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丞相面色漸漸已沉了下來,嘆道:“你這傻孩子,又要做什麼?”
海棠急道:“你放開我,我要去告訴雲大哥,那任務實在太危險了,讓他不要去了。”
龜丞相嘆了口氣道:“你覺得這樣就是爲他好?你以爲他自己不知道這任務有多危險?”
海棠悚然一驚,問道:“你是說,雲大哥早就知道了?”
龜丞相淡淡地道:“我早就告訴他,只要完成了任務,便是前途無量,他是個聰明人,又怎會不知回報越大,風險越大的道理?更何況,若是他有十足的把握回來,又何須在離開前,藉機替你討要功法?他應當知道,這功法,你十年之內都未必用得上的。”
海棠搖頭斷然道:“雲大哥最是聰明不過,做事一向謹慎,如果他一早知道此行如此危險,那他一定不會去的。”
龜丞相聽了這話,忽然皺眉怒叱道:“海棠,你若是如此想,只怕十個你加在一起,未來的成就也遠遠比不上雲翔。”
說完,見海棠臉上露出了驚懼的神色,方纔放緩了語氣接着道:“我妖族修煉,原本就是與天掙命,若是做事總是畏首畏尾,不知把握機會,又何來出頭之日?你道每個人都是絕世異種,先天聖賢嗎?所謂謹慎,永遠都是建立在實力之上的,是給玉帝、佛祖準備的。
老龜我活了七萬年,每每遇到危險便縮入這龜殼之中,三界間能攻破之人,真是屈指可數,若說謹慎,只怕無人能勝我,可如今又能如何?
不怕告訴你,連我東海龍宮如今都是岌岌可危,可上至龍王,下至元帥兵將,個個都是謹慎無比,當他們面對危機之時,總覺得時機未到,只能隱忍,再隱忍,到了無法再隱忍之時,卻發現,其實一開始的時候,纔是唯一的機會,只可惜,大家早已錯過了......”
說到這裡,龜丞相的聲音忽然又低沉了下去,沉默了良久,方纔繼續道:“這次的任務,是雲翔最好的機會,興許也是我龍宮最後的機會,不求事態會變好,只求不會再變壞下去吧......”
到了這時,海棠早已被龜丞相的話所驚呆了,哆嗦着嘴脣,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這時,龜丞相忽然妖力一收,放了海棠自由,然後道:“今日這番話,我只對你一人說起,也希望你牢記心中,不要在對人提起。若是你現在還想去追雲翔,便儘管去追便是,且看他會不會跟你回來。”
海棠頓時有些遲疑了,看了看龜丞相,又看了看雲翔消失的方向,沉默了半晌,方纔決然道:“丞相爺爺,我相信你說的話,雲大哥一定早有打算,根本無需我去告訴他。但是我也不相信你說的話,也許對旁人來說,這任務不過是三分、五分把握,但對雲大哥來說,就是十分,他一定會回來的。”
龜丞相聽了這話,確實不以爲忤,臉上又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道:“你若是如此想,原本也並無不可,畢竟,你對他的瞭解,遠勝於老龜。不過你留在宮中,也應當好生修煉,待得再見之日,也莫要讓他失望纔是。”
海棠聽了這話,心中再次涌起了無限豪情,點頭道:“丞相爺爺,您說的是,我記下了。”
龜丞相滿意地點了點頭,便轉身徑直往龍宮而回,海棠也是一言不發地跟在了身後。
回到龍宮,海棠辭別了龜丞相,便自行返回將軍府而去,今日這番對話,真的需要他靜下心來好好消化一陣子了。
可纔來到府門外,他擡頭一看,身形卻頓時僵住了,因爲,此時門外正站着一個人影,一個他絕對不想見到的人——五公主敖婕!
他心中大驚,便準備閃身躲避,只可惜,他那顆火紅的魚頭老遠就被敖婕看到了,此時只見她身形一閃,便已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海棠一擡頭,便看到敖婕一臉冷笑地看着他,忙硬着頭皮道:“屬下見過五公主。”
敖婕冷哼道:“你是叫做海棠吧?我記得前幾日你還替那隻蛤蟆說話來着。”
海棠謹記雲翔說過莫要再招惹這女人,便只得強笑道:“五公主當真是好記性,今日真是巧得很,又得見公主芳駕,真是屬下的福氣。”
“福氣嗎?”敖婕呵呵一笑,道:“你覺得是福氣就好。我且問你,你那個兄長雲翔何在?怎麼不讓他一起來沾沾福氣?”
海棠心中一鬆,忙道:“公主來得當真是不巧,雲大哥今日一早便離開龍宮,前往陸地上辦事去了,只怕一年半載也未必能回來,公主有什麼是不妨便告訴我吧,待得他回來,我一定立即轉告他。”
“走了?”敖婕的臉色瞬間僵住了,怒道:“他竟敢逃?是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
海棠無奈一笑道:“今日是我和丞相爺爺一同送雲大哥離開辦事的,公主不妨去問問丞相爺爺?”
“少拿丞相爺爺來壓我!”敖婕忽然暴喝一聲,道:“你們合起夥來坑害於我,害的我被父王訓斥,還害得我在庫房白白守了好幾天,這等大仇,我豈能不報?”
海棠聽了這話,一張紅臉瞬間變得更紅了,實在是憋不住想笑,這五公主明明是自找苦吃,卻將事情全責怪在他們頭上,當真是刁蠻得緊。
只可惜,對方畢竟是公主之尊,而且修爲遠在自己之上,他卻是不敢出言諷刺,只能強行忍着不出聲。
敖婕此時卻已是兇性大發,腦袋一搖,便已現出了兩根漂亮的龍角,怒道:“你們這些傢伙,大呼小叫做什麼?還不快些給本公主滾開?”
龍角一現,龍族的身份已是暴漏無疑,巡城的士兵根本沒見過這樣的狀況,頓時吃了一驚,卻不敢再湊上前來,也不敢再吭聲,只能遠遠地觀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