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的雙眼’？”
“是的。但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克羅換了個姿勢，以便讓自己坐得更舒服點，“‘惡魔的雙眼’只是一個名稱而已，有這種眼睛的吸血鬼並不比別的吸血鬼多出什麼力量來。傳說地獄裡的魔王們嗜血如命，眼睛都爲血紅色，所以後來吸血鬼們就把同類中所擁有的血紅色眼睛叫做‘惡魔的雙眼’。”
“那又爲什麼叫傳說中的？”我還是不太明白。
克羅笑了。那笑容似乎包含着很多東西。
“因爲有這種眼睛的吸血鬼太少了。原因麼？我剛纔已經說過。幾乎沒有誰肯爲了另一個同類甘冒丟掉性命的危險……好啦，我們已經耽誤了太多時間，該走了。”
我坐着沒動。我早就打定主意此生不去任何地方，只留在這個城市裡。
“克羅，我說過，我是不會走的，你不用白費力氣了。”
克羅回過頭來看着我，眉頭皺了一下，然後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我知道，他開始不耐煩了。
“吳逸飛，你恐怕並不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吧？”
“對於任何後果，我都有心理準備！”
“你爲什麼要和那個人作對呢？”
“作對？”我不禁感到好笑，“我連那個人是誰都不知道，幹嘛要和他作對啊？我不跟你去見他，是因爲我不願意離開這個城市。這裡有我留戀的東西！”
“哈哈哈……”
克羅突然大笑起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直到最後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不要告訴我，是因爲那個死去的女孩子哦，那樣我會笑死的。從沒有哪個吸血鬼會對人類產生真正的感情。所謂感情，只是人類自欺欺人的幼稚想法罷了。我承認有時人與人之間會產生非常牢固的聯繫，但那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之上，包括人類津津樂道的神聖愛情！一旦相互之間沒有了共同的利益，對方身上再無任何可利用的價值，感情就會隨之煙消雲散！這麼虛無縹緲的東西，你也相信？你也留戀？”
我冷冷的看着克羅。
“克羅，你別忘了，你自己以前也曾是人類。”
“我沒忘記這點，”克羅慢慢恢復了平靜，“不錯，我還是人類時，也相信人與人之間的那種感情。直到我變成了吸血鬼很久以後，才明白那只是騙人的甜蜜謊言！甜蜜得讓人看不見裡面隱藏着的利刃、毒牙，以及……醜惡！”
克羅嘴角的那絲帶着譏諷的微笑，讓我心裡很不舒服。閉上眼睛，我懶得跟他爭論。
“你真的不跟我們走？”
“是的！”
“信不信我會殺了你？”
“信，不過我很歡迎你這麼做。這也是你們的義務吧，我本就想了結自己，你們卻多管閒事從中阻撓！”
身體被懸到空中，掐住我脖子的手異常有力，只要再用上一點力量，我的喉骨就會碎裂。
我沒有掙扎。雖然這並不足以致命，但卻是死亡的前兆。一種混合了恐懼和期待的情感讓我沉醉其間。
“呵呵，看來你真的是生無可戀了呀！”
克羅將我扔到地板上。
“有件事或許你並不知道……你的小情人柳曉月，死得很奇怪吧？”
我猛的站了起來。克羅的話讓我覺得有些不妥。曉月死前的一幕幕充斥在腦海中，讓我感到莫名的心悸。難道……
“你開始覺得不對勁了嗎？”克羅用手指擦拭了一下嘴脣，彷彿要抹去什麼痕跡。
“讓我來告訴你。凡被吸血鬼吸過血，當時又沒有死的人類會被一種很奇怪的病菌感染。症狀是體內的血液就像被火燃燒着，慢慢消失殆盡。以人類的醫療手段，是解決不了的。其實辦法很簡單啊，只要一滴吸血鬼的血液就夠了。怎麼樣？感到自豪了吧？我們的力量，是無法想像的！”
“該死的，你到底想說什麼？”
克羅輕嘆了一口氣。他臉上那無盡回味的神情讓我永生難以忘記。
“那女孩子的血，還真是難以想像的美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