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的黎明是清冷的,比黑夜之中更加寒冷,冷風徐徐掠過山坡,將黑夜熟睡的動物喚醒,冷風也帶來了水分,將它們潑灑到地面的草葉上。
山寨的火焰,不知道是因爲這清晨山風中的水汽,還是山寨中能燒着的已經全都化爲了灰燼,總之整個山寨的火勢逐漸的減小,火頭也沒有那麼的高了,山寨中已經有部分的火焰完全的熄滅了。
就連寨門和寨牆,也從暗紅色的火焰中漏出了被燒成灰燼的焦黑色木炭,顯的格外的突兀,看上去就如同那戰場上漏出的累累白骨。
還剩下幾處火堆,不願意就此退場,在做着最後的抵抗,在清風中搖擺着火焰的身姿,或起或伏,或明或吸的苟延殘喘着。
李秦一下被朱有財灌進去多半壇的烈酒,有被拖着在火中跑了半個山寨的距離,此時睡的正香,山林中的鳥鳴,還有這清冷的山風,根本不足以將他喚醒。
傲雪昨晚剛準備睡下,就被李秦叫了起來,一直和李秦在屋頂上監視着劉錢的一舉一動,隨後又遇到烏剛,除了昏迷的時候,可以說一夜都沒有閤眼,此時的她斜靠在李秦身邊,也整睡的香甜。
朱有財被身體的疼痛和火焰的炙烤襲身,身上是又疼又燥熱,哪能睡的着。一直想睡,卻一直無法入眠,直的望着天,看着漆黑的夜空泛起白光,一點點的變青變藍,光亮一點點的撒到大地。
在山林看日出這樣的場景確實很唯美,可是對於一個失眠的燒傷加內傷患者,這就是十分的痛苦,他躺在比冷的地面,身體一邊是冷的一邊又是燥熱的,真可謂是冰與火的考驗。
直到太陽高懸,李秦和傲雪兩人依然沒有醒了,朱有財望望他們二人,似乎睡的更沉了。天亮了,我也該離開了,我們就此別過吧,雖然我也很想去除魔爲道,但是奈何我這身體不允許啊,理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我還是多活點時間吧。
對不住了李秦,答應你的不能夠堅持了。你們雖然也是凡人,但是你們都會法術,而我就是徹徹底底的凡人一個,普通的不能在普通了,連殺只雞恐怕都殺不了的人,除魔,還是算了吧。
朱有財看着李秦,默默的與他告別,“或許我走後,你們能夠施展的更加自由,或許我在這也是給你們的拖累。”
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道別,在一聲嘆息中結束。朱有財望向森林,一步步走入樹林中。他還記得來時的路。
這幾天所經歷的磨難與驚險,是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過的,他感覺這幾天,自己變了,變的更加有毅力與膽魄,感覺自己像換了一個人一般。
每次遇到危難之時,他總會想起自己哪撿漏的小屋,雖然已是家徒四壁,但在那裡,不會有生命的危險。現在就要回去了,回到那個自己曾經選擇離開的地方。
朱有財邊走,邊想着自己渾渾噩噩的從前,與現在的驚心動魄,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完全相反的人生。
他雙眼無神,目光呆滯的走在山林中,只是一步步走着,完全不知道自己所走的方向。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以爲走在曾經的路上,結果卻到了完全不認識的地方。
“我的親孃啊。”
看似一樣的場景,確實完全不同的地方。走來走去始終沒有見到任何熟悉的道路,周圍的樹木反而越來越密集,雜草也越來多,越來越高。每走一步都比之前的更加的困難。
完了,在這迷路在這森林裡了。
太陽透過高大的樹木照射下來的陽光已經變得十分的幽暗了,再加上週圍的鳥叫從鳴,回檔在這山林之間,顯得更加的幽深空靈。
“我要回家。”
朱有財加快的腳步在被樹根絆倒後,他忍不住的大叫了起來,他的聲音依舊在這山谷中回檔,除了附近樹上的幾隻鳥兒被驚嚇的飛起,再沒有任何的迴音。
淒冷和寒顫瞬間襲遍了他的全身。
“李秦,傲雪,你們在哪裡,我想你們了,快來救救我啊。”
他對着天空高喊起來,然而聲音透過樹木發出後,再無迴音。
只有往回走了。朱有財從地面爬起來,轉動着身體,看向周圍的樹林,哪裡時來時的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啊。
“救命啊,周圍有人沒有啊!”
朱有財一邊拖着疲憊帶傷的身體,在山林中走着,一邊一遍又一遍的呼喊。他希望能夠看到人,哪怕只有一個也好。
“哎,是你在呼救啊!”
一個聲音從一傳來,雖然這聲音並不熟悉,但是現在總是又人了,自己可以離開這裡了,朱有財滿心歡喜的向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看到時瞬間呆立在了原地,一個沒有人樣的妖怪。雖然也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可是這長相,完全就是個妖怪。
經歷過生死的朱有財,此時雖然被嚇的差點癱軟到地上,可是確沒有因爲驚慌失措而大吵大叫。
他戰戰兢兢的對那妖怪說道,“是的,早晨我從那個山嶺的山寨出來,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這裡。”
“山寨,你說的是昨晚被大火夷爲平地的那是山寨嗎?”那妖怪問道。
朱有財只得點點頭,道“你知道怎樣過去嗎,我還有兩個同伴在那裡。”他現在只希望這妖怪會認爲能夠多抓兩人而帶他過去,更希望李秦和傲雪還在那裡熟睡沒有離開。
“那個山寨是你們做的嗎?”妖怪上下打量着朱有財,問道,“你們可真是厲害,又是削山又是放火的,折騰了一晚上,害的我們也心驚了一夜,兄弟,怎麼樣,抓了多少人?”
“什麼叫抓了多少人?”朱有財被這句話完全問懵了。
對面那妖怪,見朱有財沒有回話,輕聲說道,“我可知道那個山寨裡有不少的人,本想着聯合幾家兄弟過去將他們包圓了,沒想到被你們搶險了,不要擔心,我也不要分多,我把你帶回去,你分我兩人就行。”
朱有財還沒有反應,他正在思索着究竟這妖怪在說什麼。
那妖怪卻顯出了幾分怒意,對朱有財高聲說道,“我說你這豬妖好是貪得無厭,分兩人都不願意分我,你若分我兩人,我不但帶你過去,還有一個山寨,我們也可以一同去將其剿滅,平分其人,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