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盈門 167章 挑撥
167章??挑撥
那一晚龔遠和明知明菲喝不得多少酒。偏尋了各種理由硬勸着她喝了不少,明菲尚有幾分清明,堅決不喝他才罷了。宵禁相近,金簪進屋看到迷迷糊糊倒在龔遠和懷裡的明菲,氣得嗔怪不已,哪家的奶奶會在外面喝酒喝成這個樣子?半是嗔怪半是爲明菲開脫地道:“奶奶年紀輕,大爺也不勸着些,反縱着她喝成這個樣子,被人瞧見也不知會怎生說。”
“也沒喝多少,是你家奶奶沾不得酒。再說有我在,你羅嗦什麼!”龔遠和心情好,也不和金簪計較,將兜帽披風把明菲從頭蓋到腳,叫洗萃去尋了小二,讓車伕將馬車趕進院子來接人。
金簪坐在車轅上,不時從晃動的車簾縫隙裡偷看着車中的情況。只見龔遠和不同以往的沒有骨頭樣,坐得端端正正的,反倒是往日坐得端端正正,走路步搖都不會晃一下的明菲軟軟地倒在他懷裡。龔遠和將人抱得緊緊的,不時細心地替她拉一下披風。
金簪抿嘴笑起來,坐在另一邊的洗萃好奇地探過頭去。大着膽子往裡瞅:“你笑什麼?”
金簪“啪”地一下打在他頭上:“你膽子不小哇?”
洗萃已然看清了裡面的情形,撇撇嘴:“大爺有時候心腸挺壞的。”
金簪一愣,豎起耳朵堆滿笑容:“你說什麼?怎麼個壞法兒?”
洗萃得意地笑起來:“想知道啊?讓我也打你一下試試,男人頭,女人腰,摸不得的,不知道啵?”
金簪瞬間翻了臉:“想打姑奶奶我?你做夢!”
洗萃耷拉下肩頭,愁眉苦臉:“不肯就不肯啊,怎麼就從姐姐變成了姑奶奶,這隔着輩分可怎麼辦纔好?”
金簪立刻瞪眼:“你說什麼?”
“我沒說,什麼都沒說……姑奶奶您息怒。”忽聽龔遠和在裡面說了一句:“都少說一句吧,吵着你們奶奶。”
花婆子帶人在垂花門口迎到二人,看到醉態可掬的明菲,又氣又急,覺得龔遠和就不是一個好人,害得一個端莊的閨秀成了酒鬼,平白被人笑話。可看到明菲紅撲撲的臉,亮晶晶的眼,傻兮兮的笑,又心疼了,捱上前去扶明菲,卻被龔遠和擋開,眼睜睜地看着龔遠和將人抱進了屋,一迭聲地命人準備醒酒湯來。
臨睡前明菲還記得問一聲紫羅的病如何了,花婆子含含糊糊應了一聲什麼,她也沒聽清,只隱約聽到龔遠和叮囑了一句什麼。然後身邊的人就都散了。
房裡只剩下他們二人。龔遠和窸窸窣窣地幫她脫衣服,少不得要來回親吻撫摸一遍,含着她的耳垂說上許多混賬話,明菲被他吹出的氣息弄得癢癢,忍不住咭咭笑出聲來。聽得耳邊一聲輕嘆,約莫是,只有喝醉了才略略可愛些兒,有點小女兒狀。
第二日一早,明菲從夢中驚醒,才發現早已日上三竿,迎面對上花婆子鐵青的臉,回想起昨夜的事兒,嚇得冷汗涔涔,陪笑道:“媽媽……”
花婆子冷着臉道:“奶奶,您如今是做了當家奶奶的人,老奴是說不得您的,可夫人那裡總能說得一句半句。這在外面好酒貪杯的,醉成那個樣子,還被大爺抱着進屋來,這些下人還不知要怎生編排您呢。”
明菲扶額嘆息:“我真沒喝多,不過就是五杯酒而已。想是這酒後勁特別足罷。”??風水輪流轉,想當初花婆子不許她喝酒,端出許多大道理壓她,她也能一一給駁回去,如今卻是要陪着笑臉求人。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如此不堪,前日二人對酌,她陪了三杯,也沒什麼感覺,誰想昨日多喝兩杯竟然就不行了。
花婆子想起她小時候喝那桂花酒,也是沒喝多少就醉了的,卻也怪不得她,嘆了口氣:“您酒量淺,不能喝酒,以後莫要再喝了。在外面露出醉態,小心叫旁人輕瞧了去。”這個旁人,包括龔遠和,就怕龔遠和嫌明菲不穩重。
明菲忙應了,再三保證,花婆子方露出笑臉來:“奶奶今日要去接五少爺,大爺將車留給了您,自己騎馬去的,車早就套好,您吃過早飯就去?”
明菲披衣下牀,“還得到隔壁去應卯。這幾日要照顧華哥兒都不能去,得親自去說一聲纔是。”
這裡剛收拾完畢,紫菱又到了簾下候着。金簪知道龔遠和對她和紫羅都沒心思,好臉做足,忙着幫她通傳:“奶奶,紫菱來回紫羅的病情呢。”
白露和丹霞聞言。暗自冷笑一聲,就是姨娘也沒有這般作態的,一場風寒而已,一天要來回幾次,這是怎麼說?真仗着自己是大爺身邊的舊人兒了?但見明菲、花婆子、金簪等人都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也就爭着上前去幫紫菱打簾子:“紫菱姐姐,奶奶這裡正念叨着呢,可巧的你就來了。”
紫菱進屋行了禮:“奶奶萬福。”
明菲笑道:“紫羅好些了麼?”
紫菱遲疑道:“還是什麼都吃不下,這樣下去只怕熬不住。”
白露在一旁聽着,冷不丁插了話:“紫菱姐姐,昨夜她不是說想吃米湯麼?金娘子還專爲她煮了一碗,難道也沒吃下?”
紫菱忙道:“原本是要吃的,可後來卻又突然說不想吃了。”
明菲搖着扇子皺眉道:“藥也沒吃下?”
“藥能吃下小半碗都不到的樣子。”
明菲回頭對花婆子道:“我急着要去二夫人那裡。媽媽你替我走一趟,去和她說,但凡能吃得下些許,就一定要忍着吃下去,早吃早好;若是吃不下,始終不見好轉,大夫總進出內院不方便,大爺的意思,就是要挪出去養病的。”
花婆子含笑道:“是。昨夜大爺還問奴婢,華哥兒過來住着,會不會被過了病氣。”
紫菱聞言。驚得眼珠子亂轉,這麼快?這麼絕?大爺果真靠不住。再回頭,明菲已經扶着金簪和丹霞的手出去了,花婆子笑看着她:“走吧。”
二人到了紫羅門外,卻聽紫羅在裡面同小丫鬟說話:“這粥熬得挺好的,再給我盛半碗。”
紫菱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看向花婆子:“媽媽,她……”卻見花婆子似笑非笑地掃了她一眼,自打起簾子進屋去了。
紫菱趕緊地跟了進去,只見桌上她去時還滿滿當當的藥碗早已空空如也,紫羅正盤腿坐在牀上。動作優雅地端着一隻粥碗吃的正香,看見二人進來,忙放了粥碗要下牀給花婆子問好:“我好多了,煩勞媽媽掛心。”
花婆子忙按住她:“別動,你是病人。奶奶聽紫菱說你什麼都吃不下去,病得厲害,擔心得很,怕你得被挪出去養病……”笑着把明菲的話說了一遍,補充道:“看你好了,奶奶必定很開心,咱們院子裡的正缺人手呢。”
邊說邊笑看着紫羅的臉色,果見紫羅的嘴脣抿得緊緊的,淡淡地掃了紫菱一眼,飛快地答道:“煩勞夫人掛心,奴婢心中實在惶恐不安。但實際上,奴婢昨夜就能用藥,今早已經能進湯水,此刻更是感到胃口大開,想必就是這一兩日就能大好了。”
花婆子見紫菱的眼睛瞪得老大,微微一笑,起身告辭:“既然如此,大家夥兒都放心了,大爺還和奶奶說,若是再不好,要另外請個大夫來瞧呢。”
紫羅的眼裡頓時多了幾分活氣,口氣卻是謙恭無比:“奴婢只是一條賤命,哪裡就敢如此興師動衆?真是折殺了。還請媽媽幫奴婢在奶奶和大爺面前問好,就說奴婢如今拖着病,不敢亂走,待到好後就去給奶奶和大爺叩頭謝恩。”
花婆子心情愉快地離去。
她才走沒多少時候,紫菱就將那一旁伺候的小丫頭給打發走了,回頭氣勢洶洶地指着紫羅:“你太不要臉了!裝死裝活的,一副快要死絕了的樣子,虧得我記掛姐妹之情,四處爲你奔波,爲此得罪了奶奶和奶奶跟前的不少人。誰想你是個白眼狼,我剛在奶奶那邊替你求了恩典。你轉過頭就來這麼一出,這是要叫上上下下都覺得我是個說白話的麼?現在你如意啦?”
紫羅淡淡地挑了挑眉腳:“你替我求的什麼恩典?是不是在奶奶面前說我水米不進,病得要死了,於是奶奶怕晦氣,就趕緊地叫花媽媽來瞧,如果是真的,好立刻把我挪出去?然後你就少了一個眼中釘肉中刺了是不是?”
紫菱有些心虛,但很快就掩蓋過去,氣勢更兇狠了幾分:“我可沒說你病得要死了,就是說你什麼都吃不下。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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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羅往牀上一倒,陰陽怪氣地道:“我先前就是吃不下,現在就能吃得下了,這能怨我麼?你要沒別的事,就請了,順便幫我開開窗透口氣,你身上的脂粉味兒薰得我發噁心。”
紫菱抖着嘴脣,氣極反笑:“好,好,你是聽到大爺要爲你另外請大夫,又得瑟上了是不是?咱們走着瞧,我就看你能不能如願做上這個姨娘!你還不知道呢吧?大爺和奶奶恩愛着呢,昨日奶奶不過多喝了一口酒,大爺就將她從大門口一直抱進屋,還親自替她洗的腳,擦的臉。你也不瞅瞅你那樣兒,會淋淋雨,燒燒菜,喂喂狗,覺着自己就了不得了吧?不要臉的騷狐狸,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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