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金春秋自身命格因爲李二這番話,已經生出變化,畢生再無望新羅人主之位。
雖說有得有失,但終究是平白少了種可能。
既是如此,李修道便想着給他分好處,作爲補償。
金春秋資質也就只比常人好上兩三分而已,證道得長生是肯定沒有指望的。
但是李修道隨便傳他一兩本修行法訣,再助他入道。
長命百歲,身輕體健永如少年還是不難做到的。
“多謝大王,多謝大將軍!!!”
聽到李修道這番話,當事人金春秋還沒什麼反應,但是一旁的使節卻已經喜不自勝了。
連聲拜謝自不必說,如果不是礙於李二以及一衆文武大臣在場,怕是恨不得按住金春秋的脖子催促他趕緊跪拜,把這件事徹底敲定下來。
新羅善德女王畢竟不在場,李二所說的結親一事還有許多變數,不敢說一切已成定局。
但如果金春秋能夠拜在李修道這個定遠王門下成爲弟子,新羅差不多也算是抱上大唐這根大粗腿了。
他這回出使的任務算是基本完成,不辱使命不說,新羅今後的前途更是光明無量,由不得他如此緊張。
看着不過五六歲的金春秋笨手笨腳地給自己行禮,李修道嘿然一笑。
這回他沒有出手攔阻,而是坦然接受了對方的跪拜。
金春秋這麼一跪,師徒名分就此定下。
登時……
李修道就感覺腕部微微輕震,紅繩悠然升空,向着東北方向無限遠處延伸開去。
之前。
李修道與三聖母之間,氣機神念通過情煞連接。
與新羅那名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善德女王亦是同樣,經由月老、紅娘的紅線相連。
只不過善德女王那裡,兩人根本都未見過面,緣分實在太淺,距離又遠。
李修道所感受到的模模糊糊,近乎空白一片。
直到現在……
金春秋如沉香、薛仁貴一般拜在自己門下。
他雖然年幼,但身爲女王唯一血親,卻是爭奪王位的強有力人選,天然爲新羅氣數所鍾。
以金春秋作爲橋樑,李修道總算真正將自身神念延展萬里,直接聯繫到了新羅那裡。
“以女子之身登臨王位,倒也有些不凡。”
李修道眉毛輕挑,微微念道。
雖然當下這聯繫還太過脆弱,不足以支持他像上回那樣陰神出遊。
但藉着紅繩,已經足以讓他感知到某些東西。
金春秋資質一般,無論練武還是修道,都稱不上什麼良才美玉。
但他那個做女王的姨娘明顯要強出他許多。
明明不是修行中人,但神魂卻明顯比常人要來得茁壯。
心志也頗爲堅毅,近乎無情。
這倒是十分正常合理,新羅雖然骨品勝過一切,但行軍打仗畢竟還是主要靠得男人事。
金春秋不過五六歲左右,即可知道那位善德女王年歲也不會太長。
能夠以女子之身坐穩這個位子,其中不知有多少勾心鬥角,刀光劍影。
心志絕不可能太過差勁。
不過,一般人身陷這種爭名逐利的染缸當中,饒是自身性子堅毅,但終究難免受到污染,做不到修道講究的心思純淨。
金春秋這位姨娘卻是屬於那種難得的雜念極少之人,巧妙地維繫在一種似有情似無情的界限之上。
這就十分難能可貴了。
她比薛仁貴、沉香這種天生的修道種子自然是大爲不如,但放眼凡人當中,資質亦是一等一的出色了。
尤其……
對於修士而言,最爲艱難的丹成心性考驗這關,對於身具高位,閱盡人心的她來說,反而是最容易不過。
這也是歷有仙家在朝堂之中收徒傳法的傳說緣由。
如果能夠經歷浮沉世事,看慣紅塵,還能夠保持那份初心的話。
即便年紀大些,氣血不若年輕人活躍靈動,但修行起來,卻也沒有阻礙。
往往有一日千里,連破數境的奇蹟。
“看你能不能撐得過這一場,有無此機緣。”
心頭微微一動,李修道手拈紅繩,將從三聖母楊嬋那裡煉化的情煞悄悄渡過去一絲進去。
饒是李修道已經用人道之火煉過一回,收發有心,這縷情煞的威能也被他刻意削弱了至少九成。
但是對於從前未曾修行過的人來說,終究是場不容易的考驗。
這些,終究只是小事,無礙大局,李修道也只是隨手落子邊角處。
落子之後,便自不再關注,任其生根立定。
至於其後在何時,能夠發揮何等作用,那就是聽天由命,看天數如何運轉了。
李修道也是一樣,隨手做過之後,就不再關注新羅那裡。
目前的他,已經有了一定資格跳出棋盤。決定主導棋局生死的棋手。
當然……
更多的棋子,還沒有這等實力,只能被動地隨波逐流,患得患失。
渭河龍宮。
先是渭河龍王被斬,這裡樹倒猢猻散,人心惶惶。
然後又是李修道與火德星君羅宣在此一場惡戰,打得地動山搖。
龍宮附近的魚蝦蟹鱉等水族精怪雖然沒有死傷多少,但也紛紛作鳥獸散,想要投奔到附近其他幾家河神江神那裡去。
直到四海龍王在此汲取完祖龍精氣後,將這裡選爲自己在長安時的臨時落腳點時纔算是真正穩定下來。
其實要說起來,比起渭河龍宮,涇河龍王那裡足以更加好上一些。
只不過四海龍王絕對不會去就是。
在那裡,涇河龍王是主,而他們只是客,再加上涇河龍王與李修道的關係,又實在密切。
要是留在那裡,堂堂四海龍王怕是反而要低這個小小的河神一頭。
這讓四海龍王如何心甘情願。
不過,現在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東海龍王敖廣負手於後,皺眉繞着大殿足足踱了三圈,好容易才舒展開來。
再次看向逃出生天的自家女兒善財龍女,敖廣開口問道。
“你把當時的情形再詳細說上一遍。”
觀音這回毫無徵兆地出手,雖然最後功虧一簣,但也已經讓龍族坐立不安了。
這,已經是敖廣詢問的第三遍了,委實不厭其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