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嚕!”
鯉魚吐着泡泡,那雙原本透着些靈動的眼眸在一瞬間迷離了。
天庭勝境。
靈氣比凡界要濃郁了不知道有多少倍,在這樣的環境下,縱是原本的凡物用不了多久也會開啓靈智,更何況這凌霄殿前的鯉魚。
它們是在萬千鯉魚中,挑了又挑才選出來的,雖然是魚身,但體內的真龍血脈卻足以媲美一般的蛟類!
稟賦不凡!
天宮,縱然是用來觀賞的寵物,也需得是上上之品!
這位鯉魚自然也是有靈智的,甚至他的修爲還不低,足足有着陽神境界!
敖睺的魂體一靠近,便被它察覺了,但陽神境界的修爲,在此刻的敖睺面前,確實不值一提,沒過多久,敖睺便擊碎這這鯉魚的陽神,接管了身體。
眼中的迷離退去,一絲鋒銳閃出。
“譁!”
敖睺輕輕擺了下尾巴,眼底裡一絲滿意閃過,這具新身體比他想象中要更合適。
轉頭。
在不遠處的水底,一塊黑鐵片靜靜的躺着。
“咿呀!”
鐵片中,小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過來了,一聲喊叫直接響在靈魂裡。
在吸收了許多的黑氣之後,敖睺的靈魂和小傢伙有了一種天然的親近,隨着這一聲喊叫,視線穿越了空間,小傢伙的樣子直接便現在了敖睺的眼前。
“咿呀!”
小傢伙又喊道,睜着萌萌的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敖睺,慢慢的,眼神定格在了敖睺那一條隨着水波輕輕搖曳着的尾巴上。
一絲疑惑在眼底裡升起。
剛剛纔不見一會,怎麼大個就變樣子了?
明明……
明明之前這……裡面的不是大個啊!
小傢伙還不知道鯉魚是什麼,他對於常識一無所知,但他卻能夠看見這尾體內原本存在的陽神,這種天賦是他高貴的跟腳——東皇鍾殘片,所賦予的。
此刻,鯉魚裡的靈魂,忽然變成了敖睺,而原生的陽神卻不存在了。
不對。
不是不存在了。
小傢伙偏着腦袋,仔細的想。
還有絲絲的氣息留存,這些氣機在……
在大個的身體裡!
眼神猛地亮了。
這些東西原來還可以吃啊,吃掉之後,就可以換身體了?
小傢伙還不知道“奪舍”這個詞,但這並不妨礙,他先一步領會其中意思。
“咿呀!”
小傢伙忽然激動了起來,只要吃掉身體裡面原本的東西,就可以把身體佔掉,那是不是隻要自己也吃掉一個“魂魂”,就能夠有新身體,擺脫這塊“黑黑”了。
“……”
敖睺張了張嘴巴,一連串的泡泡從嘴巴里吐出來,此刻魚身的狀態下,自然是不適合做出表情來的,但看着小傢伙臉上那忽然激動,他如何不明白,小傢伙從他的行爲裡已經學到了。
奪舍?
這還真是……
貌似,自己開了一個不好的頭啊。
真是的,小孩子什麼的就是麻煩。
好的不學,壞的學的倒快,不是,都不用教,只需要看一遍,就會了……
……
廢了好大的勁,連比劃帶動作的,敖睺終於讓小傢伙明白,原生本體的重要,以及自己奪舍的無奈,並告訴他奪舍是不好的事情。
小傢伙不在躁動了,卻一下子變得懨懨的。甚至都有些不搭理敖睺了,腦袋深深的垂着,只不時的用眼神輕瞥一下敖睺,顯然還沒有死心。
真是的,小孩子就是麻煩!
還有,老是像現在這般連比劃帶動作,也不是個事,看來是得慢慢的開始教小傢伙,不教會他常識和語言,便連正常的交流都困難。
嗯,先離開這兒,一邊走一邊教吧。
敖睺只覺得頭痛無比,心下里有了盤算。
這處小水潭固然很少,四周靈氣之充沛,憑着敖睺淺薄的見識,恐怕只有曾經菩薩的道場可以相比,確實是一個難得的修行寶地。
但對敖睺而言,此刻最重要的已不是修爲了。
而是活下去……
修行了《大品天仙訣》,每三百年一次的災難,便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想要解下這柄劍,敖睺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尋找天罡地煞的變化之法,否則避過了第一場雷災,總有一天他還是會死在其他兩道災難之下。
身上,那好不容易得來的兩枚儲物的芥子,已經全部被雷災劈碎了。
敖睺想了想,伸出一隻前鰭將黑鐵片拿起,另一隻鰭在水中一蕩,長尾一擺,身子便開始幻化,想要重變成人形,但就在這時——
“咿呀!”
黑鐵片裡小傢伙忽然叫了一聲,聲音急促,充滿了焦急。
敖睺一愣,變身的動作止住了,緊接着,他便聽到在小潭的不遠處,有人聲傳了過來。
“那邊蓮池裡好像有動靜,你去看一下!”
“是。”
應該是在水岸邊,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緊接着腳步聲接近。
“啪!啪啪!”
一股淡淡的氣機隨着腳步聲接近,功法天然便帶着斂息的效果。
那恭謹答話的,竟是一名真仙!
敖睺不敢怠慢,趕緊將身上力量散去,斂息訣運轉,纔剛剛變成魚身,水面上便現出了一張臉,金盔包裹,眉若朗星,看打扮竟赫然是一名金甲天將。
盔甲制式和身上法力的氣息,都和敖睺在海眼中曾經見到的一般無二!
“譁!”
敖睺猛的一擺尾,整個蓮池劇烈的一蕩,一瓣荷花凋零下來。
“是你啊,小金你又不乖了!”
那天將衝着敖睺笑了一下,轉身離開,回去覆命了。
這裡是……
哪裡?
敖睺的心裡,卻驟然起了波瀾,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他想了想,將前鰭握着的黑鐵片放回水底,忽然尾巴猛地一擺。
一個猛子扎向了水面。
紅鯉出水。
陽光下,鱗片反射着光彩,燦燦生輝。
敖睺大睜着眼睛,朝四面看去。
不遠處是一面懸在空中巍峨的天門,他只能看到背面,繁複的花紋充滿了古樸和蒼莽,兩名紅衣大將正各領着一隊天將在來回巡娑着。
一個耳朵很大。
另一個則在敖睺躍出來的時候,恰好轉身看來,猩紅的大氅在陽光下一甩,隨後是一雙深邃的眸子。
好像是能看穿一切。
燦燦的金光在這雙眸子裡亮着,僅僅只是眼角的餘光,便刺的敖睺眼眸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