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沉香!”
華山道上,劉彥昌一人獨自攀爬,天光晦暗,狂風咆哮,更有道道電閃雷鳴不時炸響在其周旁,駭得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面無血色。
但卻有一種莫名的信念,在支撐着他,數百里華山道,古來便以險著稱。山間小道更是險峻難行,便是天氣好的時候,走起來也十分吃力,此時天光晦暗,更是狂風大作,便是武林高手也難以快速攀爬。
而此時劉彥昌因爲一口信念的支撐,竟然在山道上飛奔起來,如履平地,倒是令得衆人頗爲意外。
“倒真是小看了他!”
雲層當中,楊戩望着山道上奔走,於捷徑中穿梭的劉璽,面上卻是露出幾分愕然神色。而後卻是面色一沉,化作一道金光降落而下,落在劉璽近前,開口喝道:“劉璽!”
“二哥!”
見得楊戩現身,劉彥昌先是微微一愣,而後卻是面露狂喜道:“快,快去救嬋兒!”
原來這劉璽因爲前些時日隱約聞得小青等人談論三聖母身犯天條之事,又因爲三聖母帶着沉香前往巫峽之事,與其依依惜別,言語間頗有眷念,似乎訣別一般。
如今見得這千里華山天降異象,恍若滅世之景。在山下望去,尤其以三聖母所在雪映宮爲最,被層層雷海包裹其中,如同遭受天譴一般。
劉彥昌因此覺察到三聖母已然返回,而且貌似處境不妙。因此不顧自身安危上得山來。
“哼!”
聞得劉璽之言,楊戩卻是面色微變。面色一冷望向劉璽道:“你應該知道嬋兒身犯天條私配凡俗,天規森嚴嗎,豈容逃脫。”
“啊!”
聞得這話,劉彥昌卻是面色大變卻是一臉不可思議的望着眼前的楊戩,眼中有些許閃躲,怯懦一閃而過,失聲問道:“可是二哥不應該是來救嬋兒的麼?”
“救?”
楊戩聞言,卻是輕聲一笑。望着劉璽一臉的憐憫之色,開口道:“我乃天庭司法天神,便是嬋兒乃是我親妹妹,也斷沒有徇私枉法的理由。”
“況且你以爲嬋兒之所以身犯天條是爲何?”
楊戩說着,淡淡的望了一眼劉彥昌,面帶怒容道:“你與嬋兒本就仙凡有別,她爲你身犯天條。如今只要你與她斬斷塵緣,她便可脫劫,你若是繼續糾纏不清,她恐怕深陷劫中,萬劫不復。”
“啊?”
劉璽聞言,如遭雷劈。卻是面色蒼白,一臉不可思議的的望向楊戩。感受到楊戩冷冽的目光,卻又閃躲,露出些許黯然神色。
“倒是你如此執迷不悟,妨礙天庭執法。便是身爲凡俗,不服天庭管束。也少不得要被責罰。況且,你前世本爲天庭金童,因動了凡心被貶下界,歷此紅塵劫數。”
似乎並未在意劉璽的神色,楊戩卻是徑自說言道:“因你與嬋兒曾在瑤池當中有一笑之緣,你如今下凡歷劫,卻將嬋兒拖入劫中。此中雖是天命,但亦有人爲,且不分說。”
“只待劫數一完,你便當再度位列仙班,前塵盡忘。那時過往種種,皆是過眼雲煙,凡間塵緣畢竟煙消雲散,難以長久,此時若是糾纏不清,卻是害了嬋兒,也害了沉香。更是將你自己拖進去。”
“原來,一切過錯都在我麼?”
楊戩具體說了些什麼,劉璽並未記住,但卻明白了一件事,凡所種種,這華山之上發生的一切,都是因爲自身的緣故,便包括此時三聖母即將遭劫。
“可是!”
忽而擡頭,劉璽望向楊戩,開口道:“二哥可否告知,若是我決定與嬋兒斬斷關係,嬋兒是否還會遭劫?”
“天規森嚴,豈容赦免?”
聞得劉璽之言,楊戩輕聲嘆息了一句,道:“不過若是誠心悔過,或可有些許轉機,無那性命之虞,但囚困之厄在所難免。”
“這樣的話。”
劉璽聞言,卻是想也不想,張口便道:“我便與嬋兒斬斷關係便是。”
“哦?”
聞得這話,楊戩卻是望着劉璽,卻是氣急反笑,露出些許輕蔑神色,冷聲道:“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在楊戩看來,劉璽所謂的以與楊嬋斬斷關係來保護楊嬋,不過是懦弱的表現而已。身爲一個男人,爲了自己心愛的女人,連抗爭的勇氣都沒有。
“他怎麼能這樣?”
雪映宮中,小青一臉憤慨的望着水鏡當中,望着劉璽的身影,面若寒霜,眼中盡是蔑視之色。
“這怎能怪他?”
見得小青神色,楊嬋卻是微微搖頭,面色有些微微發白,顯然劉璽的選擇亦是讓其有幾分絕望。但卻兀自爲其開脫道:“他不過是一介凡人,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夠與天抗爭?此乃人之常情而已。”
“二哥!”
華山道上,劉璽似乎感受到了楊戩眼中的輕視之色,心中似乎有一股憤懣之氣淤積翻涌,忽而開口道:“我想再與嬋兒見上一面。”
“既已斬斷關係,何必再見,徒增煩惱?”
楊戩聞言,面色一沉,望向劉璽,而後輕聲道:“不如早些下山去,尋訪名山拜得名師,潛心悟道,早日迴歸天庭。”
“我要見她!”
劉彥昌聞言,卻是出人意料的擡頭望向楊戩,眼中盡是堅定之色,似乎已然不再畏懼。
“你!”
感受到劉璽眼中的堅定神色,楊戩卻是面色一變,無盡怒意瞬息間爆發出來,一種狂暴的氣勢破體而出,幾乎要將劉璽掀翻出去。
“我只求再見嬋兒一面!”
神色淡然,似乎無所畏懼,便這般直直的望着近前的楊戩。儘管知道這個所謂的“二舅哥”自始至終都對自己不滿意,儘管知道楊戩乃是天庭天神,地位尊崇,更是神通廣大。
但落在此刻劉彥昌的眼中,似乎都不算什麼,他似乎不再畏懼。
“冥頑不靈!”
望着近前的劉彥昌,楊戩面上絲毫掩蓋不住厭惡之色,目光冷冽的看着凡間的書生,無盡雷光炸響。
“求求你,我只想再見她一面!”
終於,似乎感受到了楊戩身上的殺意,劉璽卻是再度現出些許怯弱之色,望向楊戩眼中盡是乞求,可笑而謙卑的懦弱。
“轟!”
一道九天雷霆,帶着無盡紫色電芒,劃破天空轟在近前懸崖邊上,一棵千年古鬆應聲而斷,火光沖天,令得劉彥昌面色發白。
不過楊戩的氣勢也爲之一斂,望向劉彥昌,神色複雜,而後輕聲嘆息了一句,化爲一道金光消失在原地。
“姐姐,他都那樣,你何苦再見他?”
雪映宮中,小青一臉委屈的望着近前的三聖母,卻是替其不值。一直所奢望的人世間的情愛,說甚麼“只羨鴛鴦不羨仙”,但到得頭來不過是鏡花水月。
奢望的愛情非但不能永恆,那人不僅要與她斬盡情思,更是隻不過要求再見一面。是啊,面對天威震怒,一介凡人,便是連抗爭的勇氣都沒有。
“我等修道長生,原是爲了與世長存,留住世間的美好。但事與願違,偏偏有許多東西是難以久存的,便如那凡人的情愛。”
並未在意青兒的滿腹牢騷,三聖母卻是輕聲一笑,淡淡的望了一眼天外,見得那方烏雲密佈,電閃雷鳴道:“便是因爲短暫,所以彌足珍貴,讓人如同飛蛾撲火一般。”
說着,三聖母卻是走下高臺,徑自朝向大殿之外而去。令得小青微微一愣,而後卻是一跺腳,跟了上去。
“怎麼辦?”
數十里外,虛空當中,上官婉兒與金鵬無殤,心月狐武照以及李玄霸躲在一旁,靜靜地觀看着蓮花峰上的一幕,卻是露出些許焦急的神色。
“這個呆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上官婉兒如今脫得劫數,已然明悟前生,與心月狐一般,在李玄霸與無殤的幫助下重塑金身,並未迴歸天庭領旨。
“不行的話就出手。”
一旁的無殤聞言,卻是輕聲嘆息了一聲。
“出手?你瘋了!”
一旁的心月狐聞言,卻是露出一臉的駭然神色,望着無殤道:“此地僅僅有我等四人,況且我與婉兒都未曾恢復前世的修爲,便是恢復又如何,面對那天庭的十萬天兵,依舊不夠看。”
“是啊!”
一旁的上官婉兒聞言,卻是一臉擔憂的望着無殤,開口道:“便是無殤你身爲大羅金仙,但是那二郎神身爲司法天神,一身修爲比你只強不弱。”
“況且妾身與心月姐姐曾同在天庭當值,爲那周天星斗,卻是能夠感覺到,那烏雲當中強橫氣息不少,便是大羅也有十數位,更是佈下了十絕陣。”
上官婉兒說着,心有餘悸的望了一眼高空,望向那厚厚的不見天日的雲層,似乎望見了許多人影。輕聲道:“此刻二郎神還未曾動手,恐怕是爲了有意讓三聖母逃脫,若是我等現身,恐怕便會立時遭遇驚天一擊。”
“可是,張果師伯曾言那沉香與我闡教有緣,此時不出手的話,到時候等天庭動手可就難了。”
李玄霸聞言,卻是眉頭微皺,望向那雪映宮方向,眼中盡是猶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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