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結束了？
呆呆地望着地上克羅骨碌碌轉動的腦袋，我腦海空白一片。除了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周圍的聲音再無法傳入我的耳朵。
結束了！來不及去猜想克羅眉心中央那個彈孔的原因，也顧不上擦去順着手臂一直往下淌的血液，我緩緩向後倒去。
身體並沒有如預期般躺到地上，在半空中，被一支手輕輕扶住。
“別睡，睜開眼，看看我，別睡去！”
“瑪麗……”不知爲什麼，看着這如花的俏顏，我突然覺得很安心，“你來了呀！看見了嗎？我報仇了呢，曉月的仇我報了哦！”
“看到了，不過，你別睡啊，千萬別睡着了。來，我們離開這兒。”
站起身來，我纔看見瑪麗提在手裡的狙擊步槍。我認得它，那是出發前，羅伊拿給我看的那支。可是，怎麼會到了瑪麗的手裡？
“羅伊呢？”
“羅伊？”瑪麗晃晃手中的槍，明白了我問的是誰，“那個卑鄙的男人嗎？他已經再也無法睜開眼睛望着瞄準鏡了。敢開槍射你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你殺了他？”
“別在提這些事了，目前最要緊的是醫治你身上的傷，以及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
我不再說話，依靠在瑪麗的肩頭，任憑她帶我向前走。我不知道將何去何從，曉月的仇已經報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還要活着。只是這次違背了吸血鬼的鐵規，殺掉的又是克羅這樣重要的人物，巴黎的吸血鬼們一定非常震驚吧？來懲罰我的，會不會是皮埃爾呢？
“瑪麗，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瑪麗摟在我腰上的手緊了緊，以阻止我漸漸向下滑落的身體。
“我一直跟在你的後面。雖然你告訴我，你要回去，但是我知道，沒殺掉克羅之前，你是絕不會放棄的。那麼古怪的神情，講出絕情的話來，是想騙白癡的吧？”
“呵呵……咳，咳……”
我忍不住笑起來，卻牽動了傷口處的肌肉，劇烈的痛楚讓我的笑聲聽起來就像是**。
“可是瑪麗，你不該幫我的，你應該非常清楚，克羅的死會讓我受到什麼樣的懲罰。處死我，沒什麼關係，可是你呢，你完全只是一個局外人啊！”
“我不知道，”瑪麗轉過頭來，由於我靠在她肩頭的緣故，這個動作讓彼此的臉貼得很近，“當看到那個男人開槍射你時，我根本沒有任何想法，只是衝上去幹掉了他。後來，輪到我開槍射克羅時……我也問過自己，甘冒這麼大的風險來幫你，到底是爲什麼……”
“那，你有答案了嗎？”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問了一個非常愚蠢的問題，反正，就是那樣傻傻問了。
“答案嗎？”
瑪麗看了看周圍，卻沒有說話。不過，她臉上堅定的表情，卻是讓人一覽無餘。直到走了一段路後，她才停下腳步，把嘴湊到我的耳邊。
“自從遇見你之後，我就一直在尋找答案，直到開槍射擊克羅的那一刻，我才找到。這個答案就是，你，並不是任何人的影子，我，愛你！”
我一掌劈在瑪麗的後頸，看着昏迷過去的她，我只能投以抱歉的微笑。
“對不起，瑪麗。我，不是一個值得讓你去愛的人！”
這一掌幾乎用光了我好不容易纔恢復的力氣。從襯衣上撕下一條，將腹部的傷口捆紮起來後，我艱難地把瑪麗抱起來，朝雅詩蘭黛家走去。
雅詩蘭黛的房間沒有開燈，她應該還沒有醒吧。我輕輕推開房門，把瑪麗抱進去放在沙發上。
傷口真疼啊，我咬緊牙，不讓自己哼出聲來。看了一眼瑪麗的臉， 又望了望躺在牀上的雅詩蘭黛，我走出房間，關上了門。
“呼”
抹掉額頭上的汗水，我又回頭看了一眼雅詩蘭黛的臥室。
房門開着，雅詩蘭黛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我。
除了微笑，我還能幹什麼呢？
雅詩蘭黛哭泣着伸出手，我卻慢慢地向後退去，努力維持着臉上的笑容，直到轉角，才扭頭踉蹌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