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大聖自離了女兒國之後,曾和師父請假要回花果山看看,三藏因路上妖怪太多爲由沒允。今因打死兩個毛賊,被師父數落,心中不快,遂又請假,長老只得答應,他就躍入空中,踏雲往東行去。這大聖卻不回東海,當行到女兒國毒敵山上空時,就把祥雲按降,跳落在琵琶洞前。石屏光明已舊,屏後沒了亂石,卻是兩扇嶄新石門。行者就捻着訣,念聲咒語兒,變作一個挖菜的老媽媽,進前去拍石門。那門應聲而開,幾個看門的丫環伸頭探望,見門外的婦人像是上次背唐御弟的老媽媽,就着兩個跑入洞中報告。
不一會,女妖走了出來,仔細看了看行者變的老媽媽,道:“你是誰?怎麼來我府上?”行者笑道:“你不認得我,你總認得我的妹妹罷。”女妖道:“你的妹妹是誰?”行者道:“三個月前,進洞揹走唐僧的那個白骨菩薩。”女妖道:“你是觀音菩薩?”行者道:“正是貧尼。”女妖道:“變回原形我看。”大聖道:“你本是聰明,既然我能說出背唐御弟的事來,你還不信任我?”女妖道:“不是不相信你,這西牛爾虞我詐,顛倒黑白的事太多了,小女子不敢大意。”大聖道:“原是孫大聖去落伽山求我的,說他師父被一個會蜇人的妖精抓了,要拜堂成親。我就猜是你。我和白骨菩薩揹着佛祖,便隨猴子來到這裡。我怕猴頭兄弟幾個也闖進洞來,就在外邊穩住他們,着妹妹進了洞。不請我進洞坐下說?”女妖不好拒絕,只得請大聖走進洞裡,來在前廳,讓坐奉茶。大聖道:“你知我爲何變個媽媽找你嗎?”女怪道:“我正想問菩薩呢!”大聖道:“別稱我菩薩,多生分,你也隨白骨菩薩,叫我姐姐,我叫你妹妹好了。”大聖說着,暗捻着訣,變作觀音樣來,那女妖始信來者就是觀音。忙福了幾福,叫聲“菩薩!”大聖道:“好妹妹,我剛說過,叫菩薩生分,你叫我姐姐,我叫你妹妹多好。”女妖道:“那哪行!和在靈山一樣,菩薩還叫我蠍兒好了,我聽着入耳。”大聖笑道:“既然入耳,就還叫你蠍兒。往後咱三個就是好姊妹,萬不要規來矩去。”蠍兒妖也笑道:“謝謝菩薩對我的信任。”大聖道:“因白骨初證得菩薩,是佛祖安排到我身邊見習的,我有些吃不準佛祖的意思,表面上都親親熱熱,其實有些事情我還是不敢問他。蠍兒妹妹就不同了,你明顯跟佛祖意見相左,我就能跟你大膽的說事。但有一點,不論是我,還是白骨妹妹,都沒有害你之意,這個請放心。我只是擔心白骨妹妹,在佛祖面前無意說走了嘴,豈不無心變成了壞事。”蠍兒妖道:“不知菩薩問蠍兒甚事?”大聖道:“那天他揹着唐僧出洞時,滿身是血,說跟你相戰一個時辰,才制服你,並說所有女妖都殺個乾淨。孫悟空說要進洞看一看,他就說不能進,他已在裡邊放了火。不一會,濃煙就從這洞裡冒了出去。我們把唐僧還給悟空後,白骨妹妹告訴我,小蠍兒妹妹沒有死。他不說原因,我也不好追問。前日佛祖問我,說幾年前逃跑的蠍子精,有沒有消息,還作不作惡?我說沒有,佛祖就若有所思,沒有說話。我感覺有些不對,今日順道一來看看你,二來想知道他進洞的情況,我想救救你。”蠍兒妖道:“白骨菩薩出賣了我?”大聖道:“白骨妹妹是個善良之人,他從不出賣任何人。因佛祖太精,或許從人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情況。”
蠍兒道:“我看白骨菩薩不像小人,我纔信他的。那天他走進洞來,開門見山就要唐僧。我哪裡把他放在眼裡,我叫他快滾,別說要唐僧,晚一會連命就會留在這裡。當時我正在這裡勸唐僧吃飯,他以爲我在戲弄唐僧,上來就奪。我一把把唐僧推在了一邊,誰知唐僧不禁推,就昏了過去,我當時也不知,早被丫環們弄到裡洞去了。我就與白骨菩薩賭戰,誰知他的功夫了得。”大聖接話道:“你的功夫也了得。”蠍兒笑道:“我們算是棋逢對手罷。我哪裡有時間跟他相持,便拿出看家本領,就去扎他。誰知他早有準備,我的毒鉤還沒碰到他,他手法更快,把克我鉤毒的藥水撒了過來。我就感覺鉤刺綿軟,沒有力道,就忙收手,可已晚了一步,被他伸手抓住,一腳又踏在我的腰上,動彈不得。他問我放不放唐三藏,我只得答應放,他說我還識相,就閃手放了我。我就問他,爲何不等把唐三藏送過來,就先放了我。他就笑說,相信我。我只得命丫環把昏迷的唐三藏背了出來,交給了他。他又怕我生命有危險,就叫我做了一些假相,裝着一洞之人都被他毒死了,往他身上弄了些雞血。等他出洞,又叫在洞口燃了些有臭味的草科,叫我使法往外逼煙。”大聖笑道:“好聰明的白骨,他是怕我知道你還活着,去告訴佛祖。”蠍兒妖道:“他是怕孫大聖來鬧事罷?”大聖道:“別管甚原因,是白骨妹妹不想叫你出什麼事。”蠍兒笑道:“我不但感恩白骨菩薩,我也要感念觀音菩薩。”大聖笑道:“這閨女真會說話,爲何要感念我呢?”蠍兒道:“菩薩這話說的,你這不是來救我來了!再說,我在靈山接觸如來時,你從不忌恨我,我早就感念你了。”大聖道:“你接觸佛祖,我爲何忌恨你?又不是我一人的佛祖。”蠍兒笑道:“我也說不上來,初時我卻忌恨你。我真佩服菩薩的心胸,正應了一句古語,叫‘宰相肚裡能撐船’。” 大聖道:“我想叫蠍兒妹妹說句實話,若唐三藏和佛祖站在一起,你選哪個?”小女妖笑道:“當然要選唐三藏。”大聖笑道:“爲何要選唐僧?”蠍兒妖道:“唐三藏是一個能做得貧賤夫妻的男人,而如來卻不能。”大聖道:“在靈山爲何還要親近佛祖?”蠍兒妖笑道:“菩薩今天是考我來的?那如來是佛界的領袖,誰都明白他不能和任何女的結婚,我只所以親近他,一是想盡快證得菩薩,二是逢場作戲罷了。”大聖道:“那你爲何還要蜇他?”蠍兒妖道:“我已看透了靈山,我已厭倦了靈山,我不想再證什麼菩薩。我扎他一下,是告訴他,我已給他化清了界線,我要去過一個自在的生活。”大聖道:“你在這自在嗎?”蠍兒妖道:“不自在!精神太空虛。”大聖道:“有一個地方你可要去?”蠍兒道:“哪裡?”大聖道:“那裡山青水秀,鳥語花香,滿山遍野開着牡丹、芍藥,溪流清澈,古洞幽奇,珍禽異獸隨處可見。若住在那裡,賽似逍遙神仙。”蠍兒道:“我去!”大聖道:“還沒告訴你在哪,怎麼就爽快答應了?”蠍兒怪道:“菩薩看上的地方還能有差!”大聖道:“這個地方在東勝神州大唐國。”蠍兒妖道:“好!好!唐三藏的故鄉,出好男兒的地方。”大聖道:“這山叫花果山,和孫大聖的家山同名,是白骨妹妹看中的山場,你要去,就得操心奔波辛苦了。不過還沒壘一磚,立一柱,片一瓦。”蠍兒妖道:“這樣更好,一來我要向白骨菩薩獻份大禮,二來也顯顯蠍兒的才能。什麼時間去?”大聖道:“慌不得,我領你先去看看,若喜歡,再回來搬家。”衆丫環道:“我們也要去,這女人國早就呆煩了。”蠍兒妖道:“慌不得,八字還沒一撇呢,都給我守好洞。走罷,菩薩!”大聖笑道:“這就去?”蠍兒妖也笑道:“對呀,這就去。”大聖道:“咱兩個都變一變。”說着,又變回了老媽媽。蠍兒就捻了訣,口中唸了咒語,也變作一個老媽媽兒。二人就出得洞來,躍入半空,踏着雲,向東勝神州行去。
不到一個時辰,二人便進了大唐地界,越高山大川,緩緩東進。蠍兒道:“這大唐風景真美,山河氣勢凌雲。”大聖道:“佛界早就相中了大唐,不少名人都在這裡圈地安場。”蠍兒妖笑道:“菩薩的道場不也在大唐嗎?”大聖道:“我的道場名普陀山,在東海一個小島上。來,運神目,看個清楚。”蠍兒忙施法於雙目之上,往東海看去。大聖指着梅岑島道:“那就是普陀道場。”蠍兒道:“山不大,卻很溫潤、秀氣。”大聖指着夷舟島道:“那個,是孫大聖的山場,花果山。”蠍兒道:“這麼高峻的山峰,怎麼被他佔了?”大聖又指道:“這東南上,那座山叫九華山,是陰間頭兒地藏菩薩的道場;這南邊,那座山叫峨眉山,是普賢菩薩的道場;東北上,那座山叫五臺山,是文殊菩薩的道場;看前邊這座山,就叫牡丹花果山,馬上咱就可以停雲落下了;往前邊一點,是洛陽城;再往前邊一點,是嵩山。”蠍兒道:“好一個牡丹花果山,這山真令人欣喜!看來,我的一生就要交到這裡了。”大聖道:“停雲罷,下邊就是。”說着,二人按了按雲頭,往下落了落,降在半山彎上,繞着花山,曲曲折折,緩雲慢行起來。一連轉了三圈,峰巒,谷壑,溪澗,翠柏,蒼松,花草,鳥獸,無不一一入目。咦!真個好山:
脈依秦嶺,福納東洋。脈依秦嶺根基堅,福納東洋生靈暢。峰巒不高不低八百仞,山場不寬不長一萬丈。峰下峭壁斜石立,澗上溪泉瀑布廣。瀑布廣,牡丹芍藥齊爭豔;斜石立,單柏孤鬆比雄壯。麋鹿山羊崖頭走,錦雞野鴨溪邊逛。猴兒背猴攀紫藤,虎兒拽虎登山樑。山樑風緊呼呼吹,紫藤綻花節節香。節節香來招蝶戲,呼呼吹去惹鳥翔。惹鳥翔,上下盤旋多自在;招蝶戲,左右翻飛樂徜佯。壁上有洞,洞深、洞曲、洞又奇;澗邊有泉,泉暖、泉寒、泉如釀。時聞打柴樵夫哼山曲,常聽採菇妹子情歌唱。又見猢猻枝頭摘鮮果,再觀獾豬林裡撅筍樁。彩雲片片將峰繞,煙霧陣陣把澗藏。東觀嵩嶽香菸漫,西望華山劍氣揚。奇秀雄險聚一處,牡丹花豔名四方。
詩曰:
九朝古都佛事廣,白馬龍門各逞強。
牡丹道場花山建,從此牡丹天下揚。
又詩曰:
兩座花果山,矗立神州間。
洛水淙淙系,龍脈絲絲連。
一座立東海,一座洛陽邊。
縱隔千萬水,其貌卻如然。
島峰亮白玉,陸嶺開牡丹。
兩山花果多,花果美且甜。
東山英雄威,西山菩薩善。
兩山本一家,都因御弟緣。
那大聖領着蠍兒妖觀景不住,讚歎不已。大聖道:“可有信心建這個道場?”蠍兒道:“不但建,我還要建成個好樣的。雖不能勝你普陀,總也要與九華,五臺,峨眉比肩。”大聖道:“你就比肩普陀,超越普陀也無妨。”蠍兒笑道:“哪能超過你的道場呢!”大聖道:“沒關係,這是我第二道場,南海落伽山纔是我的第一道場。”蠍兒道:“菩薩還騙蠍兒呢。落伽山實爲你的故家,真正民間香火,還是這普陀山。”大聖道:“蠍兒真聰明!但我不是觀音。”說着現了原形。蠍兒妖大怒,也現了原形,霎間手上多了一柄三股鋼叉,紅着臉,也不說話,就刺大聖。大聖連忙躲開道:“別忙,聽我把話說開,再刺不晚。”蠍兒道:“你卑鄙、下流、無恥,還有何話說?”大聖道:“我只是裝了裝觀音的樣兒,除卻這樣兒,我的言行可下流、卑鄙?”蠍兒道:“我已還了你師父,爲何還要纏着我不放?爲何騙我至此?我已是一個死人了,如來不放,你也不放,這到底爲何呀?”說着,兩眼垂淚,嚶嚶的哭了起來。大聖道:“別哭,別哭,你若哭,我就沒了主張,我本是出於好心,卻被你誤會了。”蠍兒抹淚道:“如何誤會?”大聖道:“一句話也說不清,我先發個誓:我若想害蠍兒姑娘,天打四雷轟,下地獄再不上來。”蠍兒道:“這誓何用!你本天地生成,四雷,十雷也轟不死你;閻王見你都躬身搭背的,能管得住你?我卻不同,誰都能來追殺我。”說着又哭起來。大聖道:“我若害你,何不裝觀音裝到底,叫你們窩裡鬥,又粘不上我。”蠍兒道:“你這叫藝高人膽大,做壞事也坦然留名。”大聖道:“若你再不信我,我就把心掏出來你看。”蠍兒道:“誰叫你掏心,你就是不死,也算我害了你一次命,我纔不下地獄呢!”大聖道:“放心罷,蠍兒,若有人敢叫你下地獄,我就把他打進陰山背後。”蠍兒道:“如來要叫我下地獄!”大聖道:“這不說到題上了,所以我才叫你遠離西牛賀州,來這大唐安家。”蠍兒道:“‘普天之下,莫非佛咒。’大唐和西牛有何區別,縱隔十萬八千里,行雲也只一個時辰。”大聖道:“是‘普天之下,莫非民土,’不是佛咒。你若來這裡,我保你一生無虞。”蠍兒道:“你裝觀音時,說如來問觀音我在哪裡,你聽到什麼風聲了?”大聖笑道:“是我猜的,不過我猜的事錯不了多少,如來終久要治你罪的。”蠍兒道:“你爲何要幫我?”大聖道:“見你雖擄了師父,只是勸化,卻沒動邪念,知你還不算壞;白骨菩薩進洞不但沒殺你,還想保護你,我就對你另眼相看了。可現在白骨菩薩還沒能力保護你,所以我就幫你了。”蠍兒道:“因白骨菩薩幫我,爲何你就幫我?”大聖道:“你空是靈山的人,還不知我和牡丹菩薩的關係。”蠍兒道:“誰又是牡丹菩薩?”大聖道:“佛界的寶座都是蓮花的,只有白骨菩薩的寶座是黑牡丹花的,所以又稱牡丹菩薩。”蠍兒道:“黑牡丹?怎麼是黑牡丹呢?我還從沒見過黑牡丹花呀!”大聖道:“靈山西園就長了一棵黑牡丹,算是靈山一寶罷。白骨菩薩以自己的靈性和功力,已把黑牡丹育化成了七彩牡丹。”蠍兒道:“七彩牡丹,肯定好看。我已四年多不在靈山了,那時還沒白骨菩薩這個名字。”大聖笑道:“也難怪,原來你們不認識。”蠍兒道:“雖不認識,我也曾聽說他的事,知他是地藏菩薩推舉證得的名份。前次進我洞中,我才知這個白骨菩薩是個很另類,值得信任,值得結交的女人。”大聖道:“我一發告訴你罷。我保的師父本是燃燈古佛的弟子,號金蟬子,因違了古佛的法意,被打下凡間。這金蟬子連託生九次西行僧,每次行到流沙河時,都被沙僧捉吃了。這是第十次,遇着我,才得以全命西行。這白骨菩薩就是他第三世時的心上人牡丹。因金蟬子要舍情人出家西行,這牡丹姑娘勸不過,只得穿着男兒裝,暗暗的跟隨,路上卻誤跌深淵。死後其白骨經谷底陰氣,百年浸擾薰化,聚靈成妖,在西天路上尋找金蟬子。三年前,我們師徒路過白虎嶺時,那個白骨精要擄我師父,卻被我打殺了。後才知他們的前緣,我爲彌補過錯,就去地獄要他魂魄,免受陰山之苦。地藏卻願幫我補過,就給他證了菩薩。”蠍兒道:“原來是這樣!若算來,他還是你的師孃呢。”說着大笑起來。大聖也笑道:“我叫你來這裡建牡丹道場,可是善意罷!”蠍兒施禮道:“小女子謝過大聖了。”大聖道:“叫大聖太生分,叫我哥哥,我叫你妹妹。”蠍兒道:“我媽只生我一個,就走了,是父親把我養育成人的,七年前也走了。你若願意,我天天叫你哥哥都樂意,我正沒姊妹呢。”說着竟滴起淚來。大聖道:“願他二老在地下安息罷。從此,你就是我的妹妹。把淚擦了!”蠍兒聽話,真的擦去了淚珠。大聖道:“剛纔我們遊山時,我已用金箍棒劃了金圈,在花果山山域內,如來的天眼通是看不到你的,你就靜心蓋房好了。若有事情,速去大號山火雲洞告之紅孩兒。”蠍兒道:“紅孩兒是誰?”大聖道:“紅孩兒是牡丹菩薩的護法,正在他的洞前給菩薩蓋下院呢。”蠍兒笑道:“叫我給菩薩蓋道場,你總要叫我跟菩薩正式見見面罷!”大聖道:“這是必須的!過一段時間,我叫菩薩來花果山謝你。蠍兒妹妹,改日我來送點金銀,以備買材料之用。”蠍兒道:“不須***心,我自有辦法。”大聖道:“有何辦法?”蠍兒道:“不好好治理國家,天天想着長生不老,拿着白姓的錢亂養和尚,亂建寺廟的蠢國王多的是,我隨便去幾國借點,也花用不完。”大聖道:“好蠍兒,真有你的!你先選個合適的山洞爲府,好回去搬家,只一條,不許擾民。”蠍兒道:“放心罷,哥哥!我不但不擾民,還叫這些山民有營生呢,我多多的給他們工錢。”大聖道:“還有一點,勸化那些獵戶,最好改行易業,儘量少殺那些小動物。”蠍兒道:“這個也請放心。”大聖道:“最後一點主要的,這廟蓋的要有特色,絕不仿西牛的建築,也不要與觀音、普賢、文殊、地藏雷同,要體現出‘尊嚴、善良’四個字來。將來四方鄉民走進廟來,求的不是升官發財,而得的是知識,如何行善,如何做人,怎樣不當奴才,怎樣活法纔有尊嚴。當他們受到挫折、苦難,來這裡能得到慰藉,安撫。要叫鄉民明白一個道理:把自己的今世活好,活得有滋味,不要把命運寄託在來世,那樣是愚蠢的。將來廟裡,應該有一批女老師,來宏揚尊嚴善良!”蠍兒笑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妹妹這裡記下了。”大聖道:“你好好再轉轉,哥哥有事,這裡別過。”說着,騰雲而去。蠍兒看着大聖走遠,若有所思的呆了一陣,又半雲半霧的轉了一圈,選中了一個山洞後,就要回去,猛然想起一件事,心想道:“剛纔忘了問大聖哥哥,這道場安在峰哪呀?唉!或許他也不知,慢慢計較罷!”一邊想着,一邊升雲回去搬家不題。
且說大聖離了洛陽花果山,不往東海老家,依舊路往西奔行,來在大號山,就按下雲頭。遠遠看到枯鬆澗前,人來人往,一片繁忙景象,大聖心喜道:“這小鬼孩子還真能成大事。”說着跳在洞前。幾個小妖看到,忙迎了上去,道:“大聖爺爺,俺家大王正想你哩!”大聖道:“你家大王在幹什麼?”小妖道:“紙上談兵哩!”大聖笑道:“怎樣紙上談兵?”小妖道:“閒時就拿一本發黃的厚書看,說是研究戰法,不就是紙上談兵嗎?”大聖笑道:“不錯,就是紙上談兵。”小妖道:“告訴你大聖爺爺,前天老奶奶來了,把大王揍了一頓。”大聖道:“何事?”小妖道:“老奶奶說大王入了歧路,還說要拆廟哩。”大聖便笑了笑不語,小妖們便引領前行。紅孩兒此時卻沒看書,正在廳上喝酒,見大聖進來,忙站起笑道:“好哥哥,快坐這,我陪你喝酒!”大聖坐下道:“是我陪你喝酒。”紅孩兒道:“小的們,重整菜餚,碗筷盅盤要乾淨。”幾個小妖應聲而去。大聖道:“聽說你在研究兵法?”紅孩兒道:“談不上研究,只是領會領會。”大聖道:“看不出,你的長進心遠勝於我。”紅孩兒笑道:“我正向你學習哩。”大聖道:“我看這下院就要起工?”紅孩兒道:“哪那麼快,裡邊還都沒有動哩。等完了工,還不得先告訴你!你今天乍有空?”大聖道:“我請了假,特意陪你玩幾天。”紅孩兒道:“好!好!好!我夜裡做了一個好夢,原來應了你。”大聖道:“牡丹菩薩的道場已有人建了,就不勞小弟費心了。”紅孩兒道:“我已建房建上了癮,不建怎成?”大聖道:“你小小年紀,光幹大人的活,怕你吃不消。”紅孩兒道:“叫誰建?”大聖便把蠍子精的事說了一遍。酒菜早已端上,二人說着話,就喝了十多盅。紅孩兒道:“道場的工程要比這下院大得多,他一人能成嗎?”大聖道:“我已告訴他,有事來找你。”紅孩兒道:“我問一聲,廟址都選定了?”大聖道:“我忘了這一節了。”紅孩兒道:“我改日先去一趟,會一會這個姐姐,看他有沒有這個能力,若不行,就地免職。”大聖笑道:“我的眼力不得錯的,他必能建一個恢宏的場院。”紅孩兒道:“能不能勝我還不知哩!”大聖道:“可去過靈山?”紅孩兒道:“沒有!去那鬼地方幹啥?”大聖笑道:“你空長個腦袋,哪有護法不護主子的!我問你,牡丹菩薩是不是在靈山?”紅孩兒道:“你才空長個腦袋哩!菩薩曾安排我兩次,千萬不要去靈山。姨娘不發話,我纔不去哩!”大聖道:“他爲啥不讓你去?”紅孩兒道:“菩薩說,那是個是非之地,不宜我去;還說他要低調,不適合有護法跟着。”大聖道:“我師父就這一個親人,菩薩的安全可是有你負責的。那有事怎麼辦?”紅孩兒道:“菩薩養的有信百靈,有事會來送信的。”大聖道:“若你有事想告訴他呢?”紅孩兒道:“我這有他的常駐信百靈。”大聖笑道:“看不出,你們還真是一對師徒。這信鴿安全嗎?”紅孩兒道:“是信百靈。這些百靈上下靈山特聰明,會隱身,是菩薩專意訓練的,萬無一失。”大聖道:“把蠍兒蓋道場的事告訴菩薩,就說蠍兒已去了花果山。”紅孩兒道:“這樣一說,菩薩肯定去,我正好跟菩薩一起去。”大聖道:“隨你們怎樣去都成。”兩個邊喝邊聊不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