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胡寧收起了恐懼之心,將兩個紙人純粹當作兩個普通的敵人來戰鬥,形勢立刻就被扭轉了過來。
魚龍變雖然只是天龍九變的入門功夫,但一旦全力施展開來,卻也不可小視,立時便將兩個紙人打得步步倒退。只是這兩個紙人也不知到底是什麼材料所造,即便是接連被胡寧擊中要害,卻絲毫也沒有破損,也不會覺得疼,讓胡寧也是無可奈何。
眼見胡寧的攻勢越來越凌厲,兩個紙人漸漸也有些心急了,其中的童女猛然開口怒喝道:“都還愣着做什麼?大家還不快來幫忙?”
她這話音一落,只見他們身後那二十來個紙人便也都開始有了動作,口中發出或哭或笑的哀號之聲,便也朝着胡寧撲了上來。
如此一來,便成了胡寧一人獨鬥二十多個紙人,立時便有些手忙腳亂了起來。這些紙人身體極輕,所以動作尤爲迅速,圍着胡寧便是一陣猛攻,頓時打得胡寧慘呼連連,雖然不至於受傷,卻也絕對不好過。
雲翔一早便已經拉着衆人一路退到了牆角躲避,九尾夫人此時卻又有些心生不忍了,開口求道:“我家寧兒這是第一次和人動手,如此多的遊魂,只怕他要吃虧,小蛤蟆,咱們終究還是不能讓人傷了他吧?”
雲翔搖頭苦笑道:“夫人,你莫非不覺得這些遊魂是鍛鍊寧兒的好機會嗎?江湖兇險,寧兒以後還要去面對那袁守誠,你這般總護着他可不成啊。你且放心便是,看這些遊魂的本事,最多讓寧兒吃些皮肉苦,受傷倒是不至於。”
九尾夫人聽了這話,也只能無奈嘆了口氣,不再出聲了。雲翔說的沒錯,區區遊魂而已,身體又是紙做的,要想傷人,還真不容易。
胡寧也知道雲翔和母親是有意磨鍊自己,便也死咬着牙不肯求救,眼見那些紙人的攻勢越來越強,頓時心中一橫,從懷中取出了那枚法寶錢幣,拼着硬捱了紙人好幾下狠的,心中卻只顧着默唸咒語,只見那錢幣在他的法力催動之下,轉眼便化作了三尺大小,接着他猛然抓住了那錢幣,當作了武器朝着一個最近的紙人便猛砸了過去。
金光閃動之下,只聽噗地一聲,那紙人頓時化作了一堆紙屑和竹篾,在空中四散飛舞。那錢幣果然是一件品級不低的法寶,他之前全力進攻都無法傷到的紙人,居然一擊之下便就此潰散。
眼見自己的法寶如此有效,胡寧也是信心大增,掄開了巨型錢幣便朝着那一衆紙人又衝殺了過去,只聽噗、噗之聲不絕於耳,轉眼之間,便又有四個紙人被他打成了碎屑。
衆紙人見他法寶如此厲害,頓時也有些慌了神,連忙便要四散躲避,只可惜胡寧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怨氣,又哪裡肯輕易停手?他大喝一聲,當即便追殺了過去,誓要將這些怪物全部清除。
正當此時,忽然聽得一聲破鑼般刺耳的聲音傳了過來:“住手,快住手,老夫與你們無冤無仇,爲何要對老夫的孩兒們下此狠手?”
一聽這話,紙人們頓時全都停了下來,不再有絲毫的移動,似乎又變回了普通的紙紮品一般。
胡寧見狀也停了手,與衆人一同循聲看去,卻只見精細鬼、伶俐蟲二人一臉尷尬地站在那裡,而他們的旁邊,卻站着一個只有七十來公分高的侏儒老者,正一臉憤怒地瞪着胡寧。
精細鬼連忙開口打圓場道:“大寨主,這位便是郝掌櫃,方纔他神遊地府去了,所以我們花了半天工夫才尋他回來。這個......胡寧兄弟在外面玩得這麼開心啊?”
胡寧一聽這話,連忙開口解釋道:“外面這些紙人成精了,發了瘋似的攻擊我,我迫於無奈,只得出手抵抗罷了。”
“一派胡言!”郝掌櫃頓時暴跳如雷,指着那最開始的童男童女怒喝道:“若非是你擅自給他們點睛,他們又怎會招惹你?”
“這個......”胡寧頓時語塞,只得喃喃道:“我看這兩個紙人做得如此精緻,卻偏偏沒有畫眼睛,一時技癢,便忍不住給他們補上了,又哪想到會惹來他們的攻擊?”
郝掌櫃已是氣得渾身發抖了,道:“明明是你們來找我辦事,闖入了我家,卻還敢擅自毀壞我的孩兒,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胡寧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卻聽得雲翔打斷道:“好了,郝掌櫃,小孩子家不懂事,毀壞了您老的寶貝,在下替他給您陪個不是。至於那些被毀壞的紙人,我看藏在其中的遊魂也並無大礙,其他的損失,我們照價賠償便是了。”
郝掌櫃怒道:“賠?你們賠得起嗎?你們可知道,那紙人所用的竹篾和紙張,都不是凡品,竹篾乃是地府的天陰竹削制的,紙張乃是世間極其罕有的鬼枯藤所造,我花了三十年的時間才找到了這麼點。可憐我那些孩兒,都是些幼年夭折的孩童亡魂,戾氣最是深重,我辛辛苦苦找來這些材料爲他們重塑身體,也只是希望他們不要再受傷害,好慢慢調教他們,沒想到一個不留神,卻被你們毀了五個,你們說,拿什麼來賠我?”
衆人一聽這些紙人的來歷,也都起了惻隱之心,對這郝掌櫃也更加多了幾分歉意,尤其是身爲女性的九尾夫人,更是替兒子感到愧疚,連忙開口道:“郝掌櫃,我家孩兒太過頑皮,釀成大錯,也怪我這個當孃的管教無方。你且放心,我們此次就是要前往地府,定會幫你找到那天陰竹,保證比你的損失只多不少便是。至於那鬼枯藤,我倒是不曾聽過,以後......”
“區區鬼枯藤,要多少有多少,今日毀了你的,我三倍賠給你便是。”這次說話的卻是雲翔了。
鬼枯藤這個名字,他倒是有些印象,稍微一想便已想起,闢木大聖滿身纏着的似乎便是鬼枯藤,只需要水屬性的法術加以激發,那藤條便可以瘋長,雙叉寨倒還真的不缺那東西,所以便主動開口應了下來。
郝掌櫃聞言頓時一愣,忙問道:“此話當真?”
雲翔笑道:“我乃雙叉寨的寨主雲翔,這位九尾夫人乃是壓龍山的山神,我們好歹在三界也有些身份,倒也不至於誆騙你這麼個小店。”
郝掌櫃這才消了些怒氣,盯着二人看了半天,方纔點頭道:“也罷,只望你們說到做到,否則老夫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絕不會讓你們好過。對了,聽黑白無常兩位大人說,你們可是要下地府?”
雲翔點頭道:“正是,還望郝掌櫃行個方便。”
郝掌櫃略一沉吟,點頭道:“也罷,你們隨我來吧。”說着,隨手從牆角拿起了一個大麻袋,裝了一大堆紙錢和紙元寶進去,方纔帶頭向着店鋪外走去。
衆人見狀也不猶豫,便連忙跟在他的身後走了出去。
胡寧灰溜溜地跟在了隊伍的最後,悄悄湊到了雲翔身邊,輕聲道:“雲叔叔,今日是我的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雲翔不在意地淡淡一笑,道:“無妨,權當領個教訓便是了,到了地府,可莫要再如此招惹是非,否則的話,我和你娘未必能保得住你。”
胡寧忙道:“叔父只管放心,到了地府以後,我只把自己也當個紙人,你不下令,我連眼珠都不會轉。”
雲翔點頭應了聲好,又與九尾夫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