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手不錯。”她轉了話題,“爲什麼不考功名呢?”
她的話讓雷堯涌上了一層落寞。“有功名又能怎樣?”
“起碼有機會實現自己的理想。”她看到他的心情似乎不太愉快,說話就小心翼翼起來。“如果你不喜歡這個話題,我就不講了。”
“不是。”他勉強一笑,“只是很多事情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多少人空懷凌雲壯志,可一生都沒有機會實現。”
“不要悲觀,”她安慰的拍拍他的衣袖,“只要是千里馬,就一定可以等到伯樂。你要振作。”
“我知道,”她的話說的老氣橫休,可聽着卻軟綿綿的,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我不是正在刻苦嗎?相信一定可以等到伯樂的。”
想必那次戰敗對他的影響真的很大,雖然不清楚朝廷內是怎麼樣,但坊間相傳的,都是他鬱郁不得志的話。否則,他又怎麼會一日日在空曠的樹林中度過時光。獨處時的他又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心底有着不甘、惆悵和迷惘?會不會獨自對着窗外的月亮發呆,緊鎖着眉頭,內心有着沉重的失落,面對命運的操控感到自己的無力和軟弱?
“你真的不認識我嗎?”他盯着她的眼睛,“你眼中的同情,對於一個還沒來得及考取功名的人,似乎太多了。”
“是你太敏感。”她莞爾,“我只是覺得日日練習需要一個檢驗的機會,你現在還沒等到有些可惜。”
他淡淡一笑,“不說了。你明日還來嗎?”
“看情況。”她站起身來,“你不要等我。”
“哪有?”他的心事被看穿,有些窘,“我日日都來練習。”
“好,知道了。”她聲音變的很溫柔很甜蜜,“你日日都在。”
雷堯在牀上輾轉反側,想着白日裡她的一顰一笑,咀嚼着她說的每一個字。
自從遇見她,有些痛苦彷彿漸漸變淺變淡了,他已經不再那麼糾纏於那場敗仗,反而更多的希冀未來,他希望自己更加強大,因爲她,是那麼的柔弱,那麼需要呵護。
前日進宮,大哥對自己的態度已經有所緩和,還談起了幼年時候的事情。只是對於派自己出徵一事,仍是不肯鬆口。
大丈夫自當馬革裹屍還。想想自己從小立下的壯志宏願,有些諷刺。現在連沙場都不能再踏入,何談其他?
顧夫人驚奇的發現,朝顏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蒼白的臉上有了久違的紅潤。以前總窩在屋中,現在也喜歡在花園中走走,有些時候,對着花花草草也會有笑意,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來,擦擦汗。”她將帕子遞給雷堯。他真高,自己只到他胸前,他俯下頭正好看到自己的頭頂。
“謝謝。”他接過來,“你這上面有股味道。”
“胡說,我洗的乾淨,怎麼會有味道。”
“我是說香味。”他笑她,“你用胭脂嗎?”
“不用。”她撅了嘴。
“看來我想對了,”他從懷中拿出一個釵子來,樣子簡單但典雅,“這個,送你。”
“好漂亮。”那釵子簡單一根,通體瑩亮,別無裝飾,看着樸素,但有說不出的感覺。
“我託人從很遠的地方帶來的。”雷堯示意她把釵子給他,“覺得你一定會喜歡。”他小心的幫她插好,然後看了又看。她的頭髮黑亮,玉釵在其間散發着柔潤的光澤,兩者相得益彰。
“你爲什麼送我這個?”她低低的問,不去看他。
“你想什麼就是什麼。”他溫柔的說,將她的手抓起,把帕子放在她手上。他明顯的感到她的手在抖,可他不要她推拒。她的手很小,他完全可以將其包在掌心。他的手很暖,常年握刀磨出的繭子粗粗的,他握着她時,熱熱的氣流讓她的臉都發燙了。
“執子之手 與子偕老。”他的話低沉而清晰,她微微仰頭,他的眼神溫柔的象是要滴出水來。她羞澀的笑,眼波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