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車一路沿着天河岸前行,由白天走到黑夜,又由黑夜走到白天,片刻都沒有停歇過,直至第二天的中午,道路方纔終於到了盡頭,一片連綿的大山橫亙在了車隊的前方。
這片大山如同牆壁般直立着,上方根本看不到山頂,讓人只覺得此山便如同是世界的盡頭一般,也讓人更加忍不住去猜測山的另一面會是什麼地方,天河之水便是從山中而來,飛流直下,發出巨大的轟鳴之聲,也讓人更加忍不住去讚歎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山前有一片空地,囚車與另外十幾輛大車都在山前一字排開,據虎靳所說,從他們這些妖族身上抄來的寶物,應該便是在這些大車之中了,不過,僅僅是他們這些妖族的法寶,應該不足以裝滿如此多的車駕,看來,這獻祭之物,應該還有些其他不知從哪裡得來的寶物纔對。
雲翔盯着那些大車,正自沉吟着如何才能夠將自己的寶貝奪回來,然後逃出生天,卻聽得一旁的衆妖忽然鬨鬧了起來,他連忙循聲看去,卻見這數百妖族紛紛爬起身來,爭相朝着那山壁的方向看去。
他與虎靳對視了一眼,也紛紛起了身,擠入人羣中朝着那山壁的方向一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直到此時,他們才明白,那些天兵天將口中的“天機不可泄露”,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只見那山壁之下,有一扇石門,足有上百米之高,也不知是何等高大的巨人才需要修築如此巨大的石門。石門之上,滿刻着一些極爲古樸的圖案,雲翔定睛看過去,卻莫名地覺得這些圖案有些眼熟,依稀之間,竟然與當年地獄中那些石門上的圖案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而更爲引人注意的是,石門的一旁,刻着六個巨大的文字,每個字都有十餘米高,因爲是上古時的文字了,雲翔並不認識,不過,他還是能夠認出其中兩個最簡單的,第一個是“天”字,第三個是“不”字,如果所料不錯的話,這六個文字應該就是“天機不可泄露”。
這六個文字也不知是何人所刻,卻自有一股威壓之氣傳了過來,讓人生出了一種震撼神魂的感覺,忍不住便想膜拜一番,然所有人都不自然地面色煞白,哆哆嗦嗦地不敢再出聲。
與此同時,車外的一衆天兵已是紛紛對着那石門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三叩九拜大禮,便是領頭的天蓬元帥也不例外,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莊嚴肅穆起來。
叩拜完畢,衆兵將便已紛紛起身去守在了平地的外圍,而天蓬元帥則是緩步走到了囚車之前,對衆妖開口道:“爾等妖孽,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衆妖都知道今日已是必死,心中自然恨透了這天蓬元帥,此時自然沒人出聲,紛紛對着他怒目而視。
天蓬元帥手腕一翻,九齒釘耙便已出現在了他的手中,使耙在那地上重重一頓,便已發出了一聲巨響,接着手指那石門道:“此地便是三界的根基所在!爾等妖孽,原本就不當存於世上,飽食終日,不過徒耗靈氣而已。今日,便是唯一的機會,以爾等無用之身,回報於天道,爾等自當心懷感激,不得有絲毫的怨恨。”
這話一出口,衆妖頓時譁然,只聽一個老妖道:“天蓬元帥,你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我原本乃是一農戶所養的家豬,父母兄弟皆慘死於農戶之手,我好容易逃了出來躲入了山中,苦修三百年,方纔修得人形。
我雖然也曾食人,卻遠不比人類吃我同族之萬一,我便不明白,我自認並無大錯,也不曾虧欠於誰,竟然惹來天庭的誅殺,還要我心存感激,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天蓬元帥冷笑一聲,手指那老妖道:“呔,你以獸身降世,自當以獸身而死,方爲天道正理。而你卻心有不甘,明明是獸,卻妄想爲人,徒耗靈氣,原本就鑄下大錯。天庭容你活到今日,已是天大的恩典,你又有何不服之處?”
這話一出口,頓時氣得那老妖渾身發抖,卻一時間找不到反駁之詞,頓時說不出話來。只聽得又一個妖族道:“天蓬元帥,按你所說,我等以獸身降世,妄自修煉成妖便是大錯,可你等也是以人族降生,卻修煉成仙,莫非便算不得錯了嗎?”
天蓬元帥哈哈一笑,道:“人乃萬物之靈,修煉成仙,原本就是天經地義,豈可與被毛戴角之輩相提並論?你這話問得當真是可笑得緊。”
那妖道:“聖人也曾說過,萬物皆有靈性,人可以修煉,爲何獸卻不能?同爲三界生靈,你又何苦歧視我等?若是你也有一日託生爲獸,莫非也甘願受死嗎?”
天蓬元帥喝道:“一派胡言,我乃堂堂天蓬元帥,與天地同壽,又怎會託生爲獸?爾等當真是冥頑不靈,本帥好言相勸,不過是想讓爾等死得安詳一些罷了,既然爾等不肯聽從,卻也只能由得你們。只不過,今日便是你等形神俱滅之時,即便是心有不甘,卻也改變不了什麼。”
聽他這話如此蠻不講理,衆妖紛紛破口大罵,但他卻持耙而立,冷眼觀瞧,顯然是不願再多理這些必死之人了。
就這麼過了大約二十來分鐘的時間,忽然聽得不遠處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天蓬,怎的你這老毛病還不改改,又與這些祭品說什麼廢話?無端端地,莫得折了身份。”這聲音雖然不大,卻顯得極有威勢,一時間,竟然將衆妖的叫罵之聲都壓了下去。
衆妖聽得這話,便知又有重要人物前來,連忙紛紛閉了嘴循聲看去,只見十來個天兵天將護着兩個男子走上前來。
這兩個男子雖然一身便裝,卻都是儀表堂堂,舉手投足間更顯出些不凡。然而,當雲翔看清此人的相貌之後,頓時大吃一驚,忍不住與一旁的虎靳對視了一眼,齊聲低呼道:“居然是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