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雲翔給他不願意招惹的勢力排一個名次,毫無疑問,火焰山將會處於榜首的位置。原因無他,只是因爲這是一個唯一完全不用顧忌他的身份,做事也不用考慮後果的勢力,換句話說,這是一個完全遊離於天庭的規則之外的勢力。
當年爲了加入佛緣香榭,他曾經狠狠地得罪過火焰山,而火焰山沒有向他找後賬的唯一原因,也僅僅是因爲謝曉蓉與牛魔王定下的盟約。但事實上,他很清楚,這也只是個普通的互不侵犯盟約罷了,對他的保護作用,其實有限得很。
之前聽說熊羆希望加入火焰山,卻最終因爲丹法的原因談崩了的時候,他其實是鬆了一口氣的,可當此時聽到天空中傳來的這個聲音,卻是讓他的心中頓時就是一沉。
這是鐵扇公主的聲音。
鐵扇公主親自來此,就代表着火焰山對熊羆並非毫不在乎。
遁光一閃,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落在了衆人身旁,神情清冷,端莊秀麗,正是多年不見的鐵扇公主無疑。
雲翔不敢怠慢,連忙收好了定海戟,對着鐵扇公主行禮道:“晚輩雲翔,見過牛夫人。”
鐵扇公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點頭道:“你就是雙叉寨的雲翔?好,果然有些煞氣,謝大當家真是好福氣啊。算起來,昔日在火焰山,我還曾見過你一面,當年未能邀你加入我火焰山,如今看來,當真是有些可惜了。”
雲翔頓感汗顏,連忙再次行禮道:“牛夫人謬讚,晚輩愧不敢當。”
鐵扇公主美目流轉,此時方纔注意到了地上的熊羆和凌虛子身上,皺了皺眉,道:“你雙叉寨如今風頭正盛,我也多有耳聞,但不知爲何,今日你又會與熊羆他們鬧將起來?”
雲翔略一思索,方纔答道:“不敢隱瞞夫人,晚輩與熊羆他們同出神農山,昔日也有些仇怨,今日奉謝大當家之命,前來哈迷國辦事,無意中卻遇到了他們幾人。晚輩想起了一些舊怨,方纔與他們清算一番罷了。卻不曾想到,火焰山竟然也與他們有些關係,倒是晚輩行事魯莽了。”
“原來是有舊怨,”鐵扇公主頓時露出了恍然之色,轉頭對熊羆道:“熊羆,此話當真?”
熊羆想了想,也只得點頭道:“確有此事,不過,他們也是衝着我的金丹來的。”
鐵扇公主悠悠嘆了口氣,道:“熊羆,你的煉丹之術,的確惹人覬覦,我夫君當年讓你將此術獻上,原本也是爲了保護你,你卻偏偏不肯答應,事到如今,連佛緣香榭都盯上了你,派來區區一個雙叉寨,便將你逼至如此地步,又讓我火焰山該如何庇護於你?”
熊羆嘆了口氣,只得道:“晚輩不肯獻上丹法,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還請夫人見諒。不過,今日晚輩派人去火焰山報信,原本就是爲了告訴平天大聖一聲,如今七轉金丹的材料已經準備好了大半,大約一年之內,便可以着手煉製了,丹成之日,晚輩願依照承諾,將三成金丹獻予平天大聖。”
“三成?”鐵扇公主黛眉微蹙,擡頭看了雲翔一眼,方纔搖頭道:“你連自保之力都沒有,這七轉金丹,我怕你未必能煉得出來吧。之前說好的三成,原本也只是我們助你煉丹罷了,爲了這等沒影子的事,卻還要我火焰山出手庇護於你,未免有些不值。”
熊羆一聽這話,頓時面露不豫之色,想了半天,方纔咬牙道:“既然如此,晚輩日後願將四成丹藥獻上,只求託庇於火焰山。夫人應當知道,這其中許多的材料,也需要用丹藥才能換來,將四成獻給平天大聖之後,晚輩原本也剩不下什麼了。”
鐵扇公主聽了這話,神色方纔舒緩了一些,淡淡地道:“你是說,以後所煉製的所有丹藥,都獻上四成嗎?”
熊羆暗歎一聲,點頭道:“正是。”
鐵扇公主幽幽嘆了口氣,道:“你說你這是何苦來哉?只要獻上了丹法,以後就是我火焰山之人,又有何人敢與你爲難,偏偏要獨自苦苦支撐,豈不是自討苦吃?罷了,四成便四成吧,我替夫君答應你便是。”
說完,她才轉向雲翔道:“雲翔,你也聽到了,熊羆與我火焰山多年前就有了約定,卻是由不得你肆意欺凌了,謝大當家雖然英明,下手卻終究還是晚了點,你回頭替我傳達一份歉意便是了。”
雲翔想了想,卻終究不敢反駁,只得道:“晚輩明白,自會回稟大當家。”
這時,一旁的凌虛子忽然也插口道:“牛夫人,晚輩在哈迷國經營多年,原本已能登上國王之位,也可以爲煉丹提供更多的便利,卻被這雲翔壞了好事,一番苦心付諸東流,還請夫人爲我做主。”
鐵扇公主再次皺起了眉,轉向雲翔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雲翔忙道:“回稟夫人,佛緣香榭在那哈迷國太子身上也是經營多年,凌虛子害死了人家的國王,太子便請了我們前來報仇,此事原本乃是天經地義,卻是怪不得我了。”
鐵扇公主沉吟了良久,方纔道:“也罷,這些凡俗之事,既然佛緣香榭早有謀劃,我也不願多管了,但你須記住,熊羆所在的黑風山五十里之內,你們佛緣香榭不可再派人前去滋擾便是。”
雲翔只得道:“晚輩遵命。”
鐵扇公主對雲翔恭敬的態度也頗爲滿意,擺了擺手道:“行了,你們就此退去吧,稍後我自會帶熊羆他們返回黑風山的。”
“等一下,”熊羆卻忽然一指旁邊的利亞德神父道:“我祭煉多年的法寶,卻被這胡人奪了去,還請夫人一併替我做主。”
“你胡說!”利亞德已是失聲驚叫道:“上帝啊,請你懲罰這個滿口謊言的怪物吧。聖釘本來就是教皇陛下賜給我的寶物,被你偷走使用了好幾年,我好不容易纔找了回來,怎麼又成了你的法寶了?”
熊羆冷笑道:“你說是你的法寶,那你且看清楚,這法寶可願意跟你走嗎?”
利亞德奇怪地舉起了聖釘打量了一番,道:“你這人說話真是奇怪,聖釘又不是活人,怎麼會不願意跟我走的?”
然而,就在他舉起聖釘的一瞬間,熊羆卻忽然強自運轉起妖力,手捏法訣,大喝了一聲“收”,只見那聖釘忽然閃起了白光,便脫離了利亞德的手掌,向着他飛射而回,轉眼便射入他的眉心不見了蹤影。
利亞德驚呼一聲,已是追了過去,卻聽得鐵扇公主冷哼一聲,玉掌一探,便已化作了一隻鬼手,一爪便抓住了他的脖頸,將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