僞裝成赫爾曼的席玖肯定是不能打電話的,否則就露餡了。
他裝模作樣的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不耐煩的破口大罵:“該死!手機怎麼沒電了?我明明昨天才充了電!”
駕駛席上的男人聞言,忍不住皺起眉。
“赫爾曼,你這次出來事怎麼這麼多?不幫我開車,手機還沒電,你該不會是……”
躺在後面的阮柒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席玖的右手悄無聲息的摸上腰間的短刃,渾身上下肌肉繃緊,蓄勢待發。
“你該不會是故意偷懶吧?”駕駛席上的男人喘了口氣,將話補全,“不就是上次出來讓你自己開了兩天車嗎?怎麼這麼小心眼?”
“……”
阮柒懸着的心瞬間落了回去。
席玖摸上腰間的手也放下來,僞裝成赫爾曼的語氣對男人道:“上帝作證,我真不是故意的!手機真的沒電了,不信你看!”
席玖掏出手機,裝模作樣的懟到男人面前。
男人開了一晚上車,累的只想趕緊回去睡覺,哪有耐心檢查手機真沒電還是假沒電。
他十分不耐煩的推開席玖的手,掏出自己的手機:“我給裡面打電話,你不要吵我!”
男人快速按下號碼,手機那邊很快就接通了。
“漁夫捕魚回來了,快開門。”
隨着男人話音落下,麪包車的底盤開始輕微震顫起來。
轟隆隆——
遍地黃沙的荒原上,沉悶的轟鳴聲從地底涌出。
緊接着,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只有怪石林立的荒原,地面上竟然憑空出現了一道縫隙。伴隨着沉悶的轟隆聲,縫隙越來越大,猶如怪獸咧開的巨口,露出它漆黑幽深的食道。
X組織的入口竟然在這裡!
怪不得這麼多年從未有人找到過。如此精妙的機關和暗道,除非動用大型探測儀,否則很難在一片黃沙的荒漠中將它找出來。
席玖壓下心頭的驚駭,不着痕跡的向後掃了一眼。
躺在後車廂的阮柒,不知什麼時候靠坐了起來。她靠在車窗邊上,藉着前方座椅的遮擋,將臉上的眼罩偷偷拽下一角。
【X組織入口找到了。】
阮柒看着車窗外黑洞洞的地下通道,在耳後的小金屬片上敲下這句話。
金屬片中立刻響起白鈺辰的聲音:“收到。小嫂子,我們已經根據你身上的定位儀標記了位置。”
阮柒:【入口位置有些難找,一會兒我想辦法留個標記在這裡。】
“好。”白鈺辰回答,“你和九哥也注意安全,我們很快就會過去。”
阮柒在金屬片上敲了一下,結束了和白鈺辰的對話。
地下通道打開的轟鳴聲持續了將近一分鐘。
等轟鳴聲結束後,幽深漆黑的通道兩側,‘啪’的亮起兩排壁燈。
壁燈的光線很暗,只能勉強維持最低的可視度。而在通道牆壁兩側,無數個監控攝像頭如同數不清的眼睛,冰冷的俯視着你。
阮柒掃了眼攝像頭和麪包車之間的角度,輕聲輕腳的從運動褲口袋裡掏出一個彈珠大小的綠色水晶球。
她小心翼翼的挪動身體,把後背靠在後車廂的車廂門上。然後,她把那顆綠色水晶球塞到車廂門的縫隙中,用指尖用力碾碎。
綠色水晶球表皮破裂,裡面的液體立刻流了出來。
這液體是鮮綠色的,還參雜着些許金粉,在陽光下醒目又亮眼。
鮮綠色的液體順着後車門的門縫,無聲無息的流了出去,一滴一滴,滴落在黃沙一片的荒原上。
麪包車再次啓動了。
隨着車子的前進,鮮綠色液體在荒原上滴落出一條直線。幾秒鐘後,液體快速凝結,混合着沙子變成了堅硬的固體。
而這一切,所有人都沒看到,包括那和麪包車車門後處於死角盲區的攝像頭。
……
麪包車勻速的駛進了地下通道。
地面上的機關啓動,入口緩緩閉合,最後徹底被黃沙掩埋。
入口的門一關,通道里就更暗了。由於車窗上貼了深色防窺膜,阮柒只能隱約看到通道的斜坡很陡很長,一眼看不到頭。
就這麼行駛了約莫十分鐘,麪包車再次停下。
駕駛席上的男人打開車門:“赫爾曼,下車了,驗指紋。”
席玖眸光閃了閃,不動聲色的推門下車。
在麪包車前五米的地方,佇立着一扇至少有四米寬高的大門。大門通體都是由堅硬的稀有金屬製成,光滑的門面在壁燈下泛着冰冷的光。
負責開車的那個男人徑直走到大門右側,對着指紋驗證儀伸出手指。
“滴——指紋驗證成功!”
男人收回手,又將正臉對準儀器。
“滴——虹膜驗證成功!”
不過是一扇入口處的大門,竟然要指紋和虹膜雙重認證,不得不說X組織是真的非常謹慎。
男人驗證完後,向後退了幾步:“赫爾曼,到你了。”
席玖盯着驗證儀看了一秒,擡起腳,緩步走了過去。
他先是伸出手,將食指緩緩放在指紋驗證儀上。
儀器‘噠噠噠’響了半秒,緊接着——
“滴——指紋驗證成功!”
席玖眸光閃了閃,收回手,擡起頭,將正臉對準虹膜驗證儀。
驗證儀開始運轉,一束光線射在席玖的虹膜之上。
滴-滴-滴-滴-滴——
儀器開始急促的響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同伴聽到這聲音,立刻直起身:“怎麼回事?驗證沒通過?”
他扭頭看向‘赫爾曼’,臉上露出警惕之色。
‘赫爾曼’做出一臉疑惑的表情,又把臉往驗證儀上湊近一些。
發出急促音的驗證儀忽然一頓,緊接着亮出一道藍光——
“滴——虹膜驗證成功!”
‘赫爾曼’不動聲色的鬆了一口氣。
站在一旁的同伴緊繃的臉色也鬆了下來。
“這破儀器用了好幾年,是不是該換了?竟搞虛驚一場這種事,嚇我一跳。”
“也嚇死我了好嗎?”‘赫爾曼’一臉驚魂不定的表情,“幸虧驗證成功了,不然我該怎麼證明我是我自己?”
同伴聽到這話,忍不住哈哈大笑。
“行了,虛驚一場,我們上車吧!”
兩人重新回到車上。
與此同時,厚重的金屬大門緩緩打開。
麪包車再次啓動,緩慢的駛進X組織總部的第一道門。
靠坐在後車廂的阮柒狠狠鬆了一口氣。
“媽呀,剛纔嚇死我了,我還以爲自己的靈力失效了呢。”白璃後怕的聲音從系統裡傳出來,“七丫頭,老頭子我年紀大了不禁嚇,以後再有這種事別找我啊!”
阮柒:“不找你找誰?時間太緊,我沒辦法破解虹膜驗證儀。物理方法行不通,就只能用魔法了。以白璃叔你現在積攢的靈力,破解一個虹膜驗證儀不過是小菜一碟的事。接下來應該還會遇到幾個關卡,白璃叔,全靠你了!”
白璃:“……”
他好不容易攢這麼點靈力,全糟蹋在這事兒上了。
臭丫頭好雞賊。
白璃在心裡瘋狂罵罵咧咧。不過等到了下一扇大門,他仍舊配合的施展靈力,修改了虹膜驗證儀的感應系統。
就這樣,一連四個關卡,席玖在白璃的幫助下安穩通過。
而麪包車也終於駛進了X組織內部。
隨着最後一扇大門開啓,X組織總部的一切緩緩在席玖和阮柒眼前展現開來。
帶有科技感的裝修風格,雪白的牆壁,特殊材料製成的玻璃門窗,一間又一間房門緊閉的房間,無處不在的監控攝像頭,穿着白大褂的實驗人員……傳說中神秘的X組織,終於露出了它的冰山一角。
【進總部內部了。】
阮柒在耳後的金屬片上敲下這幾個字。
白鈺辰的聲音立刻響起:“收到。我們也快到了,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小嫂子,你和九哥一定要注意安全。任務是其次,你們的安危才最重要。”
阮柒迴應了一個敲擊音,然後放下手,貼着車座椅的死角處,向車窗外看去。
麪包車在進入總部內部後,行進了一段距離,便右轉進入了一個電梯。
電梯一路向下,約莫過了不到兩秒鐘,電梯門開了。
——地下第四層。
麪包車駛出電梯,阮柒看到了地下四層的情況。
不同於地下一層的明亮和乾淨,這一層的光線十分昏暗。不僅如此,這個空間還瀰漫着一股消毒水味。這味道非常濃烈,即便隔着麪包車的車窗,阮柒也能清楚的聞到。
而除了消毒水的味道外,空氣中似乎還有一些……
血腥味和腐臭味。
消毒水、血腥味、腐臭味,這三種氣味疊加在一起,總會讓人聯想到醫院的太平間。
X組織裡肯定是沒有太平間的,那麼,這一層應該是——
做人體實驗的地方!
阮柒心頭頓時一凜。
她目不轉睛的盯着車窗外,努力的將這一層的線路佈局記在腦子裡。
很快的,麪包車拐了幾個彎,終於停下了。
“到了,卸貨!”駕駛席上的男人推開車門。
席玖也跟着走下車。
阮柒立刻將眼罩戴好,重新躺回地墊上。
後備箱的車門緩緩打開了。
赫爾曼的那個同伴伸出手抓住一個人質的胳膊,拖死物一樣十分粗暴的將他從車上扯了下來。
“勞裡!出來收貨!”
話音落下,走廊一側一扇厚重的金屬門緩緩打開。
骨碌碌的車輪滾動聲響起。
緊接着,一輛由金屬製成的籠子車被人緩緩推了出來。
“來了。”推籠子車的胖男人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眯縫的眼睛掃過麪包車後備箱,眼中流出一絲驚訝,“這次收穫不錯,竟然抓回來這麼多魚。埃迪,你和赫爾曼又要領獎金了。”
叫埃迪的同伴得意一笑:“運氣好,一晚上抓到八條魚。要是每個週五都能抓這麼多,我和赫爾曼很快就會發財了!”
“每週都抓這麼多?你做夢呢吧。”胖男人嗤笑一聲,“C城的那幫窮鬼現在越來越精明瞭,每天太陽落山之後絕不出門,只有幾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在外面逛蕩。在你之前的那幾組漁夫,出去一趟只抓回來兩三條魚,有一組竟然只抓到一條。X先生氣的要死,直接把那組的兩個人做成了實驗品。”
埃迪沒想到總部裡竟然還發生過這種事,臉色不由一變,狠狠打了個寒顫。
“做、做成實驗品了?”
“是啊。”胖男人掃了眼他蒼白的臉色,打趣的笑道,“怎麼?害怕了?”
埃迪瞪眼:“當然害怕!換你你不怕啊?”
“怕有什麼用?”胖男人抖動臉上的肥肉,哼了一聲,“進了這個組織,就等同於把靈魂賣給了魔鬼。只要你抓到足夠多的祭品獻給魔鬼,就能保住性命和榮華富貴。你和赫爾曼來這裡的時間還是太短,等呆久了你們就明白了。”
胖男人的安慰並沒有太多作用,反而讓埃迪的臉色更白了幾分。
他努力定了定神,顫着聲音開口道:“別說這個了,收貨吧。”
胖男人也不再多說,走到麪包車後面,抓住一個昏睡中的人質,檢查貨品一樣檢查起來。
“身體不錯,骨頭很硬,應該能禁得起折騰。勉強算一等品吧。”說着,他從外套口袋裡取出一個印章,用力蓋在了那個人質右手的手背上——
【first class】
一等品。
印章印出的兩個單詞,鮮紅又醒目。似乎被蓋了印章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隻豬、一頭牛,一個待宰的牲口。
胖男人給人質蓋完印章後,就將他丟進了籠子車裡。
然後,他又檢查了另外幾個人質,分別給他們歸類到二等品、三等品的分類裡。
等到七個人質都檢查完了,胖男人將手伸向了躺在後車廂最裡面的阮柒。
然而,還沒等他的手碰到她,躺在地墊上的人猛地蹦起來,發出一聲尖叫。
“別碰我!!!”
頂級歌手的一嗓子,威力自然不同凡響。
離她最近的胖男人被震得天靈蓋差點飛了,渾身的肥肉同時顫了幾下。
“該死的!怎麼還有個清醒的?埃迪,赫爾曼,你們爲什麼沒把她弄暈?!”
埃迪一聽阮柒叫喚,便知道要糟。他連忙衝過來,幫胖男人一起將阮柒制服。
“這個女人對乙醚過敏。我用了很多乙醚,卻只讓她暈了不到兩個小時。”
胖男人:“那你就不能打暈她?”
“中間發生了一些意外,她拉肚子了,特別臭,我不想碰她。”想起之前那股臭味,埃迪的胃裡再次翻江倒海起來。他伸手抓住阮柒的胳膊,想將她按在車墊上。站在一旁的‘赫爾曼’忽然上前,十分主動的接手了他的工作。
“我來吧。你開了那麼久的車,應該很累。我來按住她。”
埃迪的確有點累,既然赫爾曼願意幫忙,他便馬上鬆開了手。
‘赫爾曼’伸手抓住阮柒的手腕,‘用力’將她按在後車廂的地墊上。
“老實點!再動殺了你!”
可以說是非常兇狠了。
兇狠到阮柒一點也沒感覺到疼。
不過不要緊,她有演技。
阮柒充分發揮自己的演技,特別配合的倒在地墊上,生動形象的痛呼一聲,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樣。
‘赫爾曼’偷偷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她手臂上的皮膚,以作安撫。
站在一旁的胖男人拿着印章走過來:“赫爾曼,讓一讓,我要檢查一下她的身體。”
‘赫爾曼’卻沒有讓開,而是直接掀起了阮柒的褲腿。
易容師精心畫制的傷疤赫然出現在黝黑的小腿上。
胖男人頓時一聲驚呼:“我的天哪!這女人怎麼這麼多疤?臉上有,腿上也有。其他地方呢?上半身有嗎?”
胖男人說着,就要伸手去扒阮柒的衣服。
‘赫爾曼’再次先他一步,手疾眼快的將阮柒運動服的領口微微扯開一點,露出一小半肩膀。
頓時,又幾道更噁心的傷疤出現。
胖男人看着那幾道疤,忍不住皺起眉,臉上露出嫌惡之色。
“身上這麼多傷疤,你們把這種殘次品抓來做什麼?”
埃迪生怕這個女人不算在自己的績效內,連忙解釋:“雖然她身上有疤,但是身體很健康,你聽她的喊聲就能聽出來吧?中氣十足的。組織抓這些人是爲了做人體試驗,身體健康就好,有傷疤也不影響做實驗對不對?”
埃迪說的也在理,胖男人的臉色好看了幾分。
他拿着印章,抓住阮柒的右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個‘劣質品’。
“行了,送籠子裡吧。”
不用胖男人親自動手,‘赫爾曼’十分主動的抓起阮柒,將她送到了籠子車裡。
籠子車的鐵門‘咣噹’一聲被關上了。
胖男人鎖好門,把鑰匙掛在腰間,衝埃迪和‘赫爾曼’擺了擺手。
“我帶他們進去了,你們回去休息吧。”
說完,他推着籠子車,消失在金屬門內。
金屬大門緩緩關閉,籠子車最終消失在‘赫爾曼’的視線之中。
他的眸光暗沉,眼底閃過擔憂和戾氣。
“總算結束了。”站在一旁的同伴埃迪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打着哈欠道,“走吧,回去睡覺。”
‘赫爾曼’強迫自己收回落在金屬門上的視線,沉默的同埃迪上了麪包車,一路回到地下三層。
地下三層,是X組織外層人員的居住區。給組織裡跑腿的、送貨的、抓人的、採買的工作人員全都住在這一層。
電梯門‘叮’一聲開了。
‘赫爾曼’跟着埃迪走出電梯,不動聲色的打量着這一層的佈局。
“我們直接回房?”他忽然問。
埃迪又打了個哈欠,反問道:“不回房去哪?”
‘赫爾曼’:“你不餓嗎?”
“餓?”埃迪一愣,摸了摸肚子,後知後覺的感受到餓意,“忙了一晚上,是有點餓了。要不先去吃飯?”
‘赫爾曼’自然沒有意見,跟着埃迪轉道走向另一個方向。
兩人一路來到食堂。
此時正是早餐時間,食堂裡的人非常多。‘赫爾曼’一進來,就遇上好幾個人跟他打招呼。
“嘿,赫爾曼!你出任務回來了?”
“聽說你和埃迪抓了八條魚,發達了啊赫爾曼!”
“該死的赫爾曼!組長讓你一會兒去地下六層找他!”
‘赫爾曼’心中一動,立刻攔住給他帶話的男人,出聲詢問:“組長找我什麼事?”
“我怎麼知道?”男人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你是組長的狗腿子,可我不是。你們倆之間的貓膩只有你們自己知道!”
說完,男人拍開‘赫爾曼’的手,罵罵咧咧的走了。
‘赫爾曼’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暗暗分析他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
埃迪見他不吭聲,以爲他是生氣了,便出言勸道:“你別理他。那小子就是嫉妒你和組長關係好。”
‘赫爾曼’眸光閃了閃,轉頭問:“我和組長關係很好?”
埃迪一聽,眼睛立刻瞪圓:“嘿,赫爾曼!你在故意跟我炫耀是不是?別以爲你是組長的表弟我就不敢揍你!”
埃迪無意之間又透露出一些信息。
真正的赫爾曼竟然是那個什麼組長的表弟!
這個關係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赫爾曼’心念微動,臉上卻露出屬於真正赫爾曼的油膩笑容。
“哈哈哈,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埃迪你別生氣,今天的早飯我來請!”
埃迪這才結束了叫罵,一臉滿意的去打飯了。
……
吃過飯後,‘赫爾曼’和埃迪在食堂門口分開,單獨前往地下六層。
剛纔在吃飯時,他有意無意的從埃迪嘴裡套出了許多話,對X組織總部也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
X組織總部一共分爲六層。
其中,地下一層爲公共辦公區,一些不重要的工作都在這一層進行。
地下二層爲訓練區。組織裡的所有行動人員,包括注射過藥劑的實驗人,都會在這一層進行體能訓練。
地下三層是埃迪和赫爾曼他們的居住區,四層是關押人質和做人體實驗的地方。
而地下五層和六層,是整個總部的核心——所有藥劑實驗室、核心高層的辦公室及住所、以及頂級機密材料,都在這兩層之中。
‘赫爾曼’坐電梯直接到達了地下六層。
由於這一層是核心區域,組織裡的普通工作人員是沒有權限自由進出的。‘赫爾曼’在大門口驗證了指紋和虹膜,確定了身份後,系統立刻向區域內部發送了有人來訪的信息。
很快的,一個身穿白色西裝的年輕女人從中央區域走出來,輸入密碼打開了大門。
“赫爾曼,跟我來吧,高爾組長已經在辦公室等你了。”
‘赫爾曼’的視線從牆壁上的密碼鍵盤上掃過,然後又轉向年輕女人,從上到下迅速打量了她一番。
着裝幹練、氣質溫和,不像是身居上位氣場強大的領導者,倒像是領導身邊的助理之類的職務。
‘赫爾曼’在心中暗暗分析着,年輕女人很快就將他帶到了一間辦公室。
“高爾組長,赫爾曼到了。”女人敲了敲門,在得到應允後,開門帶‘赫爾曼’走了進去。
‘赫爾曼’走進辦公室,迅速打量了一圈。
可能是組長這個職位的級別不高,這間辦公室的面積不是很大,裝潢擺設也非常簡單。雪白的牆壁,科技感十足的桌椅,以及……一個坐在寬大椅子上的中年男人。
‘赫爾曼’朝男人看過去。
男人也在這時開了口:“赫爾曼,過來坐。海蒂你出去吧。”
叫海蒂的年輕女人恭敬的退出房間。
辦公室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高爾組長喝了口咖啡,擡起眼掃了‘赫爾曼’一眼,問道:“聽說你這次抓了八條魚?”
‘赫爾曼’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性格,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是啊,八條魚,我抓了五條,埃迪抓了三條。怎麼樣表哥?我厲害吧?”
高爾組長聞言皺了皺眉:“說了多少遍,在總部裡要叫我高爾組長,你怎麼還改不過來?”
‘赫爾曼’哼了一聲,一臉不樂意:“是——!高爾組長——!”
高爾組長聽出他的不滿,眉頭再一次皺了起來。
“我之所以讓你進組織,是看在姑媽的面子上。你要好好工作,不要給其他人留話柄。這次的任務你完成的不錯,以後再接再厲。”
‘赫爾曼’十分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
高爾組長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強壓着怒氣,道:“上次你跟我說的事,我考慮了一下。你進組織纔不到一年,資歷太淺,如果我冒然將你調到地下六層,其他人會說閒話。所以這件事還是暫時放一放吧。”
真正的赫爾曼竟然想調到地下六層?
‘赫爾曼’心頭一震,立刻做出一副生氣的樣子,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暫時放一放?憑什麼?我都進組織快一年了,以你手中的權利,把我調過來只是一句話的事!你就是不想我過來!我要去告訴你姑媽!我要告狀!”
‘赫爾曼’充分學習到了阮柒的演技,把無理取鬧演繹的淋漓盡致。
高爾組長被吵得腦仁生疼,卻又顧及着長輩之間的親戚關係,不得不出言安撫:“你母親年紀大了,你不要總去打擾她。這麼大的人了,告什麼狀?”
‘赫爾曼’:“那你調不調我過來?”
高爾組長不想說話。
‘赫爾曼’一見,立刻眼珠子一瞪,張嘴就要吵。
高爾組長見他又要鬧,後背一涼,連忙點頭答應下來:“調調調!我下午就把你調過來!”
“我調過來做什麼工作?”
高爾組長思索片刻,猶豫道:“你資歷太淺,剛調過來肯定不能擔任太重要的工作。要不……先去資料庫整理資料吧?”
X組織的資料庫包含了總部內所有重要的機密文件。以赫爾曼的資歷,機密文件他肯定碰不到,但整理些普通資料還是可以的。
‘赫爾曼’在心中衡量一番,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可以,這工作還不錯。那我下午就過來?”
高爾組長:“行。我一會兒跟上面報備一下,把你的信息錄進去。下午一點,記得準時過來上班。”
‘赫爾曼’擺擺手,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辦公室的門在身後緩緩關上。
‘赫爾曼’臉上得意的笑容瞬間消失。他擡頭朝空氣中看了一眼,薄脣翕動:“白璃前輩,剛纔的話都聽到了吧?我下午要進資料庫,那邊戒備很嚴,我需要你的幫助。”
“好說好說。”白璃虛無縹緲的聲音從空氣中飄來,“驗證身份的事交給我,有我在,這組織裡的檢驗儀一個也別想好。”
席玖:“小七那邊怎麼樣?她還好嗎?”
“挺好的,在籠子裡待着呢。實驗室那邊似乎暫時不缺實驗體,和她一起被抓進來的那七個人目前都很安全。不過她叮囑我要儘快找到研製夢魘毒劑的地方,我一會兒在這兩層逛一逛,資料庫那邊就交給你了。”
席玖應了一聲,很快就和白璃離開了這一層。
另一頭,關押着所有實驗體的房間中,阮柒和另外七人安靜的縮在籠子裡。
這間房非常大。數不清的鐵籠擺在四周,裡面關的全都是人。
各種呼吸和呻吟聲在安靜的房間裡時不時響起,偶爾還能聽到有人哭泣的聲音。
忽然,關押室的門開了。
兩個大漢拖着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藉着微弱的光線,阮柒看到了那女人的模樣——渾身是血,身上的皮膚多處潰爛,五官已經不成樣子,下肢也只剩下了左腿。
大漢將女人一路拖行過來,隨手打開一個鐵籠,將她丟了進去。
濃重的血腥味從女人身上散開,關押室裡的其他人質害怕的哭了起來。
大漢聽到哭聲,十分粗暴的在鐵籠子上踹了一腳。
“閉嘴!再哭就把你們送去做實驗!”
哭聲戛然而止。
兩個大漢哼了一聲,轉身大搖大擺的走了。
關押室的門再一次關上。
這間房沒有窗戶,大門一關,就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由於密閉空間裡空氣流動的慢,那女人身上散出來的血腥味愈發濃郁起來。
所有人就在這血腥味中沉默着。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哭聲響起。
“嗚嗚嗚……我不想死……”
這句話好像打開了某個開關,房間裡又接連響起好幾個人的啜泣聲。
阮柒蹲在籠子一角,大家的情緒感染了她,她此時的心情也有些壓抑。
“你們被抓進來多久了?”她忽然出聲。
房間裡的哭聲頓了一下,隔壁鐵籠裡的一個少年抽泣着回答:“應、應該有半個月了……”
阮柒:“你們都是C城的人嗎?”
“不是。”另一個相對來說還算沉穩的中年男人說,“大多數都是C城的,還有一小部分是C城周邊鄉鎮的。”
阮柒的視線在大家身上轉了一圈,又問那男人:“他們每天都會來這裡抓人去做實驗嗎?”
“不一定。實驗進展順利的話,他們來的頻率就低一些。可若是進展的不順利,他們就會經常過來抓人。”
阮柒:“那被抓走的人呢?會被再次送回來嗎?”
“有的會,有的不會。做完實驗後如果人還活着,他們就把他送回來。如果扛不住在實驗中途死了,那些魔鬼就會直接把屍體處理掉。我被抓進來的這一個星期,他們處理了七八具屍體,能活着回來的人很少。而且即便活下來了,也都像剛纔那個女人一樣,生不如死。”
阮柒聞言,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X組織的手段比她想像的還要殘忍。在現在這個法治時代,如此草菅人命的行爲實在是太駭人聽聞。
昏暗的房間裡,血腥味越來越重,連帶着阮柒心裡的怒火也越燒越旺。
她又詢問了男人一些問題,等將這裡的情況全都摸清後,阮柒敲了敲耳後的小金屬片。
白鈺辰的聲音立刻在金屬片中響起:“小嫂子,我們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你和九哥怎麼樣?”
【我和玖玖都很好。我現在在關押人質的地方,這裡關着至少上百人。】
白鈺辰震驚的‘臥槽’了一聲。
“喪盡天良啊!這狗屁組織竟然抓了這麼多人?!他們現在都怎麼樣?還活着嗎?”
【都活着。要想摧毀X組織,這些人質必須先救出去。我們人手不夠,白鈺辰,你用我的手機聯繫老阿爾法特,他會給你提供武器和人手。】
白鈺辰連聲答應:“好好好,我這就給他打電話。小嫂子,夢魘毒劑那邊進展的怎麼樣了?能搞到它的資料嗎?”
阮柒正要回話,空氣中忽然飄過一陣輕風。
白璃回來了。
“靠!這屋裡血腥味怎麼這麼重?薰死老頭子了。”白璃痛苦的捂住口鼻,身形化爲一道虛影鑽進籠子裡,“七丫頭,你還好嗎?”
阮柒給白鈺辰回了個‘稍等’,然後轉頭看向白璃。
“我沒事。白璃叔,玖玖那邊怎麼樣?”
“你未婚夫也沒事。”白璃嘿嘿一笑,“這小子運氣不錯,他僞裝成的那個赫爾曼是組織裡一個組長的親戚。那組長動用關係把他調到了地下六層的資料庫工作,今天下午就上崗。”
阮柒頓時眼睛一亮。
“資料庫?那豈不是能看到和夢魘毒劑相關的資料了?”
白璃搖了搖頭:“夠嗆。那個赫爾曼資歷太淺,只能幫忙整理一下普通文件,機密文件他碰不到。”
但這樣已經足夠了。
只要能進入資料庫,以席玖的手段,必定能想辦法弄到那些機密文件。只要能弄到那些文件,也許就能找到摧毀X組織的辦法。
阮柒對席玖很有信心。
她換了個姿勢坐着,又問白璃:“白璃叔,我交代你的任務完成的怎麼樣?有找到研製夢魘毒劑的實驗室嗎?”
“沒找到。”白璃沮喪的搖了搖頭,“地下五六層的實驗室長得都一樣,全都是一些試管啊儀器什麼的,我看不懂,也分辨不出來每個實驗室都在研究什麼。不過我好像看到許晴雅了!”
許晴雅?
這個名字在阮柒的世界裡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過了。
她不由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立刻直起脊背:“許晴雅在哪?”
“在地下六層最裡頭的房間。和她在一起的還有一個說外國文的洋鬼子,男的,年紀看起來應該比程奇大,黑眼睛白頭髮,長得……長得好像和程柏鬆有點像。”
白璃是華國的老古董,對其他國家的人一向臉盲,只能靠髮色、體型和眼睛的顏色來辨別對方的身份。
而那個和許晴雅在一起的男人,給他最深的印象就是一頭白髮,以及乍一看和程柏鬆有幾分相似的臉。
阮柒聽到他的形容,眉毛緩緩挑了起來。
一個說外語的洋鬼子,怎麼會和程柏鬆長得像?
除非……
那個人就是程柏鬆的親生父親!
“那男人和許晴雅都說了什麼?”
“不清楚。”白璃撓撓頭,一臉尷尬,“我外語不太好,他們說的太快了,我聽不懂。不過我聽到有人喊那個男人‘boss’。”
boss?
那不就是老闆?
在X組織這種地方,可不是誰都擔得起這個稱呼的。
而最有資格被人喊老闆的只有……這個組織的首領,X先生。
所以,許晴雅的那個姦夫竟然是X組織的頭兒?
怪不得她能順利從華國逃出來,原來背後有這麼大的靠山。
“除了boss,白璃叔你還聽到什麼了?撿你聽得懂的說。”
這可有點爲難白璃了。
他抓着頭髮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才猶豫的道:“他們好像還說了今天晚上……全體開會什麼的。我能聽懂的只有tonight、meeting這幾個簡單的詞,別的真的聽不明白。”
白璃頭一次懊悔自己沒學好外語。
阮柒把手擡到虛空,輕輕拍了他一下,出聲安慰:“白璃叔已經幫了我很多忙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和玖玖吧。”
白璃:“你想怎麼做?”
阮柒沉思片刻,緩緩道:“如果今晚許晴雅他們真的開會,那地下五六層不就沒人了?我可以趁着這個機會,溜進去看一看。”“那關押室這邊怎麼辦?這裡到處都是監控,你出去一定會被發現。”
阮柒聞言,輕聲一笑:“監控不是問題。白璃叔,你忘了我的老本行了?”
白璃一愣,後知後覺的想起阮柒是名震全球的頂級黑客‘你爸爸’。
入侵X組織的監控系統,對她來說並不是難事。
可是,現在還有一個問題——
“你沒有電腦啊,連手機都沒有,你怎麼入侵監控系統?”白璃撓撓頭,“要不我給你偷一個去?”
阮柒笑出聲:“不用這麼麻煩。這間關押室裡,不是有現成的嗎?”
白璃一怔,反應過來:“你是說那個胖胖的負責人……”
“對,就是他。”阮柒和白璃說的是之前推着籠子車的那個胖男人,“我被他推進來時觀察過,他的休息室裡有電腦。”
白璃:“可他一直守在裡面,你怎麼進去?”
“這還不好辦?”阮柒勾起脣,笑得如同小狐狸,“我們不是……有內應嗎?”
……
當天晚上,胖男人勞裡吃完晚飯後,剔着牙回到了關押室的休息室。
他剛在椅子上坐穩,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誰啊?”勞裡不耐煩的問了一句。
門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是我。”
“赫爾曼?”勞裡驚訝的挑了挑眉,起身過去將門打開,“你怎麼來了?進來坐坐?”
‘赫爾曼’沒有動。
他不着痕跡的掃了眼休息室,下巴微微擡起,做出一臉傲慢的樣子:“你應該知道我升職了吧?”
勞裡:“……”
不過是從外層人員變成了地下六層的資料員,這也能算升職?
勞裡十分看不上‘赫爾曼’小人得志的模樣。可赫爾曼在領導層有親戚,勞裡不敢得罪,只能皮笑肉不笑的道:“聽說了。恭喜你啊,終於調到中央區域了。”
“不用恭喜,這都是我工作努力的結果。”‘赫爾曼’的語氣十分欠扁,“爲了慶祝升職,我在食堂擺了幾桌。勞裡,你也過去湊湊熱鬧。”
剛吃完飯的勞裡不太想去,搖搖頭想找個理由拒絕。
‘赫爾曼’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搶在他前面開口:“你要是不去,就是不給我和我表哥面子!”
連高爾組長都被搬出來了,勞裡拒絕的話再也不能說出口。
他只好不情不願的答應下來:“行,我休息一會兒就過去。”
“休息什麼休息?你又沒幹活,有什麼好休息的?現在就跟我走,食堂的菜已經擺好了!”‘赫爾曼’不客氣的催促。
勞裡無奈,只好換上外出的鞋,帶上門就離開了休息室。
休息室裡空了下來。
勞裡離開時關門的聲音很大,和休息室連通的關押室裡能聽得一清二楚。
勞裡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了。
負責站崗放哨的白璃悄無聲息的飄了回來。
“七丫頭,人走了。”
籠子裡的阮柒動了動蜷縮太久的腿,從手腕的腕帶中抽出一小截線香。
白璃好奇的湊過來:“這是什麼?”
“催眠香,可以短暫的讓人睡一覺。”
雖然關押室裡的人質都是受害者,可爲了謹慎起見,阮柒逃出關押室的事還是不要讓他們看到爲好。
這催眠香對人體沒有傷害,也不會讓他們陷入深度昏睡。看起來像是在昏迷,實際上只需要弄出點動靜,他們就能立刻甦醒。
這樣一來,阮柒既能順利的從關押室跑出去,這些人質也不會因爲昏迷而陷入危險。
一舉兩得的事。
催眠香被打火機點燃,淡淡煙霧在密閉的空間中緩緩散開。
不到五分鐘,關押室裡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擔驚受怕了許多天的人質們,全都在催眠香的幫助下跌入酣夢之中。
阮柒等了一會兒,確定大家都睡着後,她抽出一根銀針,在鐵籠的鎖眼裡捅了幾下。
咔。
鎖頭應聲而開。
“白璃叔,我要去那間休息室,關押室裡的監控幫我屏蔽一下。”
自從阮柒越來越火後,白璃積攢的靈力也逐漸富餘起來。扣掉平日裡維持系統需要消耗的大量能量,白璃還能留下一小部分靈力供自己隨意使用。
不過,由於剩下的這部分靈力不多,太大的法術是使不出來的。白璃只能施展一些小法術,比如幫席玖屏蔽虹膜驗證儀,或者幫阮柒短時間屏蔽一下監控器。
“我只能堅持十秒,丫頭你快點啊。”
白璃在空中一揮衣袖,關押室內的監控器被徹底控制住。
阮柒立刻打開鐵門,從籠子裡鑽了出來。
她將籠子門重新鎖上,然後輕手輕腳的以極快的速度,一陣風似的朝休息室跑去。
休息室是員工生活區,沒有監控。阮柒光明正大的衝進去,直奔擺在牀邊的電腦。
電腦是開着的,屏幕上的壁紙是一張裸體女人海報。
阮柒嫌惡的皺了下眉,指尖在鍵盤上快速敲擊,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行行復雜難懂的代碼。
【呼叫天路】
【天路收到,請指示】
一直在等待阮柒命令的黑客組織‘天路’,在連接上阮柒的信號後,立刻予以回覆。
阮柒飛快敲擊鍵盤,將一個個命令發送出去。
【嘗試控制X組織網絡系統。】
【屏蔽地下五六層的監控。】
【繪製組織內部地形圖,發給白鈺辰。】
阮柒有條不紊的下達命令,‘天路’全體成員全部動了起來。
X組織的網絡系統防備十分嚴密,短時間內並不能完全將其控制。但屏蔽地下五六層的監控,對‘天路’的高手們來說,易如反掌。
不過五分鐘的時間,‘天路’就發來了消息。
【監控系統屏蔽完成,維持時間一小時。】
阮柒立刻清除掉自己留在電腦上的痕跡,起身離開了休息室。
“丫頭,搞定了?”
“搞定。”阮柒推開休息室出口處的門,探頭朝外看去。
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大多數工作人員都已經回房間休息了。走廊裡空蕩蕩的,只有幾個負責巡邏的保安來來回回的走着。
得想辦法避開那些保安。
阮柒眼珠轉了轉,視線忽然落在關押室斜對過的一扇房門上。
那門上掛着一個牌子,上面寫着——
【storehouse】
倉庫。
既然是倉庫,裡面應該有挺多工具吧?
阮柒思索片刻,趁着這一條走廊沒有人,一個閃身就衝了出去。
她快速衝到倉庫門前,用力擰了擰把手。
太好了,門沒鎖。
阮柒心中一喜,擰開門迅速閃身進入。
五分鐘後,倉庫門再一次打開。
一個手拿拖把,身穿保潔制服,臉帶口罩的‘胖女人’走了出來。
她站在倉庫門口,擡手壓了壓鴨舌帽的帽檐,拎着拖把轉身往電梯那邊走去。
正在巡邏的一個保安看到了她,奇怪的挑了下眉:“晚飯時不是剛打掃完嗎?怎麼又來了?”
阮柒不動聲色的拉了下口罩,將聲線變換成中年婦女:“電梯那邊不知是誰灑了咖啡,黏糊糊的,我去處理一下。”
這一層住的都是外圍員工,素質參差不齊,隨手丟垃圾、弄髒公共區域都是常事。那個保安也沒當回事,只擺擺手讓她過去。
“快點吧,打掃完趕緊回房。最近風聲緊,上面的人規定了宵禁時間。晚上九點之後,所有人不許再在外逗留。否則是要接受懲罰的。”
阮柒沒想到竟然能從保安嘴裡聽到這麼重要的消息。她眸光閃了閃,向保安道了聲謝,快速離去。
這一層的電梯口,此時空無一人。
阮柒一路小跑過來,正要找個地方把拖把丟下,電梯門忽然‘叮’一聲打開,一隻大手閃電般伸出,一把將她扯了進去。
阮柒驚了一跳,正想反擊,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寶寶,是我。”
“玖玖?”阮柒轉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
男人臉上還帶着赫爾曼的面具,可那雙眼睛卻透着讓她熟悉的溫情。
真的是席玖。
阮柒立刻收回手,又意外又驚喜:“玖玖你不是在食堂辦升職宴嗎?怎麼有空過來了?”
“我藉口要上廁所溜出來的。”席玖的語速比平時快,看着阮柒道,“寶寶,時間緊迫,我長話短說。今天下午高爾組長把‘赫爾曼’的身份信息錄到了地下五層六層的系統中,現在我憑藉身份卡,可以自由出入這兩層。一會兒我回食堂繼續拖住勞裡,你拿着我的身份卡去五六層查看。”
席玖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身份卡塞到阮柒手裡。
阮柒立刻將卡收起來:“那玖玖我先過去了,你自己小心。”
“好,你也小心。”席玖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幫她按下地下五層的按鈕,然後打開電梯門走了出去。
電梯在席玖走後,緩緩下降。
叮——地下五層到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阮柒走出電梯,入眼的是一片森涼冰冷的白色燈光。
不同於上面幾層的熱鬧,這一層安靜到了極點,無處不在的儀器、泛着冷光的玻璃、以及蒼白的牆壁……每一處都散發着沒有人氣的冰冷。
阮柒走到這一層區域的第一道金屬門前。
由於長期參與武器製造類的工作,阮柒對各種金屬的瞭解非常深。她只掃了一眼,便認出了這扇門是由一種很堅硬的稀有金屬製成的。
這種稀有金屬的密度非常高,一般的槍支彈藥根本無法破壞它,除非用上爆破力極強的炸彈,直接將它炸碎。
但那樣一來,超強的爆炸力不僅會炸碎這扇門,也會將這一層區域全部炸燬,甚至整個地下都會發生坍塌。
所以,想憑藉火力破開這扇門,是行不通的。
“地下五層的大門可以用超強激光進行切割。”阮柒敲了敲耳後的金屬片,對那頭的白鈺辰叮囑,“我送你們的腕錶具備激光槍功能,等你們潛進總部後,不用用暴力破門,用腕錶的激光槍破門即可。”
白鈺辰立刻在那頭應了一聲。
同時他在心裡忍不住感嘆,小嫂子真是厲害,竟然提前給他們備好了這麼先進的武器,不僅節省了火力,還將他們面臨的危險程度大大降低了。
阮柒用席玖給的身份卡,刷開了那扇金屬門。
等走進金屬門後,地下五層的中央區域終於全部展現在了她的面前。
區域的正中心,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玻璃球。玻璃球裡閃爍着冰冷的藍光,藍光中有無數彷彿電流一樣的東西噼裡啪啦的閃爍。
這個玻璃球極大,上下各有兩根柱子直達地面和屋頂。而在它的四周,分別割裂開九條通道。通道直通整個中心區域的四面八方,所有的實驗室都在這些通道之中。
阮柒盯着那圓球看了一會兒,發出一聲冷笑。
“九條通道,一個破玻璃球,還真當自己是九五之尊的太陽了。”
白璃剛纔就覺得這玻璃球有些奇怪,現在聽阮柒這麼一說,立刻反應了過來。
對啊!
這大圓球加上四周的九條通道,不就像是太陽的圖案嗎!
特別是那玻璃球中還散發着光,簡直跟太陽一模一樣!
白璃:“九條通道……九條……九這個數字在西方沒有太多特殊涵義,倒是在東方,九代表值至尊。所以,這X組織的老大還是個東方迷?”
阮柒聞言,搖了搖頭:“不一定是X先生,也許是許晴雅設計的。但這設計不管是出自誰手,都足以暴露X組織的野心。”
把自己當成九五之尊的太陽,是想統治全世界嗎?
X組織的野心可真夠大的。
阮柒強壓下想破壞玻璃球的衝動,擡腳向其中一條通道走過去。
今天晚上,地下五、六層召開全體會議,上至大BOSS,下至科研人員,全都去了地下六層的會議室。
這給阮柒提供了極大的行動便利。
阮柒一間一間實驗室查看過去。
X組織涉及的產業非常繁多,不僅僅是夢魘毒劑,他們還研製了許多別的專門用來害人的藥劑。而這些實驗室,便是用來研究這些藥劑的。
阮柒用隨身攜帶的微型掃描儀,把這些藥劑的相關信息全都掃描進去,保存起來作爲X組織犯罪的證據。
這一層中央區域共九條通道,實驗室多達三十幾個。等阮柒把所有實驗室都搜完,一個小時已經過去了。
距離晚上九點的宵禁,只剩下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阮柒加快速度,小跑進電梯,直奔地下六層而去。
這一層比地下五層的戒備還要森嚴。入口處設了三道閘門,不僅需要身份卡和指紋虹膜的三重驗證,還要經受全身的熱感掃描。
幸虧阮柒有白璃這個外掛,否則她還真有可能露餡。
地下六層的監控已經被‘天路’屏蔽了,阮柒通過三道閘門,正式進入中央區域。
這一層的中央區域面積比較小,只有十個實驗室,剩下的全都是核心高層的辦公室。
阮柒先摸進實驗室裡。
由於大家都去開會了,實驗室裡沒有開燈,只有幾臺電腦亮着光。
阮柒將房門輕輕帶上,正要擡腳往裡走,飄在身邊的白璃忽然發出一聲尖叫。
“臥槽!那是什麼?!”
阮柒下意識的轉頭看過去。
在實驗室的角落裡,豎立着一尊彷彿棺材一樣的長方體玻璃器皿。
器皿中,一個渾身赤裸的男人雙眼緊閉的立在正中央,四肢和軀幹上插着無數根管子。
這一幕實在是太可怕了,特別是那玻璃器皿四周亮着一圈白色小燈,襯得那男人的臉無比陰森慘白,再配上他那一身管子和水晶棺材一樣的器皿,簡直就跟演鬼片似的。
白璃嚇的鬍子都豎起來了。
阮柒膽子卻大,竟然直接擡腳朝那邊走了過去。
“七丫頭,你等等,你別過去!”白璃發出慫慫的勸阻。
可阮柒卻十分迅速的走到了那玻璃器皿面前,低頭看向貼在上面的標籤——
【夢魘實驗體1008號】
這個男人是毒劑夢魘的實驗體!
阮柒臉色瞬間肅穆,擡頭向器皿中的男人看了過去。
這一看她才發現,原來男人並不是站立在器皿中的,而是被幾根鐵鏈綁住了手腳,被迫‘立’在了這裡。
“夢魘實驗體1008號……”白璃慫慫的湊過來,倒吸一口冷氣,小聲道,“這人是實驗人啊?跟之前那個江初年一樣的是嗎?”
阮柒:“應該是。他的身高目測約有一米七五左右,但你看他的四肢,與他的身高非常不搭。這個實驗體應該已經接受過進化了。”
程奇之前說過,夢魘毒劑有許多個版本。初級版的夢魘,可以操控人的意識,使他成爲無法獨立思考的傀儡人。
而高級版的夢魘,注射過它的人在平日裡可以獨立思考,就像正常人一樣。只有當操控者下達了指令,他纔會變身成爲無堅不摧的戰鬥狂魔。
就比如江初年。
江初年成爲實驗體後,是擁有自我意識的。他在臨死前和阮柒的那一場對決中,曾‘進化’過兩次。第一次初級進化時,他尚且可以獨立思考。可等到第二次終極進化後,精神狀態就失了控。
而他的手臂,也比第一次初級進化時更粗壯,具備更強的殺傷力。
面前這個1008號實驗體四肢的粗壯程度,應該是完成了終極進化後的結果。
“這胳膊快比我大腿還粗了。這垃圾組織到底研製了多少這種變態人啊?七丫頭,你們行動組才二十個人,真的能打得過他們嗎?”
白璃擔憂極了,強烈建議阮柒打電話搖人。
阮柒卻搖了搖頭:“人太多容易引起X組織的注意,等我先把這裡的情況摸明白再說。實在打不過的話……我就給西蒙打電話,讓他給我運重型武器。”
所羅門在M國有分部,只要阮柒一個電話過去,別說重型武器,就是坦克西蒙·奧斯汀都能給送來。
不過這些不是現在該考慮的事。
現在的重點,是面前這個1008號。
夢魘毒劑的實驗人就在這裡,那麼是不是意味着研製夢魘的實驗室也是這裡?
思及此處,阮柒立刻在實驗室裡地毯式搜索起來。
但是,搜索結果讓她失望了。
這間實驗室裡只有和實驗人相關的資料,以及夢魘毒劑的部分資料。單靠這些,並不能研製出夢魘的解毒劑。
還得去別的實驗室找一找。
阮柒把資料掃描到微型掃描儀裡,然後前往下一個實驗室。
地下六層一共十個實驗室,裡面全都是各種各樣的實驗體。這些實驗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最年輕的一個竟然只有十四歲!
看着那個臉龐稚嫩的十四歲少女,阮柒心頭的怒火猶如崩裂的火山岩漿,灼得人心口生疼。
“艹,這狗屁組織真他媽沒人性!十四歲的小女孩,就他媽被改造成實驗人了!七丫頭,這孩子還能救回來嗎?”
“救不回來了。”阮柒粉脣緊抿,臉色緊繃,“她被注射的是初級夢魘。初級夢魘爲了徹底操控人的意識,會先將她的識海侵蝕乾淨。識海被侵蝕,等同於靈魂被吞噬。即便研製出瞭解毒劑,也只能救回她的身體,卻救不回她的識海。到那時,她就只剩下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植物人雖然沉睡,卻是有自我意識的。只要有自我意識,就算是個人。
可識海被侵蝕乾淨的人,沒有自我意識,只剩下一具還能呼吸的軀殼,永遠都不會甦醒。
沒有自我意識的軀殼,還算是人嗎?
不算。
靈魂都沒了,怎麼可能算是人?
這個少女在被注射了毒劑的那一刻,就已經宣告死亡了。
阮柒的目光有些黯然。
她擡起手,食指的指尖隔着玻璃,輕輕觸碰了一下少女右手食指的位置。
“我會替你報仇的。”阮柒輕聲說。
識海已經死亡的少女沒有反應。
只有插在她身上的儀器,發出冰冷的滴滴聲。
……
阮柒將十個實驗室全都找了一遍。
其他資料發現了很多,可和夢魘毒劑序列號相關的信息一無所獲。
而且,這些實驗室中並沒有夢魘毒劑的成品樣本。
“實驗室都翻遍了,這幫人到底把毒劑樣本和相關資料藏到哪去了?”白璃苦惱的揪着頭髮,看起來十分暴躁。
阮柒卻沒有太多失落。
夢魘毒劑對X組織那麼重要,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她找到。她在來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冷靜的對白璃道:“實驗室找完了,我們去辦公室看看。”
地下六層的辦公室有十幾間,佈局和設備沒有實驗室複雜,翻找起來也容易得多。
阮柒很快就翻完了八間辦公室。和夢魘毒劑相關的資料倒是翻到了一些,可是並不完整,並不足以幫助阮柒研製出解毒劑。
現在只能把希望寄託於最後兩間辦公室了。
最後兩間辦公室,應該是屬於組織裡職位很高的核心高層的。因爲它們所在的位置在中央區域的最深處,而且和其他幾個辦公室中間,還隔着一扇玻璃門。
阮柒走到那扇玻璃門前,正要研究一下上面的密碼,一陣十分微弱的腳步聲忽然傳了過來。
有人來了!
阮柒心頭一凜,立刻閃身躲到一旁的裝飾屏風後面。
她把身體蜷成一團剛蹲下,裝飾屏風對面的雪白牆壁上,忽然露出一條縫隙。
阮柒:???
這裡竟然有個隱形門?!
透過裝飾屏風上的鏤空,阮柒眯着眼看過去。
牆壁上的隱形門緩緩打開,一個身着黑色西裝、秘書一樣的男人拿着一沓文件走了出來。
隨着他的走出,門內的說話聲也隱隱傳了出來。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這麼做太危險了!”
“就是。這個計劃危險性太大,我們爲什麼要這麼冒進?”
就在這時,一道阮柒十分熟悉的女聲傳了出來。
“我們華國有句話叫做富貴險中求,梅爾先生,沒有風險哪來的高收益。”
阮柒心頭頓時一凜。
這道聲音……
是許晴雅!
可是許晴雅今天晚上不是該去開會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說,這扇隱形門後面的房間就是X組織的會議室?!
阮柒沒想到自己無意間竟然發現了隱形的會議室。她連忙把身體往前傾了傾,試圖將許晴雅他們之間的對話聽得更清楚。
可是,隨着那個男秘書的離開,隱形門緩緩閉合了。
會議室裡應該是有隔音設計,門一閉合,任何聲音都聽不到了。
阮柒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後,彎着腰從屏風後面跑了出來。
她跑到隱形門前,將耳朵緊緊貼在上面,試圖獲取裡面的一言半語。
但是,一無所獲。
“這屋裡的人是在用意念開會吧?怎麼什麼動靜都沒有?”白璃一邊吐槽,一邊撅着屁股和阮柒一起偷聽。
可饒是他身負靈力,無奈裡面的隔音太強悍,竟也一點聲音也沒聽到。
“丫頭,要不我飄進去看看?”
“飄進去?”阮柒斜睨了他一眼,“你能聽懂英語?”
“……”
白璃終於深刻意識到了學好一門外語的重要性。
阮柒扒在門外聽了一會兒,腳步聲再一次響了起來。
她立刻躲回屏風後面,身子剛藏好,便看到之前那個男秘書抱着一摞文件回來了。
阮柒盯着男秘書的背影,視線從頭頂一路向下,滑到了他的黑色皮鞋上,忽然靈光一閃。
“我有辦法了。”
阮柒低語一聲,從左手手腕的腕帶中摳出一個指甲大小的金屬片。
這金屬片和阮柒戴在耳後的那個非常相似。只不過阮柒戴的金屬片是定位和通訊用的,而這個則是用來監聽的。
阮柒撕下金屬片後面的貼紙,跪下身,將臉貼到和地面平行,看向那個男秘書的鞋底。
隨着男秘書的走動,他左右兩隻腳的鞋底時隱時現。阮柒觀察了一下他走路的節奏,然後在男秘書擡起右鞋跟時,將手中的金屬片猛地彈出——
pia!
金屬片在地面上方一釐米的地方飛速劃過,帶有貼紙的那一面精準的擊中男秘書的鞋底。
男秘書又向前走了一步。
噠!
右腳的皮鞋落地,金屬片的貼紙在落腳重力的作用下,緊緊的貼在了鞋底。
搞定!
阮柒小小的揮了下拳,爲自己精準無比的命中率感到自豪。
白璃忍不住感嘆:“阮小七,平時遊戲沒白打啊。這命中率,絕世吃雞王就是你。”
阮柒彎起眉眼,重新縮回到了屏風後面。
有腳步聲在她耳後的金屬片中響了起來。阮柒知道,那是那個男秘書走路發出的聲音。
這聲音持續了兩秒,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男秘書的說話聲。
“先生,我把資料拿來了。”
“ok。”一道低啞且有些蒼老的男聲從監聽器裡傳了過來。
阮柒眉心皺了皺,覺得有些古怪。
程奇之前說過,在X組織中,能被稱爲‘先生’的只有X先生一人。
所以,這男秘書口中的先生,應該就是X先生。
而剛纔那道略顯蒼老的男聲,從年紀上看也和X先生比較相符。只不過……他說‘ok’的聲調爲什麼這麼奇怪?
聽起來不像是歐美國家的人說英語時該有的語氣。
倒是有點像……
阮柒忽然想起一件事。
程家從程奇開始往上數三代,男性娶的老婆都是地地道道的華國人。也就是說,程家子孫是不存在混血的可能的。
而許晴雅所生的程柏鬆四人,長相也完全符合黑頭髮黑眼睛的東方人特徵。這也是程家人二十幾年來從未懷疑過程柏鬆四人血脈的原因。
但是,現在問題來了。
如果許晴雅的姦夫是個外國人,他們苟合生下的孩子怎麼會一點混血的特徵都沒有?
除非……這個姦夫不是西方的白種人,而是……相貌和華國人有些相近的亞洲人。
而在亞洲,黑頭髮黑眼睛黃皮膚,說英語又是這個腔調的國家只有一個——J國。
這個X先生,極有可能是J國人。
“白璃叔,”阮柒小聲問白璃,“今天上午你看到的許晴雅身邊的那個洋鬼子,外貌有什麼特點嗎?”
“特點?”
白璃想了想,遲疑道:“最大的特點就是一頭白髮,有點長,還在腦袋後面紮了個小揪。除了這個外……哦對了,他的衣服和別人不太一樣!”
“哪裡不一樣?”
白璃:“這組織裡的領導都是西裝革履的,要麼就是穿一身白大褂。只有那個男人,穿着一身浴袍,看起來有點像咱們華國漢唐時候的服制。只不過不太正宗,看起來不倫不類的。”
白璃被天地孕育出來的時候,這個世界還沒有形成國家。他在自己的國土內蹦躂了幾百年,實在是太無聊,就跑到了其他位面。
這幾萬年,除了偶爾回到故土瞭解一下華國的情況,其他時間他基本都是在各個位面穿行。
也因此,白璃對華國以外的國家並不瞭解。
或者說,他活的太久了,對一切都抱着一種局外人的態度。這世上的任何國度、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引起他的注意。
所以,白璃對X先生身上的衣服並不瞭解。
可阮柒卻一下子就明白了——X先生身上穿的,應該就是J國特有的那種浴袍。
而那種浴袍是由華國唐漢時代的服制改良的,這也是白璃爲什麼會說它不倫不類的原因。
X先生穿的浴袍,讓阮柒基本確定了他的種族。
他是J國人。
好得很。
作爲一個華國人,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將阮柒心頭的恨意值拉到了最高。
她恨不得現在就衝進會議室,一槍把那個死洋鬼子崩了。
但是,不行。
毒劑夢魘的資料還沒弄到手,她不能這麼衝動。
阮柒強壓下心中的恨意,磨了磨牙,努力把注意力放在監聽器上。
會議室裡,男秘書似乎是在分發文件。有沙沙的翻頁聲通過監聽器傳過來,過了片刻,一道熟悉的女聲響起。
“文件大家應該都看完了吧?”
是許晴雅。
她的聲音帶着一如既往的傲慢,語速緩緩道:“華國有多少人,有多少豐富的資源,文件上都有提到。這麼一大塊肥肉,諸位難道不想嚐嚐嗎?”
許晴雅竟然提到了華國。
阮柒心中立刻警鈴大作,屏息繼續往下聽。
會議室裡安靜了一會兒,其他人陸續開口了。
“我們當然知道華國是塊肥肉,但它也是塊難啃的骨頭。且不說那些神奇的古武者,單是華國強大的軍事力量,我們就未必對付得了。”
“不錯。華國太可怕了,我建議還是不要冒然出手。先掌控西方國家不好嗎?西方人少,操控起來也更容易。”
“我也贊同先掌控西方國家。華國的古武者太可怕了,特別是那個席家,聽說他們連槍都殺不死。”
“我們的實驗人也是槍打不死的!”許晴雅的語氣有些暴躁,“華國那麼大,古武者纔有幾個?就算是位居第一的席家,也只出了席老頭和席玖兩個大宗師而已。其他的古武者雖然也很難對付,但是我們的實驗人也不差。真對上了,誰勝誰負還未可知呢,你們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許晴雅這番話說的也有點道理,大家的心隱隱開始動搖了起來。
“可是……就算沒有古武者,華國的軍事力量我們也打不過啊。這個國家太團結了,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整個X組織淹沒。”
“我們不需要和華國官方硬碰硬。”許晴雅的語氣充滿了篤定,“只要用毒劑掌控了江焱那羣人,那一片土地和資源就都是我們的了。”
“這……有點困難吧?”
“江焱那些人可不好對付啊,他們身邊的警衛可不是吃素的。”
“我說許夫人,你身爲一個華國人,爲什麼會這麼迫切的想毀掉自己的國家?你的孩子不是都在那裡嗎?”
這個問題讓許晴雅的語氣瞬間猙獰起來。
“就是因爲我的孩子在那裡,我纔要毀掉那裡。因爲只有毀掉那裡的仇人,我的孩子才能回到我身邊。他們被我的仇人折磨的太慘了!”
瞎說!誰折磨你的孩子了?
你大兒子藏在天橋底下當流浪漢是爲了躲債,可不是因爲我!
阮柒在心裡暗暗吐槽,會議室裡許晴雅還在瘋狂輸出自己的仇恨。
可是,她想說,大家卻不想聽。有人直接打斷她的話,轉頭向組織的第一負責人發起詢問。
“先生,這個計劃您怎麼看?您也同意進軍華國嗎?”
會議室裡安靜了幾秒。
屬於X先生蒼老又怪異的英文腔調緩緩響起。
“你們應該知道,身困華國的那幾個孩子,是我和許晴雅共同孕育的。出於血緣,我應該救他們。”
許晴雅和X先生的關係,組織裡的人都知道。
可是,爲了幾個從沒有親手養過的孩子,就如此冒進的進攻華國,這未免有些太草率了。
“先生,我知道您擔心您的血脈。可是,華國是塊難啃的骨頭,我希望您能夠多加考慮,爲整個組織負責。”
“我當然會爲你們所有人負責。”
“X!你——”許晴雅有些氣急敗壞。
可X先生卻冰冷的打斷了她的話。
“雅,我纔是X組織的首領。”
X先生的語氣平靜極了,可許晴雅卻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老母雞,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X先生似乎很滿意她的識時務,語氣溫和了些:“今天的會議,只是將這提議擺到明白上。具體該怎麼做,還需要大家多多思考。好了,時間太晚了,大家回去休息吧。”
X先生態度溫和的彷彿是最和藹的長輩。
可會議室裡的氣氛卻一點也沒放鬆下來,反而更凝重了一些。
隨着他的一句‘散會’,大家沉默且有條不紊的離開了會議室。
阮柒將身體往角落裡縮了縮,看着這些組織高層陸續離開。
許晴雅是最後幾個走的。
等大家差不多都走光後,她怒氣衝衝的從會議室裡走了出來。
在她的後面,跟着一個男人。一頭銀白色的半長頭髮,一身黑色繡着金龍的浴袍,他的長相併不很出衆,可那雙長眸卻明亮懾人,總有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