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上那修行者笑道:“窮和尚,我勸你最好回去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修行,別來歸墟了。”
沙僧道:“哦,爲什麼呢?我聽說歸墟是水系修行者最好的聖地,要修行水系神通,最好是來歸墟,卻不知道兄爲何又勸我回去。”
那人笑道:“和尚,歸墟之盛名,數萬萬年早已經傳遍三界,這裡並不單是水系大能的修行者,也是各個地方窮兇極惡之輩的藏身聖地,還是一些大能尊者的隱身之處。數萬萬間,這裡的每一塊石頭,島嶼,每一滴水,都被人佔領了去。你要是早來數萬年,也許還能勉強找個島嶼什麼的結廬爲居,而現在嘛,凡是能居住人的地方,都名地有主了。沒有靈石,你想在這裡站腳都沒有地方。”
沙僧道:“我皈依佛門,四海爲家,化緣爲生,坐地修行,既然歸墟有山有水有島嶼,就應該有我和尚的一席之地。”
那人哈哈大笑:“和尚,你還真是迂腐,這裡可不是什麼佛門聖地,這裡也沒有人信佛,別說化緣,你就是要一口水喝,也得付錢。你來到這裡,根據規矩,你得繳納三顆上品靈石才能放你進去,不過看你是上仙境界,又是和尚,我這次破例,先讓你欠着這筆賬,給你一個月時間,一個月內你有了靈石,就來這裡還債。現在先放你進入歸墟,你打坐唸佛的時候,可別向佛祖忘記了稟報魚仙派賒賬放行的好處。”
沙僧道:“多謝道兄通情,我修行唸經的時候,定然會在佛祖面前多說幾句魚仙派的好話。”
攔住入口處的魚仙派衆人都是哈哈大笑。
這些人境界有高有低,手上的漁網漁叉,卻都是寶貝。沙僧上仙境界,又曾是玉帝的貼身護衛,見多識廣,認得這些人寶物的厲害。
沙僧進了歸墟入口,看中較遠處一個大型島嶼,他收起骷髏環,依舊掛在脖子上,手提禪杖,飛身過去。
這個島嶼很大,上面有街道集市,酒樓茶棚,人來人往,還有不少是土著漁民,身材健碩,皮膚黝黑,卻並無神力。島嶼首尾有兩處海港,停滿了漁船。
沙僧落在街道上,街道上有男女老少們來來去去,這些凡人對於從天而降的修行者們見得太多了,無動於衷,竟然無一人向沙僧瞧上一眼。
微風吹起,整個海島上都飄起一股魚腥味。
沙僧肚中飢餓,心想先化緣一下。他相中一個饅頭小店,走過去,雙手合十,還沒有開口,那店鋪的裡胖大老闆娘就舀起一瓢潲水衝沙僧潑過來,一邊罵道:“哪裡來的臭和尚,滾!”
沙僧道:“貧僧——”
一句客氣話沒有說完,店裡的矮小老闆手拖一長凳撲出來,衝着沙僧的光頭就是一凳子砸下來。咔嚓一聲大響,那凳子頓時折成兩半。
沙僧神態自如的看合作這矮小老闆,這老闆和老闆娘都是原住民,並不是修行者,怎麼可能傷得了沙僧。
不過這民風戾氣之重,令沙僧也是在心裡嘆了口氣。沙僧也曾是流沙河裡的霸王,吃人吃獸,兩岸百里不敢有人煙,藍臉紅髮,犬牙獠獠,相貌兇惡,就連同來此地的修行者都對他心生畏懼,誰知道這些凡人卻是悍勇無比,對於惡如鬼的沙僧,也是說打就打。
沙僧見這家人無禮,也不多話,轉身就走。誰知道這店鋪的老闆老闆娘卻眼疾手快,抓住他的僧衣,並不放行。
沙僧道:“老闆,我不過來你這裡化緣兩個饅頭,你不給先潑髒我的僧衣,又打我腦袋一凳子,現在又拉住我不放,你們究竟要如何?”
那老闆道:“惡和尚,賠我凳子,我就放你走。”
沙僧道:“喂,你講不講理。”
老闆娘扯開嗓門大喊:“來人啊,惡和尚行兇,打折我家凳子不賠。”這一喊,整條街的人都驚動,男女老少都提了扁擔,漁叉,菜刀,棍棒,把沙僧圍了起來。有老人走路都走不動了,走一步哼三聲,也是拖了掃帚,擠進人圈,把那掃帚在沙僧的腦袋上一下一下的打。
沙僧怒道:“你們這幫惡人,是不是看我眼生,欺負我這和尚。”
有孩子手裡拿着尖刀,從人縫裡鑽進來,尖刀如毒蛇在沙僧的身上連紮了數刀。他看這刀無法扎進沙僧的身體裡去,並不氣餒,跳起來,一刀扎進了沙僧的一隻眼睛裡去,再狠狠的一挖。
那血唰的流了沙僧滿臉。
圍觀衆人大聲叫好。老人孩子,婦女兒童,男人女人,都把身上的東西往沙僧身上招呼,一時間,沙僧僧衣破碎,遍體鱗傷,血流滿地。
沙僧道:“各位,你們氣也出夠了,打也打累了,可否讓我走一步。”
老闆和老闆娘呲牙咧嘴,露出惡鬼般的猙獰:“臭和尚,你不賠三兩銀子出來,今天就別想離開。”
沙僧道:“佛祖也是有三分火氣的,你們別欺人太甚。別說我窮和尚沒有銀子,就是有,也不會給你們這幫地獄般的惡人。”
老闆和老闆娘都道:“臭和尚,你不給銀子,就別想走。”
沙僧道:“你們傷我幾百刀,刺瞎我雙眼,撕碎我衣服,扎破我心臟,這些都不夠賠你一根凳子的銀子?你們這裡,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
“有王法,和尚,我就是這裡的王法。”一個聲音淡淡說道。
一聽到王法兩個字,圍毆沙僧亢奮到極點的衆人呼啦一聲跑得乾乾淨淨,就好像一羣小鬼見到了閻羅王。
沙僧看這叫做王法的傢伙正是在水谷裡面踩着樹葉漂流的白衣修士。
沙僧道:“原來道兄就是這島嶼上的王法。道兄假扮成來這裡的修士,跟吾等一起從水谷進入歸墟,看來是探聽這次來歸墟的修行者們的虛實的吧!”
“是啊,現在生計不好做,只好提前看看這次來的道兄們中間有富裕的修行者沒有。”白衣修士笑道。
沙僧道:“道兄想我這裡找富貴,可就是看錯人了。”
那白衣修士無所謂的哼一聲:“道兄,你上了我島,跟我島上信民鬥毆,折斷了一根木凳,這可是事實。”
沙僧笑道:“道兄想怎麼樣呢?”
“你上島費靈石三顆,折斷凳子一根,賠銀子三錢,我王法做事,概不賒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