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返回巨樹,從樹梢落下,檮杌再次入定吐納,這次入定很快,都是這奇樹的靈氣清香令他神魂清明,修爲提升明顯。
猴子繞到樹前,師父入定,呼吸都已經沒有了。
樹杈上,八戒已經熟睡,鼾聲都沒有了,只有均勻的呼吸。
李雄跟師父一樣,沉浸在這奇樹的靈氣中,四肢空靈,靈臺清爽,以前很多困擾自己的問題,現在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來,自然而然的有了答案。
這樹的靈氣,能開慧明智一般。
猴子饒了一圈,不能去打擾已經入定的師父和兩位師弟,唯一能叫起來,就是在睡覺中的八戒。然而他自己去都查探不出那羣山中有何惡人,八戒去,就更不能查探出來了。
那山險惡,卻是在極遠處,以檮杌腳力,也要走好幾天的行程。猴子思前想後,乾脆作罷。明天一早西行,到時候再把那山的情況說給師父師弟們聽便了。
猴子於是端坐樹梢,做起了護法。
三藏入定,吸收靈氣入四肢百骸,舒服之極。正在忘卻時空處,神念之中,一聲音淡淡響起:“金蟬子道兄。”
三藏道:“哦,誰喚我?”
“是我,小師妹觀世音。”
三藏道:“觀世音菩薩,你好。”
觀世音道:“金蟬子道兄,你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三藏道:“請菩薩點化。”
觀世音聲音淡淡的,親切祥和,就好像這奇樹的靈氣:“金蟬子道兄,你就別掩飾了,我已經知道你明白了前世今生。”
三藏道:“菩薩想說什麼?”
觀世音聲音輕輕說道:“你戰敗了文殊師兄的坐騎青毛獅子慧光,搶去了慧光的照妖鏡和蓮花罩吧。”
“沒有!”
“師兄,你就別抵賴了。”
三藏道:“沒有就是沒有,有就是有,佛門僧人不打誑語。”
觀世音淡淡笑道:“師兄,你這句不打誑語的話,本身就是一句誑語。”
“不,師妹,你錯了。師尊說有就是無,所以要我們捨棄一切身外名利,一心修行;他又說無就是有,一旦捨棄塵世,那就什麼都沒有了,但卻擁有了更廣闊的世界,所以無就有。對不對?”
“師兄想說什麼?”觀世音警惕的聲音。
三藏笑道:“既然有就是無,無就是有,那誑語就是實話,實話也就是誑語,所以我的誑語,其實就是實話,既然是實話,那就不是誑語。”
觀世音菩薩輕輕笑道:“師兄還是喜歡逞口舌之利。口舌之利,贏了辯論,輸了真心。”
“師妹,真心是什麼呢?”
“真心是什麼,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領悟,所以就有不同的真心,你的真心和我的真心,是不同的,修行就是找尋到屬於自己的真心。”
三藏道:“師妹,你找到自己的真心了嗎?”
“自然找到了。”
“可我還沒有找到自己的真心,師妹,我西行取經,是找尋自己的真心的道路嗎?”
“是!”
“可是師父其實是把我煉成人形道果丹,現在三界中想吃我的人可多了,把我煉成一枚丹藥,這可並不是我的真心,只不過是師父的真心罷了。”
觀世音菩薩道:“我們每個人都是一顆丹藥,造物主手裡的丹藥。我是,你也是,天尊是,佛祖也是,大家都是丹藥,這又什麼好抱怨的。”
三藏道:“如果真是這樣,造物主又是誰的丹藥?誰要吃造物主這顆丹藥?誰煉化的造物主?”
觀世音菩薩道:“天地秘密,更需要我們修行去解開。”
三藏道:“師妹,我不想被師尊煉成人形道果丹,你覺得行不行呢?”
“師兄,我們都是一枚丹藥。天地時空中的一枚丹藥,誰也無法逃開這宿命。”
“我不是要逃開天地時空,是不要做師尊的人形道果丹而已。取經成功,師父就會把我這顆丹藥分給八百菩薩食用,這八百菩薩,也包括你吧。”
觀世音道:“師兄,你被點化你的人騙了。人形道果丹,是誑語,並非真情。”
三藏道:“小師妹,我已經醒悟了前世今生,你就別打誑語了,難道師妹的誑語,其實就是實話?”
觀世音默然。
三藏道:“師妹,你準備把我的情況告訴師尊了嗎?”
“不會!”觀世音菩薩說道。
“爲什麼不會?”
“我想看最後的事實,它不會是你說的那樣,也不會是你想的那樣。”觀世音淡淡說道。
三藏道:“師妹,這顆奇樹,就是你從我這裡折去的一段青藤吧!”
“是!”
“青藤得你淨瓶裡的生命神水滋養,果然生命力強大無比。你用奇樹來探尋我們師徒的秘密,我在一開始就知曉了。是文殊菩薩要你來的吧!”
“是!”
三藏道:“我師徒得你奇樹生命神力的恩惠,你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我們各取所需,並無虧欠。”
觀世音道:“師兄,你弟子檮杌的三式斧法古樸笨拙,卻威力無窮,蘊含天地至理,如此曠世絕代的斧法,不知道那檮杌是何機緣得到。”
“師妹,那是盤古七式。”
觀世音菩薩大驚,顫抖聲音說道:“檮杌是盤古斧法的傳承人?”
“是!”
“盤古七式,卻爲何只有三式?”
“另外四式,都是這三式裡變化出來的。如今檮杌已經領悟到了第四式!”
觀世音啊了一聲,就好像失態的凡人女子。
三藏道:“如果有人以爲盤古大帝已經死了,盤古斧法也已經失傳,那他就錯了。檮杌就是盤古的傳人。”
觀世音說道:“師兄,你的自保計謀好深遠。”
“不是計謀,是事實。你可以不信。不過,你既然隱身於奇樹中,自然看見了檮杌的三式斧法,你把這斧法去天界告訴師尊如來,也許他能分辨出檮杌斧法的真假來。佛門高僧不打誑語。”
觀世音愕然半響,說道:“師兄,你見過盤古了?”
“沒有見到盤古,只聽見了他的聲音。盤古斧法傳承,不是盤古親臨,誰能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