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法明和尚,自正是觀音所化,所託撫養唐僧之人亦是其自己,卻是看得那叫一個緊!生怕唐僧出了一絲差錯。
而長大後的唐僧也正如石嶽所瞭解一般,性格懦弱,同時卻又認死理,亦或可說是那至情至性之人,只不過那對象卻是觀音所化的法明和尚。
此今日之大恩,豈不就是來日之大恨?恨欲爲魔,屠盡滿天神佛!
而石嶽因爲擔心影響孫悟空的正常出世,卻也只能任其發展,然後從旁謀劃。唐僧是可憐,可自己花果山卻亦有那被屠的百萬兒郎!更有同胞兄弟被那如來鎮壓於五行山下五百年,尚未得脫!自己同樣被逼到自爆妖體,方保下那萬餘兒郎。
此仇此恨,唐僧又怎能及得之萬一?一切都以孫悟空的脫困爲重心!
卻是亦有那親疏遠近之說,他石嶽是自私,可也自私得堂堂正正!唐僧對佛門觀音重要,同樣對他石嶽也重要,正是解救孫悟空脫困之有緣人!
所以縱使他想出手,卻也只能忍着,只准備觀音最後顯聖時再給其來下狠的,來個觀音顯聖黑蓮降,石嶽再來一棍,打得便就是你麪皮!順便稱下其斤兩到底如何。況且到時我石嶽把你親生父親救下,亦不欠得你什麼,反而是對你有大恩。
而此時長大的唐僧,卻亦是那丰神俊朗中又不缺乏劉洪的英氣,和其母親的俊美,卻也端爲一人類美男子。
至於劉洪和殷溫嬌兩人,因爲知道或許命不久矣,十八年中卻也是更加恩愛,劉洪亦不曾納妾一人,只是珍惜每一日光陰,既盼那孩兒得人所救,又望能從此不相見。
卻說唐僧年滿十八歲,觀音所化法明和尚便立刻給其削髮爲僧,並取法名玄奘。而唐僧感念其撫養教導之恩,自也沒什麼說的,遂摩頂受戒,堅心修道。
忽一日,唐僧外出,見幾名和尚在鬆陰之下講經參禪,談說奧妙,遂便也擠了進去,結果幾句話便將其中一酒肉和尚所難倒。
誰想那和尚立刻便向其大罵道:“你這業畜,姓名也不知,父母也不識,還在此搗甚麼鬼!”
唐僧立刻便被罵得悲從心來,想起自己亦果真那不知父母之人,遂忍不住淚流滿面,返回法明和尚身邊,跪倒哀告道:“人生於天地之間,稟陰陽而資五行,盡由父生母養,豈有爲人在世,而無父母者乎?求師傅告之,玄奘之父母究竟在何處?”
法明和尚深深看他一眼,道:“你真個要尋父母?”
唐僧立刻點頭稱是,並激動到不能自已,未想自己竟真有那父母。
而法明和尚卻是取出一紙血書,汗衫一件,遞給唐僧看。
唐僧遂激動萬分的將其接到手中,結果尚未看完,便又忍不住淚流滿面,直哭倒在地,半天方纔顫抖着爬起,然後眸光堅定,咬牙切齒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若不能報,何以爲人?十八年來,不識生身父母,至今日方知有母親。此身若非師父撈救撫養,安有今日?容弟子去尋見母親,然後頭頂香盆,重建殿宇,報答師父之深恩!”
隨後唐僧很快便至江州找到了母親殷溫嬌,一番敘話確認自待不提,而殷溫嬌也是忍不住激動萬分,終見了自己的孩兒,似乎也沒有什麼異樣。
但當唐僧取出那封血書時,瞬間便讓其忍不住心中一顫,因爲那血書並非是她所書寫。心中驚顫之下,自是明白,或許自己夫妻大限已到,終躲不過這一劫,而此孩兒想亦未必真是自己那孩兒,早已被人換了靈魂,來謀害自己夫妻性命的。
心中大急之下,遂便安排唐僧去一千多裡外的京城丞相府報案,好讓父親統兵前來捉拿賊人劉洪,而其自己則立刻找到劉洪,準備與其一起趁機逃命,亡命天涯。
哪想劉洪卻穩坐如山,只說既被神仙算計,便又能逃往何處?不若就此共赴黃泉!殷溫嬌遂忍不住痛哭,劉洪卻硬是沒有掉下眼淚。
不幾日,丞相殷開山果然領大兵而來,包圍江州城,劉洪也是全不抵抗,只待束手就擒,無數軍兵遂衝進府衙將劉洪及結拜兄弟李彪衆人捉拿,綁赴江邊。
而殷溫嬌見此情景卻亦是絕了那再生的念頭,遂便準備自縊,沒想卻趕巧被唐僧救下,忍不住急呼道:“兒與外公,統兵至此,與父報仇。今日賊已擒捉,母親何故反要尋死?母親若死,孩兒豈能存乎?”
殷溫嬌卻是看都不看兒子一眼,心道:是啊!賊人劉洪已經被擒捉,我何故還要尋死?嘗聞婦人從一而終!惟有一死以報丈夫耳!你又怎會懂得?
然而張口說出的卻是:“吾聞婦人從一而終。痛夫已被賊人所殺,豈可以顏從賊?止因遺腹在身,只得忍恥偷生。今幸兒已長大,又見老父提兵報仇,爲女兒者,有何面目相見!惟有一死以報丈夫耳!”
唐僧卻是自始至終都不知道,其母親後來終究還是從容自盡了,亦可說是被其自己逼死的。
卻說丞相殷開山,在將劉洪李彪二人捉拿後,直接便先處理了李彪,將其身體用釘子釘在木驢上,然後推去市曹,活剮了千刀,後又梟首示衆。
之後則把劉洪綁赴到洪江,也正是十八年前劉洪活活打死陳光蕊處。
唐僧則跟母親殷溫嬌,以及外公殷開山,三人親到江邊,望空祭奠陳光蕊,並要親手將那賊人劉洪剖腹剜心,以祭奠死去的父親!
卻未發現母親殷溫嬌那哀默眸子中的死寂,只是癡癡望着當初劉洪活活打死陳光蕊處。然而此時在那裡的人卻是與她同牀共枕了十八年的真正夫君,正要被行刑。
而此時的劉洪卻是怡然不懼,只是仰天大笑,恨欲狂!
接着正大笑間,眼前驀然便出現一身影,朦朦朧朧亦看不清模樣,忽就張口說道:“我可救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