘲風、蒲牢等人緊隨其後。
“大哥,怎麼變成這般模樣?”敖閏憂慮說道:“還有聽心侄女,到底是怎麼回事?”
敖廣嘆了一口氣。
敖珺輕聲說道:“那蒲牢看上了我,所以用聽心逼迫於我。”
此言一處,其他三位龍王面色微變。
摩昂太子冷聲說道:“他們不知天高地厚,將來不知還要爲我龍族招惹多少強敵。”
敖珺說道:“不說這些了,先出去看看吧,那位帝君殺性極重,不是易於之輩,我們去看看。”
幾人不再多言,相繼衝出水面。
東海。
腳下萬頃碧水波濤洶涌,頭頂萬里晴空雲捲雲舒。
陸北立身虛空之上,眸光冷冽地看着祖龍九子,神情默然。
囚牛眼睛瞪如銅鈴,兩腮鼓起,“嗡嗡…”之聲大作,音波成浪,天地顫鳴;蒲牢目光狠辣,一拳打出,風雷陣陣;嘲風和其他九子攻殺之勢,也如江水綿綿不絕而來。
陸北面色閒定,一身氣息如涵淵虛海,氣度淵渟嶽峙,廣袖飄飄。
【五方玄焱靈經】的法門在心間一一流淌而過。
六丁神火自周方虛空向祖龍九子焚去,火焰滔滔,熱浪灼灼。
氣象竟不亞於腳下翻滾的東海,吞噬一切。
【五方玄焱靈經】是赤帝的成名神通,是赤帝一生對於火行大道的心血。
陸北掌握六丁神火,以其上所載法門施展的火法神通,無疑要比【迴風返火】之法還要恐怖上數百倍。
但見東海三千里的虛空,赤紅火焰一眼看不到盡頭!
見此,祖龍九子心頭大驚,“老六,快祭五龍帝雲幡!”
贔屓聞言連忙將五龍帝雲幡瘋狂搖動,剎那之間,道道水行真光流光熠熠。
在祖龍九子身周形成通明水幕,他們明白,唯有這件靈寶才能抵擋火之道源神通的威能。
於是,祖龍九子和陸北一時間,竟僵持了下來。
徐元搖頭笑道:“獸帝道友,老夫先前說的如何?帝君單以六丁神火而言,便已立於不敗之地。”
“是我多慮了。”獸帝說道。
“不過祖龍九子不定還有其他手段。”徐元淡淡一笑,說道:“勝負恐非一時半刻可以分出。”
這僵持一幕同樣落在四海龍王眼中,他們心頭齊齊蒙上了一層陰霾。
縱然再如何不喜祖龍九子做派,但四海龍王也不願見得祖龍九子…被人吊着打。
敖閏面帶沮喪,“九位前輩聯手,才和太微帝君勉強打了個平手?”
言外之意,連太微帝君都無法擊退。
龍族還崛起個屁啊,大家趕緊各回各家,還是接着‘量四海龍族之力,與佛門、天庭歡心’得了。
敖珺皺了皺眉,忍不住道:“五龍帝雲幡不單單作防禦之用。”
五龍帝雲幡曾做祖龍儀仗,既爲儀仗,必不缺攻伐之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