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死後的記憶,爲什麼會忽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其中的原因已經無法去考究,而真正讓雲翔震驚的,是自己的穿越與之前預想的並不相同。
從某種程度來說,他並非是真正的雲翔,因爲真正雲翔的鬼魂還留在未來的世界裡,也許已經投胎了,也許就此消散了,而這一世的自己,其實只是一道殘魂罷了。
或者,更準確地說,自己其實是那一道孱弱的殘魂種子奪取了蛤蟆神魂的特殊產物,究竟是人多一些,還是蛤蟆多一些,卻早已說不清楚了。很顯然,天機並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而自己,很可能就是僥倖成功的第一人,在此之前,已然不知有多少人湮滅於這樣的嘗試之中。
若是不出所料,包裹殘魂的金光,也就是烏九提到過的魂鎖,魂鎖之內,其實才是真正的雲翔,而魂鎖之外,卻僅僅是被他主宰的蛤蟆神魂罷了。
用一個形象的比喻來說,蛤蟆的魂魄就像是一部機器,而他的殘魂,纔是坐在機器裡的人,以往的修煉,只是讓這個機器變得強大而已,坐在裡面的人,卻從來沒有半點改變。
難怪他平日修煉時總會發現,突破祖聖的三個條件中,儘管他的神、體二道都已臻至完美,卻唯有魂之一道總覺得困難重重,正是因爲他的神魂本就不屬於自己,又何來完美一說?
想到這裡,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絲明悟,此時的他雖然神魂孱弱,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心思通明,也許,正是因爲那些原本屬於蛤蟆的神魂都已經剝離了出來,被天地珍瓏棋毀滅,僅剩了原本屬於自己的一絲殘魂罷了,儘管孱弱,卻是是最純淨的,完完全全屬於他自己。
然而,如此孱弱的一道殘魂,又能做些什麼?
三界中的修士,十個中有九個恐怕都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所幸,雲翔正是其中的第十個。
在夢境空間中,他曾將無數脆弱不堪的酒魂培養成了兇狠霸道的洪荒妖獸,所以他知道,魂魄的強弱並不重要,真正重要的,其實是神魂的本質,只要神魂的本質足夠強大,魂力是可以依靠積累變強的。
換在平日裡,他會用自己辛辛苦苦修煉出來的魂力去培育洪荒妖獸的神魂,可是,眼下的自己已然被珍瓏棋局所困,又有誰會用魂力來養育自己?
想到這裡,他心念一動,猛然張開了雙眼,這一次,是真正張開了眼睛,雖然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但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周圍那海水般密密麻麻的道網之中,蘊藏着無窮無盡的魂力。
不錯,道網攪碎了他的上百道殘魂,還將誇毒的神魂生生毀去,化作了最爲精純的魂力,卻始終都被困在眼前這道網之中,從來不曾消散。
“這些力量本就屬於我,所以,將一切都還回來!”他心中怒吼一聲,神魂中的魂鎖猛然金光大盛,與此同時,道網中無窮無盡的魂力也像是有着自己的意志,歡呼着朝他奔涌而來。
在這無窮的魂力海洋中,他的魂魄飛速地壯大着,而那道網隨着魂力消散,又再次化作了一枚枚的黑色棋子,零落地擺放在棋盤之上。
“糟糕,不好!”元始天尊此時已然發現了不對,連忙一捏法訣,便想收回全部道網,只可惜,江水一旦決口,絕非輕易可以堵塞的,便如同他無法阻止那些消失的魂力一般,最終收回的,卻也只是一枚又一枚的棋子罷了,沒有半絲魂力殘存於其中。
最終,當所有道網都化作了棋子,雲翔的魂魄也壯大到了某種極限,腦中只聽得叮地一聲輕響,包裹於神魂之上的那層金光也化作了碎片,消散於無形。
昔日天機帶來的那一道神魂的種子,終於自己長成了參天大樹,甚至掙脫了天機給他設下的魂鎖,那魂鎖原本對他來說是一種保護,可此時卻成了約束,他已經不再需要。
這一刻,他的魂之一道,終於臻至完美之境。
神、魂、體臻至完美之時,便是突破祖聖之日!
元始天尊將所有天地珍瓏棋收回了袖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棋盤中那孤零零的人影,喃喃道:“怎麼可能?他......他居然真的突破了?這種情況下,他又怎麼可能突破?”
他之前曾說過,另一條掙脫珍瓏棋局的辦法,就是突破至至高之境,因爲這一門法術,本就是以勢壓人之道,若是對手同爲祖聖,那道網便沒有半點約束之力。也正是爲此,之前對陣兩位佛祖之時,他才未曾敢施展這棋局之術。
“老東西,老子今天弄死你!”尚不及他想明白其中的關鍵,一聲怒罵已是傳入了耳中,緊接着,便是一隻巨大的拳頭當面砸了過來。
若是換做平常,這等簡單的招式自然難傷這道門祖師分毫,只可惜,此時的他實在太過震驚,一時間竟然根本不及反應,竟然被一拳重重地砸在了老臉之上,忍不住痛呼一聲,連退十餘步。
然而,已然是盛怒中的雲翔,又怎能輕易罷手?只見他身形一閃,便追了上去,拳腳接連不斷地就攻了上去。
此時的雲翔,憶及誇毒之死,心中早已憤怒到了極點,甚至忘記了施展任何法術,只是本能地以拳腳相加,軍體拳、擒敵拳、泰拳、八極拳,所有前世學過的拳法,都被他接連不斷地打出來,似是隻有如此,方能爲胸中的怒火找到一個發泄之處。
如此一來,這一頓亂拳可是將這位道門祖師打了個措手不及,種種不按常理出牌的招式,直讓他左支右絀,連吃了好幾下狠的。而更重要的是,此時的雲翔與他同爲至高之境,原本可以壓制對方的氣勢也變得毫無作用,對方更是不給他任何施展法術的機會,甚至不惜使出以傷換傷的打法,直將他打得鼻青臉腫,老淚縱橫。
雲翔正打得過癮,卻忽然察覺天空一聲悶雷傳來,緊接着,整個空間中的靈氣都變得紊亂無比,狂風怒吼,大地震顫,讓他不得不暫且停下了手中的招式。
他略一探查,心中便發出了一聲嘆息:“唉,誇毒孩兒!”原來,因爲誇毒之死,導致這夢境空間中少了控制靈氣的器靈,靈氣已然完全失控了,若是繼續留外人在此,恐怕會使得整個空間中的情況雪上加霜,就此崩潰。
無奈之下,他默運法訣,隨着那七彩光華掃過天地,二人便已同時不見了蹤影。
說來也巧,此時此刻,距離他進入夢境空間,剛剛好就是一炷香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