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離,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這麼喜歡管閒事。”那方,蘇伊士雲狂笑道。看似毫不在意,可是從溫離出現的那一刻起,他對沈爾的殺心全無,一切都歸於平靜。他們就像是許久不見的故人,在敘舊一般,絲毫沒有違和感。
“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將權利地位看得如此之重。”溫離幽幽的回話,目光移回蘇伊士雲狂的身上。
四目相對,雲狂冷笑,爾後掃了不遠處的沈爾和西門妝一眼,道:“我今日不想與你作對,你只要把那個女孩兒給我,沈爾的命留給你。”他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西門妝,西門妝已經十七歲了,按理說還需要一年的時間。可是一年對於蘇伊士雲狂來說,實在太長了。即便他是妖怪,可是等待都是一樣的漫長。他等了十幾年,實在等不下去了。
溫離含笑,看也不看西門妝,便道:“你想帶她走,直接問她願不願意不就好了?你問我做什麼?”他負手而立,一張俊秀非凡的臉上,寫滿了隨意。
他的話讓西門妝略驚,不僅是她,就連丁晨和溫月成也是一驚。畢竟,他們都知道,溫離是一個善人,從來不會做袖手旁觀的事情。而今,卻一副對西門妝不管不顧的樣子。難道是畏懼那個蘇伊士雲狂?亦或者,是有心將西門妝交給他?
“你知道我帶她走是爲了什麼嗎?”雲狂擰眉,一臉嚴肅的看着前方不遠的男人,接着道:“讓我帶她走,我會給你一個驚喜。”他的話音低沉,即便溫離再傻,也聽出了他的話裡有深意。
“驚喜?”溫離擡眸,淡笑語道,“你還能給我什麼驚喜?”從薄煙夫婦的死開始,蘇伊士雲狂在他的心裡已經變了。
變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一個弒兄奪位的大魔頭。
“你不信我?”雲狂蹙眉,“我們當初可是最好的朋友!”
“妖王殿下,我溫離從來沒有朋友,你與我,不過是井水與河水。如果妖王殿下識趣,請立馬離開亭山。”這麼多年了,他們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現在爲了一個小丫頭,雲狂竟然來到了他的亭山。可見,那個丫頭對雲狂來說,是何等的重要。
這件事已經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了,雲狂的臉色微沉,沉重的看了西門妝一眼。就在他猶豫之際,天際綻放起一團彩色的煙火,離亭山的距離不遠,就像是誰發射的信號。
雲狂見了那煙火,當機立斷,轉身離開。他一句話也沒有說,來去匆匆,剎那無影無蹤。
詭笑與西門雪也隨之離開,西門雪臨走之際,目光下意識的看了西門妝一眼,卻見那少女也正盯着她。那樣冰寒刺骨的眼神,似是利劍,將她的視線逼了回去,不敢再看她。
西門雪知道,這一次沒有殺掉西門妝,那麼以後,可就難了。
“師父,你就這麼放他們走?”丁晨微驚,直到衆妖撤走,才反應過來。
他的目光轉向溫離,那一襲素白長袍的男子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一字不說。他的眼裡依舊空無一物,可是丁晨卻感覺到了溫離的失望。他對自己失望了,因爲他擅自帶着一幫人來亭山,目的是亭山之巔的婷花。
“師父,您怎麼會在這裡的?”溫月成的目光微閃,他提步向溫離走去,臉上的喜色根本壓抑不住。
聽見他再次喚溫離師父,西門舞忍不住了,“老公,你什麼時候有個這麼飄逸的師父,爲什麼從來沒告訴我?”
她的一聲“老公”,將溫離驚了驚,再看溫月成時,男子的臉上洋溢着暖軟的笑,“想不到你已經成親了。”
溫月成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師父,結婚也沒請您老人家喝杯喜酒。不過我和小舞,都已經是見不得光的人了。”從西門舞死的那刻起,從溫月成逃亡的那一刻起,他們兩個,就只能偷偷的生活了。
“小舞嗎?長得很漂亮。”溫離毫不吝嗇的讚賞,始終忽視一旁的丁晨。
西門妝扶着沈爾,幽幽看了溫離一眼,轉而看着沈爾道:“我該怎麼幫你療傷?”她不瞭解妖怪,不知道妖怪受傷了,應該怎麼治。
少年歪頭,蹭了蹭她的臉頰,笑道:“你在我身邊就行了。”
他們的對話落入了溫離的耳裡,他回身,向兩人看去,目光觸到沈爾的時候,還是免不了恍惚一陣。
“師父,您能替沈爾療傷吧!”溫月成提醒道,畢竟以前溫離救過他的命。他連吸血鬼都能救,想必沈爾也不在話下。
男子不語,他只是看着沈爾,看了他許久,才悠然轉身,向着亭山上走,“你們跟我來!”
只留下一句話,溫離便頭也不回的走了。西門妝扶着沈爾跟上去,如溫月成所說,溫離一定能治沈爾的傷。更何況,從方纔的情形來看,溫離是認識沈爾的。
“走吧!”溫月成牽着西門舞,看了丁晨一眼,“師父他的性子,你也瞭解,走吧!”
丁晨掃了他一眼,點頭。心裡雖然有很多疑問,可是他卻不知道怎麼問出口。溫月成爲什麼會成爲溫離的徒弟?溫離爲什麼會認識那個蘇伊士雲狂。而蘇伊士雲狂爲什麼要找西門妝的麻煩?這一切的一切,盤旋在丁晨的腦海中,讓他很是不安。
——
約莫走了一個小時左右,西門妝看見溫離轉入了一片幽深的林子。她扶着沈爾跟上去,走了不久,便看見了前方連綿的一排茅草屋。
而這個地方被籠罩在林子裡,從外面很難發現,還真是一個隱居的好地方。
“扶他進去吧!不要碰到他的傷口了。”溫離推開了院子的門,引着西門妝他們進去,爾後回眸深深的看了沈爾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西門妝點了點頭,小心的扶着沈爾,進了其中一間小茅屋。
屋裡設施簡單,一張木桌,四條凳子,還有一方竹榻,一張不大不小的牀。桌上放着一套簡樸的差距,牀帳是素白色的,整間屋子看起來有些復古,倒是與溫離那身打扮比較符合。
西門妝將沈爾小心的放在了牀上,便回身到桌邊倒了一杯茶。茶水是熱的,看樣子溫離早就準備好了屋子,等他們來。
“小妝,你的傷怎麼樣了?”沈爾倚在牀頭,接過西門妝遞上來的水飲了一口,擔憂的看着她。
西門妝笑笑,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指了指,“已經好了,你別忘了我的自愈能力很強的。”
沈爾一眼看去,只望見一片潔白的胸脯,他的目光不由深邃,握着茶杯的手一抖,險些將水灑出來。
勉力伸手,理了理西門妝的頭髮,遮住那片潔白春光,沈爾極其不自在的挪開了目光,掩飾似的喝了一口茶。
“看你還能坐着泡妹子,想必是死不了了。”一道不深不淺的男音傳來,隨即一道身影從門外步進,正是溫離。
他的話音沒有起伏,更沒有夾雜什麼別的問道,他說得一本正經,很認真。可是西門妝和沈爾聽來,卻帶着一絲揶揄的味道。
“前輩…”
“不要叫我前輩,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溫離打斷了西門妝的話,掃了她一眼,示意她起身。
西門妝抿脣,規矩的站起身,給他騰了位置。
溫離在牀邊坐下了,手裡攪拌着一碗湯藥,還冒着熱氣。他遞到了沈爾的面前,“喝了吧,喝了這藥你又能活蹦亂跳了。”
沈爾嘴抽,看着眼前這個一本正經的男人,誰知他的目光對上溫離,溫離便將目光挪開了,似是在閃躲。
“溫先生,你這是怎麼了?”沈爾不明所以的問道,語氣微冷,只爲方纔溫離對西門妝那毫不溫柔的語氣。那感覺就像是西門妝是個掃把星似的,不受待見。
溫離將碗遞給他後就站起身去了,轉身面向窗外,他不再看沈爾,卻也沒有離開。
西門妝莫名的看他一眼,總覺得這個溫離是個奇怪的人。表面上看去雲淡風輕不以物喜,遺世獨立,羽化登仙的,像個世外高人。可是實際上他的脾氣很怪,對不喜歡的人就愛理不理的,對喜歡的人又特別溫柔熱情,唯獨面對沈爾,他會不安,會緊張,還有點膽怯。
“趕緊把藥喝了吧,這是曬乾的婷花製成的藥,對你的傷很有幫助。”溫離說着,掃了西門妝一眼,見她沒有離開的意思,便道:“西門小姐先出去吧!我有些話想單獨跟沈爾說。”
溫離都這麼說了,西門妝自然不好拒絕,可是她不明白,溫離有什麼事和沈爾說?難道,是關於沈爾的身世?她的目光微閃,動了小心思。
沈爾的事情她一直都想知道,而今出現了一個妖王蘇伊士雲狂,她大概清楚了一點,沈爾是雲狂的侄子,也就是說,他是妖王的侄子,是王族。
一個王族,當年卻那般落魄,還被人追殺。若不是她出手相救,也許今時今日這世上就沒有沈爾這個人了。身爲王族,沈爾怎麼會遭遇那樣的事情?西門妝很想弄個明白,可是沈爾不會告訴她的。
“還不出去?”見她不動,溫離不禁蹙起了眉頭,語調上揚,話音低沉。
西門妝回神,錯愕的看了沈爾一眼,這才轉身退出了房門。
如此,屋裡便只剩下溫離和沈爾兩個人了。溫離背對着他,沉默了許久。猶豫再三,才鼓起勇氣轉身面對他。
誰知對上的卻是沈爾一張寒意迸發的冷臉,一雙寒目看着溫離,似乎不怎麼喜歡他。
“你幹嘛這麼看着我?”溫離撇嘴,走到牀邊坐下,接過沈爾手裡空空的藥碗,放在一旁,“我讓她離開也是爲你好,你不是不想讓她知道你的事情嗎?”
沈爾的眉頭蹙得更緊,“你怎麼知道?”他這是第一次見溫離,這個男人似乎很瞭解自己,知道的事情也似乎不少。
“我當然知道,你是薄煙的兒子,我自然是關注的。”
“你認識我母后?”少年微微揚首,他倚在牀頭,淡漠的看着溫離。自從喝了那碗藥,全身發熱,疼痛感逐漸消失,身體恢復得很快。他看溫離的目光也柔和了一些,畢竟這個男人治好了他,輕而易舉的治好了他。
對於沈爾的提問,溫離輕咳了一聲,別開了目光,道:“認識!”他的樣子有些靦腆,讓沈爾一陣狐疑。
“溫先生和我母后很熟嗎?”
“還好吧!我和她是同門。”
“同門?”沈爾微驚,瞳孔縮緊。
溫離幽幽回眸,含笑看着他,點頭,“你母后是我師妹。”
“這麼說來,我母后也是捉妖師?”他有些不敢相信,這麼多年了,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薄煙是一個捉妖師。可是捉妖師和妖怪,怎麼會結婚生子的?
“她是最強的捉妖師,比我還要強大。”溫離幽幽的說着,似是陷入了回憶之中,“師妹是一個個性張狂,從不服輸的女子。她雖然是女子,可是卻比全天下所有的男子更有能力,是師父的關門弟子,也是第一個獨闖妖界還能平安歸來的捉妖師。”
沈爾靜靜的聽着,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他的母后的過去,還有母后與父王的相遇相知相愛相守。
“薄煙師妹本是前程似錦,將來必定會繼承師父的衣鉢,將捉妖一族發揚光大。可是誰知世事難料,竟讓她遇上了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妖王。”
“你說的,是我父王?”沈爾問道,目光閃爍,似是有些激動。
溫離看他一眼,站起身,開始在房裡踱步,“你父王當年也是一個很隨性的妖王,與往屆的妖王不一樣,他始終懷着與人類和平相處的念頭。所以薄煙纔會與他在人界結識,並愛上他。最後還不顧一切的嫁給了他,生下了你。就連當年你叔叔謀反,你母后也爲了追隨你父王,不願苟活。”說到這裡,溫離頓了頓,語氣略轉悲傷,“你叔叔得到了王位,得到了一切,可是他還有遺憾。”
沈爾明白,在妖界早就有傳聞。說蘇伊士雲狂愛慕蘇伊士薄煙,即使她死後,也一直保留着她的屍體,一直等待機會讓她重生。這也許就是爲何雲狂這麼多年來,都沒有立後的原因。即便是詭笑,也不過是他與一個婢女一夜情後留下的種罷了。
詭笑能活下來,是他的母親以自己的性命換來的。
所以,詭笑一直以來的目的就是登上王位,成爲妖界的王。
所以——
沈爾沉眸,緩緩從牀上下來,“既然你是我母后的師兄,爲什麼當年袖手旁觀?”他一言,便戳中了溫離的要害。
溫離閉眼,面向窗外,一副痛心的模樣。他沒有開口,沒有爲自己開脫也沒有辯解。當年他的確是袖手旁觀了,看着薄煙死,看着雲狂繼位,追殺年紀尚小的沈爾。
那個時候師父還在爲薄煙的事情生氣,嚴令禁止所有弟子參與妖界的事情。而溫離爲了繼承師父的衣鉢,一直規矩的活着,從來不會忤逆自己的師父。他沒有參與那件事,直到收到薄煙的死訊……
這麼多年了,他還是放不下,心裡始終愧疚,不安。
因爲他對薄煙的感情,從來不比蘇伊士柯禹少。他和薄煙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們本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柯禹出現了,和薄煙相愛了。
他喜歡薄煙,可是卻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袖手旁觀。與雲狂想必,溫離自己纔是最沒有資格喜歡薄煙的人。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少年的嗓音低沉,目光終於從溫離身上移開了。他在牀邊坐下,兩手搭在腿上,無力的垂着腦袋望着地面。
溫離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看他,徑直踱步,離開了。
房門拉開,院子裡等候的西門妝看見溫離出來,下意識的迎上去,問道:“溫先生,沈爾他怎麼樣了?”
溫離站住腳,看了她一眼,不由得蹙起了眉頭,“你叫西門妝是嗎?我勸你最好不要愛上沈爾。”
簡單直白的一句話,將西門妝臉上的笑化去了。
美目定定的看着溫離,眼裡閃過一絲不解,她道:“爲什麼?”溫離必定知道沈爾的事情,爲什麼叫她不要愛上沈爾?
“你不要愛上他,也不要讓他愛上你。”溫離蹙眉,幽幽地道。即使知道這句話已經說遲了,可是他還是想說,希望西門妝能夠頓悟,以後和沈爾保持距離。
因爲註定,西門妝的存在只是雲狂的一步棋。他將她放在九州城,放在西門家,不過是爲了等她長大,好爲他完成他的夢想。
雲狂的這個夢想,沈爾不能阻止也不想阻止,如果他們相愛了,那麼對於沈爾來說,必定是一件很糾結的事情。無論最後他做出怎樣的選擇,他都會難過,會受傷。
所以最好,沈爾不要喜歡西門妝,西門妝也不要喜歡沈爾。
“爲什麼?你讓我不愛他,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少女的眸光瞬間陰沉,寒光迸射,定定的打在溫離的身上,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溫離知道,這個丫頭生氣了。
------題外話------
v001章首訂:fdliir632015—03—2911:56:00手機站
——
求不養文,求支持正版,求訂閱!轉圈圈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