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句老話,叫做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
上一世的雲翔生性桀驁,很少會對環境低頭,但自從來到這個西遊的世界,雲翔已經低頭過很多次了,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也不少,這一次,爲了離開這個鬼地方,也爲了真正學會那大乾坤術,他只能再一次低頭了。
爲了避免現場直播的尷尬,他拉着白無雙足足飛了二十分鐘,直至已經完全無法看到羣妖那裡的亮光,也無法聽到一絲聲響了,方纔停下了身形。
白無雙看着雲翔一臉期期艾艾的神情,頓時覺得好笑,道:“你一個大老爺們,怎的扭捏得就像個小姑娘似的?”
雲翔一聽這話頓時臉色一黑,不悅道:“我平日裡都是潔身自好,哪能與你相比?”
這話裡可當真是帶刺,白無雙冷哼一聲,道:“你是龍族出身,又有天庭的仙籙,當然可以潔身自好。可我若是不去陪人修煉歡喜禪,西天又哪裡還有我佛緣香榭的容身之處?爲了研究如何修煉這歡喜禪,你可知道我花費了多少心思,做出了多少犧牲?如今白白便宜了你,難道你還覺得自己吃虧了不成?”
雲翔一愣,頓時也發覺了自己剛纔的話有點過了,三界之中成名的妖族,各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白無雙靠皮肉生意吃飯,卻也終究是不坑人不害人,若非如此,又哪能讓一個偌大的佛緣香榭,在靈山城裡發展得如魚得水?用人類的標準來衡量妖族,確實還是太過狹隘了。
想及此處,他連忙賠罪道:“在下一時心急,說錯了話,還請二當家莫要生氣。這個......今日有幸得蒙二當家指點,在下心中其實是倍感榮幸的。”
白無雙板着臉狠狠地瞪了雲翔一眼,方纔道:“懶得與你生氣,今日若不是爲了離開這裡,你休想碰我一根手指頭。”
雲翔忙賠笑道:“是,是,二當家所言極是,平日裡在下哪有這樣的福氣?”
白無雙見他忽然如此好說話,沒好氣地道:“行了,不用你拍馬屁了,今日我便多花些心思,定會讓你進入那寂滅狀態便是。平日裡若沒有......若沒有個半斤五等香油,那是想也不用想的。”
真是三句話不離老本行,雲翔心中好笑,嘴上也只得繼續應付道:“正是,正是,今日便宜了我這窮鬼,當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白無雙滿意地點了點頭,道:“行了,別廢話了,莫要讓黃三他們等急了,趕緊脫衣服吧。”
雲翔一愣道:“我自己脫?”
白無雙道:“我幫你脫也行,不過呢,按規矩,這個酥合香油......”
“我自己脫,我自己脫。”雲翔連忙低頭自己脫了衣服,擡頭一看,卻見白無雙也褪去了外衫,只着一件褻衣,臉上卻恢復瞭望海菩薩般的清冷,淡淡地道:“孽畜,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難道還要讓本座親自出手不成?”
臥草,玩得這麼野啊!
雲翔的喉頭上下滾動了兩下,眼中已開始放起了紅光,大笑道:“既然菩薩有命,弟子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着,他便已蹂身而上,向着白無雙猛撲了過去......
寂滅之境!
這當真是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若非此次與白無雙共參歡喜禪,雲翔還不知何時纔有機緣能夠到達這樣的狀態之中呢。
這種狀態之下,人的神魂處於將散未散,似散還聚的邊緣狀態,無相無我,其實也就是道家所說的先天之境。
然而,不管名字叫什麼,無論佛家還是道家都認同,在這種狀態下,正是人感悟天地規則,內視自省的最好機會。其寶貴程度,自然無需多言,古人甚至以“朝聞道夕可死”來形容。
毫無疑問,雲翔是第一次進入這種寂滅狀態,在這種狀態之下,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可一切卻又變得不同了,他好像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無論是自己,還是這片天地,似乎都在一種奇特的規律之中運行着,讓他充滿了新鮮感。
尤其是那種空間的波動,也就是他最關注的一處地方,此時的他,能夠感覺到,這處空間就好像是一處池水,而他自己就是丟入池中的一粒石子,引得那池水之中盪漾起陣陣漣漪。
原來這就是空間波動,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
大乾坤術的法訣他早已倒背如流,此時將這法術與空間波動相印證,一瞬間,他也終於明白了大乾坤術的根本。熟悉這種空間波動,通過調整自身狀態來影響波動的變化,進而達到控制局部空間的目的,也就是所謂的大乾坤術。
這空間法術果然神奇,若是不能洞悉空間波動的奧秘,也許他永遠也無法修成大乾坤術,可一旦洞悉了,那道大門便已經完全敞開,剩下的,也只需要他按部就班地修煉而已。
隨着體內大乾坤術開始運轉開來,他也開始發現了白晶晶所說的那種空間“不穩定”的原因。他發現,這空間波動顯得極爲怪異,如果將自己的存在比作一道漣漪的話,那麼這倒漣漪的形狀當真是歪七扭八,絲毫沒有正常的圓滑。
稍微一想,他也開始更加清晰地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因,因爲這裡的空間,似乎並不是一個正常的空間,而是七拼八湊出來的,甚至於,他還能夠察覺到,這池水的池壁上處處佈滿了裂縫,導致這池水不時會滲透出去一般。
他心中頓時恍然大悟,這件法寶既然叫做後天人種袋,就說明這袋中的空間乃是後天形成的,甚至是人造的,所以纔會顯得如此不完美。
同時,他也想到了離開這裡的唯一辦法,那就是找到這一處空間最大的一個裂縫,從裡面逃出去,就能夠回到袋子外面的世界。
想及此處,他也不敢有絲毫的遲疑,便隨着空間波動最紊亂的方向找了過去,然而,纔剛剛沒走出去幾步,忽然之間,頭腦一陣眩暈,讓他忍不住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