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那看上去人畜無害的菩提老祖,雲翔心中不由得一寒,看來,自己先前的預感並沒有錯,菩提老祖一早便已發現了他,而且還派了樵夫悟緣引了自己來此,可笑自己還以爲可以瞞過對方的耳目,未免太過心存僥倖了。
如今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就算菩提老祖不出手,僅僅是這百來弟子,就不是自己能夠應付得了的,無奈之下,他便只得來到了菩提老祖面前,行禮道:“晚輩雲翔,見過菩提祖師。”
菩提老祖聽了這話,眼中卻閃過了一絲詫異之色,轉向孫悟空道:“悟空,這名號可是你告訴他的?”
悟空連忙搖頭否認道:“不曾,弟子從未與雲賢弟提起過師門之事。”
菩提老祖又看向雲翔道:“雲翔,這名號是誰告訴你的?”
雲翔沒想到區區一個名號,居然惹來菩提老祖如此在意,這問題卻也不便解釋,只得道:“祖師之名早已傳遍三界,晚輩也記不得是從何而來的了。可是這名號有什麼不妥之處?”
菩提老祖沉吟了半晌,終於長嘆一聲,搖頭道:“也罷,既然已經傳遍了三界,禍患上門已是遲早之事,再去否認也是於事無補,那你就這麼叫吧。”
雲翔更是不明所以,卻終究沒敢再去追問。
菩提老祖又道:“雲翔,本座聽說你這些年來行事跳脫,惹得三界中紛亂不止,也不知是真是假?”
雲翔苦笑一聲,只得答道:“祖師言重了,在下一個區區妖族,不過在三界中苦苦求存罷了,又哪來的這般本事?”
菩提老祖道:“那你今日闖入我這極樂淨土,又是爲何而來?”
原來這處空間是被稱作極樂淨土啊ꓹ 難怪淨是一片安然恬靜之態,倒也算名副其實。咦?不對ꓹ 這名字分明是傳說中佛家修煉的至聖之所在,菩提老祖的空間又怎會稱作這般名字?
他心中略感狐疑,卻仍是規規矩矩地答道:“不敢欺瞞祖師ꓹ 晚輩此來,實則是爲了尋找孫大哥而來ꓹ 他忽然隨祖師不辭而別,留下了花果山一衆猴子猴孫無人管束ꓹ 晚輩斗膽ꓹ 敢請祖師放他回去一趟。”
菩提老祖點頭道:“原來如此,倒也爲難你了。只是悟空四處惹是生非,我卻也只能將他留在身邊了,待得何日他真能悟得空之一道,我自會放他離去。”
雲翔回頭看了看孫悟空,見他臉上淨是一片悵然之色,又看了看菩提老祖ꓹ 卻仍是一臉淡然,心中更是不安ꓹ 便連忙道:“既然如此ꓹ 權當晚輩白跑了這一趟ꓹ 打擾祖師清修ꓹ 還望祖師恕罪,晚輩這便告辭了。”
既然已經確定了這裡的情況ꓹ 便不如先暫且離開ꓹ 日後再從長計議ꓹ 遠勝過這般身不由己的感覺。
不料,菩提老祖見他作勢要轉身離去ꓹ 卻仍是淡淡地看着他,既不說話,也沒有絲毫反應,似乎毫不在意。
雲翔回頭走出了幾步,卻終究知道若無對方的允許,根本無法離開這極樂淨土,只得又迴轉了身形,再次開口道:“祖師,不知可否放晚輩離去?”
菩提老祖淡淡一笑,道:“雲翔,你能來到此地,便算是與我有緣,本座已多年未曾收得弟子,今日願收你爲徒,傳你無上法術,你可願意?”
雲翔聽得這話,頓時大吃一驚。
菩提老祖肯收他爲徒,若是換做以前,那肯定是求之不得。但時至今日,他早已不是初到貴境的小白了,也早就有了安身立命之本,也對這漫天神佛的居心叵測早有領教,又哪裡敢輕易答允?
沉默了半晌,他躬身行禮道:“祖師好意,晚輩心領了,只是晚輩資質愚鈍,又不服管束,實在怕有污祖師門楣,就不敢領受這般機緣了。”
菩提老祖皺了皺眉,道:“資質好壞,我一眼便可看出,你不必妄自菲薄。至於不服管束嘛,本座的弟子之中,性格桀驁的已然不少了,倒也不多你一個。”
雲翔無奈,只得又道:“那不知若入了祖師門牆,可有什麼規矩嗎?”
菩提老祖道:“規矩自然是有的,你若入我門下,自當謹守門規,一心爲師門着想,還有,你過往的經歷,也需細細講來,不得有絲毫的隱瞞。”
雲翔一驚,忙擡頭問道:“過往的經歷都要說?”
菩提老祖昏花的老眼中射出了兩道精光,淡淡地道:“一字不落。”
雲翔頓時恍然大悟,看來,什麼收徒都是假的,想要知道自己心中那些秘密纔是真的,畢竟,天機的秘密,還有金蟬子的下落,都是三界間足以爲之瘋狂的,這菩提老祖雖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卻終究是不能置身事外啊。
想及此處,他忍不住開口問道:“敢問祖師與東天到底有何關係?”
菩提老祖盯着他看了半天,緩緩開口道:“事到如今,告訴你也是無妨,東來當稱我一聲師祖,你若入我門,他也要喚你一聲師叔,你說我與東天是何關係?”
師祖!
也就是說,東來佛祖的師傅,是菩提老祖的弟子,可衆所周知,東來佛祖的師傅正是西天的本去佛祖,難道說,這菩提老祖竟是本去佛祖的師傅不成?
這個信息簡直讓他驚駭莫名,忍不住失聲叫道:“你是說,你是西天本去佛祖的......這怎麼可能?”
菩提老祖嘆道:“說來慚愧,當年收徒不慎,方纔有今日之境。你既然一早稱我爲菩提祖師,現在又何必如此驚訝?”
雲翔心念一動,便想通了這其中的關係。
衆所周知,本去在菩提樹下悟道,所以常常以菩提自居,連他所創的煉寶之法,也被稱之爲《菩提鍛寶訣》。如此說來,這菩提祖師的名號,分明就是言明瞭本去乃是他門下的弟子啊,所以他之前聽到這名號之後,才顯得格外在意。
沒想到,沒想到,菩提老祖竟然是本去的師傅,這是何等崇高的輩分啊!那麼,他原本的身份,到底又是什麼呢?
想到這裡,雲翔又問道:“敢問祖師,您原本的稱號爲何?”
菩提老祖聽得這話,面露悵然之色,卻並不回答,而是擡頭看向了下面的一衆弟子。
衆弟子會意,齊聲頌道:“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