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個一路東進,不想旬日間一條大河攔路來:“賢弟啊,我兩個來回怎麼不知道此處有這河流在。”蛟魔王:“想是我倆心中有事,記叉了。”剛過河,牛魔王仍自覺不可思議:“此河近千里之遙,如此渾濁,怎麼也會有映像,難道我們老了。”蛟魔王:“牛哥說笑了,化形以來我倆才千年歲齡,細想之下,五百多年前,此處應該是一片汪洋。這水泥石太多,完全就是一條泥石流了。”牛魔王:“爲何喚作泥石流。”蛟魔王:“砂石在水中流動的含量在一成五以上,這種流,基本上不能飄起任何東西。”牛魔王:“哦,那就是弱水咯。”蛟魔王很想說不是弱水,卻不知道作何解釋。牛魔王:“這水多長。”蛟魔王:“怕有三千里之遙,再遠我就感覺不到了。這樣得泥石流怎麼產生得了。”牛魔王:“世間萬物多少事,我們又不可能全部瞭解。走吧!”
公元327年,天庭再開蟠桃會,兩魔又到太行山,只因五行山天降地動山搖,漫尋多年不見了那坐騎犀牛,直到進入一大峽谷:“牛哥且住,這水裡好像有東西。”說着蛟魔王翻江倒水,沒曾想水下的東西也分水而出,正是那犀牛紅着眼睛出水而來(哭多了?)。牛魔王欣喜道:“這憨貨居然還有這能力,單從此便喚作避水金睛獸把。”蛟魔王嬉笑道:“牛哥還沾染了那潑猴子的破習氣,還取這麼個好名兒。”牛魔王哈哈大笑:“今日鬱結之氣大散,此物甚是祥瑞,就是腦袋不太好使。”蛟魔王心想:不就是牛哥你不知收力一巴掌拍的嗎,此物靈智如此弱,化形無緣矣。牛魔王:“想當年和這四隻犀牛甚是歡快,完全沒有坐牢的感覺。”蛟魔王聽了疑心驟起:“牛哥當年……那是在坐牢麼?”牛魔王:“太久遠了,那時節揹着那老頭,踩到個大鱉,那老頭兒說我踩壞了別人的靈根,就把你給我在頭上的水須給了那鱉。沒想沿河而上,直指通天,卻踏斷了西牛賀洲,那老頭講經論佛,畫地爲牢,着我在西牛賀洲着守千年。”蛟魔王急道:“我找到你的時候你怎麼沒說啊。”(其實說了點)牛魔王:“那老道不是飛昇去也,管他做什麼,當時我也渾渾噩噩。”蛟魔王唏唏噓噓罵道:“聖人話語,怎敢欺瞞,牛哥,我害殺你也。”牛魔王慌道:“賢弟忒嚴重了,就憑我的實力,斷是不能踏斷西牛賀洲,定是那老道使的法力,幹我何事兒啊。”蛟魔王愁眉苦臉苦勸:“大哥怎的不相信我咯。聖人不沾因果,這苦果你不想吞也得使勁吞啊。”牛魔王呢喃:“賢弟說得這是什麼話,我怎就會不信任你呢。”蛟魔王拉着牛魔王道:“大哥,我們還去西牛賀洲,你這牢還得坐,不坐穿牢底萬萬不能出西牛賀洲。”牛魔王:“好吧好吧,這苦果我吞,西牛賀洲也不比南贍部洲小多少,都一樣,都一樣。”牛魔王騎牛磨磨蹭蹭坐地緩行,蛟魔王滑水叨叨逼逼飛空繞圈。
路遇豬精話一話,又見禺狨說一說,一年了才又走到了流沙河邊,看了看新近的水怪,望了望八百餘大河,牛魔王不捨也得舍,立一通石碑。寫三個篆字,乃流沙河,腹上有小小的四行真字雲: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這牛魔王還在用着先秦的文字,卻是老君過函谷時所授。這流沙河卻是越來越窄,水怪來此先行阻隔修繕。也正是西牛賀洲的東移,才造成流沙翻滾,形成泥石流,水弱難浮。
過河,過河,終於又到達西牛賀洲,牛魔王再難拖延時日:“我們還要朝哪裡走啊。”蛟魔王:“我們一路向西,最好回到靈山邊緣。”牛魔王滑頭:“大人只說困我守西牛賀洲,何曾要我在靈山守候。”蛟魔王定言:“大哥被我誤放,已有違背,怎能還不小心翼翼,慎言慎行。”牛魔王不耐:“我知,我知。”不久兩人已來到了壓龍山:“二弟,咱也去看看四弟。”蛟魔王思下:“反正到這裡了,看看也好。”徑往壓龍洞:“兀那女怪,前去報你家大王,他大哥二哥來看他了。”女怪急入洞內,不一會,出來女怪一隊,領頭的正是個狐狸挨個兒打量:“兩位伯伯,怎來遲矣。”牛魔王:“何事聒噪。”那狐狸落淚:“我夫已於三十多年前亡故。”牛魔王大叫:“痛煞我也,四弟何故離去。”那狐狸道:“亡夫全身紅透,雙眼逼火,正是不知何故。”蛟魔王細思道:“看來是渡劫的劫火,四弟終是沒有捱過此劫,怕是當時硬接五指山時就受了內傷。”牛魔王關切道:“我兄弟可有後代留下。”那狐狸停下嗚咽嘆氣道:“千年前據說有那麼一個,但因是九頭異獸,缺少管教而失落了。”蛟魔王:“哦,異種化形艱難,但是相對的實力很不錯,應該沒有出什麼意外。”牛魔王:“四弟已走,賢弟,你看我倆大約不方便於此,還是走吧。”蛟魔王:“這是自然,還望弟妹保重。”說完兩人離開了此傷心之地,一路無話。
不久兩人到達通天河:“二弟,這河怎麼如此寬了,曾記得此處只有小河一條,不過二三裡。”蛟魔王驚道:“應該就是牛哥你踏破西牛賀洲之處,記得我來尋你的時候此處有二十里寬呢,至現在七八百年,河有八百里,每年東移一里左右,流沙河那水怪不修整那河,再七八百年該接到南贍部洲了。”蛟魔王心裡嘀咕:聖人謀劃確實宏大,這一方水土如果真和南贍部洲接攏,到時還屬於西牛賀洲麼,難怪讓牛哥守護西牛賀洲,在那個位置,怕不過是個排頭兵把。罷了,罷了,不去那裡了,西牛賀洲如此大,那裡不能找個家:“牛哥,我們過河。”牛魔王:“賢弟,這河不會也三千里把。”蛟魔王:“大哥,我只能感覺到三千里外的水流。”牛魔王:“哦,哦,好的。”牛魔王順手做一石碑抄起,寫上三個篆文大字:通天河,下邊兩行,有十個小字:徑過八百里,亙古少人行。
兩人過河西行,正到留陽河,蛟魔王:“牛哥,我南下看看,你上山看看不。”牛魔王興趣不大,座下犀牛反而嗚嗚發聲。蛟魔王徑自下水,補充入這水進珠子,只三月便回了,不曾想牛魔王早已不在,當時有如意真仙話表牛魔王已西去,蛟魔王只得追尋而去。瞬間到達火焰山:牛哥一路只在地上行走,看來定是轉向而行了。由於不知道牛魔王到底去向那個方向,蛟魔王只好圍着火焰山轉圈,逐漸擴大半徑。
幾天後,蛟魔王在翠屏山找到了守在芭蕉洞外的老牛。蛟魔王:“牛哥,你倒是讓我好找啊。”牛魔王興致不高:“賢弟,你來了。”蛟魔王疑惑滿滿:“裡面人欠你錢麼?”牛魔王搖搖頭。蛟魔王:“裡面人和你有仇?”牛魔王又搖搖頭。蛟魔王:“裡面人打你了,罵你了。”牛魔王還是搖搖頭。蛟魔王:“那你守着人家山門做什麼,想打架啊。”牛魔王羞澀的說:“裡面有個妹子好生漂亮。”蛟魔王瞬間就懂了:“牛哥,我來幫你想辦法,怎麼樣。”牛魔王智商真是迅速退化:“好啊好啊好啊。”“先跟我走,別堵着人家大門,很無賴的說。”
蛟魔王帶着牛魔王東行三五日,一路收集物品,找一處背山之地,尋一方溪流之所:“牛哥下水去洗洗,細細搓洗乾淨,每、一、寸,沒有個三日夜以上別起來。”牛魔王瞪着眼睛也不言語下水去也,蛟魔王在岸上撮使水流漩渦流轉。先燒點草木灰,攪洗一時;換水用米漿若干,漿洗一日;丟出楊枝揩齒,打碎皁角撓頭;木槿桃枝柏葉幫忙,豆水蘭草蛋清助力……要論牛王有多黑,千年未洗一次身,這一洗直洗得滾滾一地墨,滔滔千里灰,層層濃浪翻烏潦,迭迭渾波卷黑油,水沫浮來如積炭,浪花飄起似翻煤。三日夜後,這一河之水好似潑了靛缸,又像洗了筆硯。牛魔王:“賢弟也來洗洗,這感覺還不錯。”蛟魔王肚子裡笑道:“大哥洗,小弟渾身是水,日日在洗,時時在洗,無有塵埃在身。”牛魔王:“賢弟倒是個愛乾淨的人兒。”蛟魔王:“剛好有卷水之能,控水之力爾。大哥出水把,我來幫你打扮打扮。”
萬能的化妝術下,牛魔王完全變作了另一人。鬢若刀裁,面如冠玉繞秋月,重頤闊面敷桃瓣;眉如墨畫,濃眉大眼送秋波,眼若流星含春花。虎體猿臂,彪腹狼腰,器宇軒昂,威風凜凜。
蛟魔王:“所謂馬中赤兔,人中呂布,哥哥現在也算是英氣勃勃,現在需要的就是氣質了。”牛魔王聞言莫名:“呂布,誰啊,賢弟所說的氣質是個什麼東西。”蛟魔王下巴打着顫說道:“首先逢人要有禮,言語要有力,做事要有理。”蛟魔王附耳細語:“結果要有利。”牛魔王欣然了之。三個月後,蛟魔王對牛魔王的氣質培訓初步完成。
蛟魔王等到鐵扇公主出門,半路結識之,妖言惑語拜爲妹子,慢慢把牛魔王介紹鐵扇公主認識。牛魔王得了蛟魔王的培訓,只做個真男子,蛟魔王創造機會隨處遁,只讓他兩個感情漸生。畢竟是牛魔王第一次低頭順眉,難以自持:“賢弟,哥哥我不見鐵扇心難耐,又只能依照你的吩咐不緩不急。”蛟魔王:“哥哥你還是屬牛的麼,這樣吧,下次我施放些水鏡術,你搞點禮物送鐵扇妹子。”次回,蛟魔王做術水鏡,牛魔王選送禮物,投其所好。不覺月餘,真誠的牛魔王三日一邀,五日一請,邀時作歌,請時送禮。要說情誼,正是日久情深,但要說婚娶,此時的女人大多隻有一次,慎重考慮也無可厚非。正是春色又至,鐵扇公主不禁要想辦法知道牛魔王可否託付終生:“蛟二哥,問你個事兒。”蛟魔王隱約覺得肉戲來了:“鐵扇妹妹有何問,但有所知,言無不盡。”那羅剎但言:“怎麼知道一個人的真情真性。”蛟魔王道:“問他些兩難的問題。”鐵扇公主:“比如呢。”蛟魔王道:“比如讓西方如來大法力造就一方他自己不能舉起的大山。”那鐵扇公主聰慧:“那勞駕二哥給那大笨牛設計一個問題吧。”蛟魔王誑言:“妹子怎麼能相信我呢。”鐵扇道:“我自然能分辨。”蛟魔王無計:“你就問他,當你和他媽同時掉河裡了,他先救誰。”鐵扇難道:“這問題,真正是爲難人也。”鐵扇公主一路研究這問題一路回芭蕉洞不提。
公元329年,牛魔王向蛟魔王問計詢策。牛魔王:“賢弟,鐵扇扇明天肯定會問我,如果她和我媽同時掉冥河裡去了,我先救誰。”蛟魔王:“哦(三聲),那大哥你是準備怎麼回答的啊!”牛魔王:“這個事情我能回答麼我,再說我還不知道我從哪裡冒出來的呢?” 蛟魔王(腦門上垂下三根豎線):“說得也對,那大哥一定要記住,當鐵扇妹子問出這個問題以後一定要斬釘截鐵立刻說出‘當然是救我母親咯?’記住表情要略帶驚詫,語氣要略表疑問。”牛魔王搖頭晃腦冥思半晌接着道:“呃然後呢(無斷句,連在一起讀)?” 蛟魔王:“含情脈脈地盯着她的眼睛,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告訴她‘然後我會不顧一切地去救你,如果你沉了下去,我就陪着你一起沉下去!’記住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