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夜【老師】

【在強烈的陽光下,印在薄冰上的足跡消失無蹤。不必害怕被欺騙,這世界原本就建立在假象之上。】

“嗨嗨嗨,各位——”一條拓麻清亮的嗓音卻在此刻傳來,化解了優姬的尷尬。玖蘭樞也放開了她,清冷的目光向打擾他興致的那個人掃去。

一條微微咳嗽了幾聲,彷彿根本沒有發現玖蘭樞的不滿,扯開喉嚨繼續笑道,“你們可別忘記了,今晚大家聚集到這裡來可是爲了我的生日派對的!不好好祝福我的話,我可不允許啊!還有還有,優姬可是我請來的重要客人,大家要和睦相處哦!”

但是不得不說,他這一攪合讓現場的氣氛輕鬆了很多,再加上玖蘭樞並沒有開口說什麼,衆人還是轉移注意力,紛紛去幹自己的事情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裡都是吸血鬼的緣故,優姬總覺得心口被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壓抑着,讓人隱隱不安。樞學長就坐在自己身邊,這是多麼夢寐以求的奢望……可是,她現在真的沒有任何心情去體驗這一刻的喜悅。

樓下有一對吸血鬼正在互相餵食着血液錠劑,那迷亂的畫面讓優姬更是如坐鍼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邊的玖蘭樞,優姬覺得有着深深的疏離感。在這樣的聚會裡,自己明明完全無法適應,但是樞學長卻依舊可以那麼優雅得……

察覺到優姬的視線,玖蘭樞側過頭來微笑地看着她,“怎麼了,優姬。”

“啊,那個……樞學長,我想我該走了……”優姬從沙發上站起,有些侷促不安地擰捏着衣角。眼角找了找魯卡所在的位置,竟然發現魯卡走到了一條拓麻的那個大蛋糕那裡有些好奇(?)的看着。啊,真是討厭的零!居然不管她的生死!“畢竟已經是很晚了……”

“不多坐一會兒嗎?”玖蘭樞捕捉到她眼中揣揣不安的情緒,眼神漸漸沉黯,“跟我在一起,覺得有那麼難受嗎?”

“啊,不是的……”優姬連忙解釋,藉口卻拙劣得可笑,“我很高興能和樞學長一起,但是……真的已經很晚了……”

“這樣啊……”玖蘭樞沉吟着,剛準備再次開口,空氣中突然溢出血的味道。他轉過頭往那邊看了一眼,原來是支葵千里一不小心把一條拓麻的手指弄破了,血的味道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魯卡的臉色變了變。該死的,雖然被玖蘭樞的血液抑制着更進一步的惡化,平日裡倒是沒什麼感覺,今天黑主優姬受傷時自己還沒什麼反應,再來這麼一次LEVER E的症狀又再次出現了嗎?!

低咒了一聲,魯卡轉身離開了宴會。見他一副難受的樣子離開,黑主優姬心裡更是擔憂:零這又是犯病了吧!臉色……似乎很不好呢!她得去看看!這麼想着,她已經跑了出去,玖蘭樞看着她的身影愈來愈遠,眸色暗沉地如同他酒杯中的液體。

“就這樣放走她好嗎?”斜倚在陰暗處的架院曉望着優姬遠去的背影,輕聲問了句。“難得一條副舍長特意爲你安排的……”

“沒關係……優姬總有一天會回到我的身邊。”玖蘭樞擡頭望向那一輪被薄霧籠罩住光輝的明月,輕輕捋了捋額前細碎的髮絲,脣角慢慢透出一抹冷漠殘酷的微笑。

而現在,他也該去看看他的棋子了。

玖蘭樞離開了,夜間部的各位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笑容。呵呵,布蘭德•澤斯,就算是被樞大人重視又怎麼樣,不過就是個LEVER E,居然還傷了星煉!

“真是難喝啊……這個東西。一點味道都沒有!”剛纔聞到了一條的血液的味道,再嘗這艱澀的血液錠劑真是一種折磨。藍堂英一臉嫌棄的喝了一口,完全就沒有再喝下去的慾望了。

“比起原來是人類的吸血鬼的麻煩來說,還是不錯的吧……”支葵千里沒有什麼感情的說着,引來周圍驚異的目光,他盯着杯子裡的血液錠劑慢慢融化,嘴邊有着些許冰冷的弧度。“比如說——沒有辦法接受‘血液錠劑’的傢伙。”

一條拓麻笑了笑,怎麼看怎麼覺得幸災樂禍,“是啊~~的確是這樣呢~”

當玖蘭樞順着味道找到魯卡的時候,魯卡剛剛纔躲過黑主優姬的追逐從噴泉後面現身。看見緩步走來的玖蘭樞,魯卡的臉色顯得有些恍惚。

“看起來很痛苦呢,澤斯。”玖蘭樞微微笑着走近他,酒紅色的眼睛裡有着淡淡的戲弄。他伸出手,指甲刺破了頸部的肌膚,一絲絲血液順着雪白的皮膚流下,彎彎曲曲地流向鎖骨,最後消失在襯衫中。白色的皮膚映襯着漆黑的髮絲,透着別樣的誘惑。

眼前的情景以及空氣中淡淡的血味成功激起了魯卡對於血液的慾望。魯卡的身體一震,好不容易散去的血色重新佔據了他的眼瞳,使得這具錐生零的身體看起來有些猙獰。

“過來吸吧,我的棋子。”玖蘭樞微微側着頭任人宰割的樣子徹底讓魯卡喪失了理智,再也無法阻止自己身體中對於鮮血的渴望,尖銳的牙齒直接咬上了玖蘭樞的頸部,但是聽見血液流入自己的喉嚨中的聲音也讓他本能地有些排斥。溫熱的感覺立刻填滿了內心的空虛,血液又彷彿燒灼着食道,帶來了一絲別樣的快感。

似乎散發着妖嬈的味道。魯卡想。和上一次吸血不同,他並不覺得玖蘭樞的血液那麼難以下嚥。

玖蘭樞的身體因爲刺痛而輕顫着,猶豫了一下,一隻手抱住了錐生零乾瘦的腰肢,另一隻手攀上了他的肩膀。

兩個人這樣的姿勢,像極了情人之間的相擁。

而就在這時,只聽“呯——”地一聲,魯卡連來得及躲開都沒有時間,就被一顆子彈狠狠地擦過了肩部。

隨即,一個冷冷的、帶着譏諷的聲音在身後驟然響起。在回頭之前,魯卡看見玖蘭樞脣邊有些彎起的角度。

“真沒想到我要用這把槍來親手收拾我可愛的徒弟啊!帶着對我的怨恨,永遠地消失吧!吸血鬼——”叼着煙的男子持着槍對着魯卡的後腦勺,嘴角帶着一絲幾近殘酷的笑意。

月光照射在那名男子的臉上,露出了右眼上的那道疤痕,如一條毒蛇般蜿蜒而可怖。“雖然子彈只是擦過去而已,但還是很痛吧?因爲……這是爲了對付吸血鬼而專門用的施過咒術的子彈啊!”夜刈十牙冷笑了一聲,用充滿鄙夷的眼光投向捂着傷口的魯卡,繼續說道。“還有你……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了!身爲純血種的玖蘭樞大人!”

夜刈十牙,錐生零的師父。

魯卡抹去嘴角上殘留的血跡,面無表情看了玖蘭樞一眼。

玖蘭樞挑了挑眉,脣邊帶上了如往常般優雅沉靜的笑容,他伸手捋了捋頭髮,有些無奈地開口,“吸血鬼獵人嗎……?”早就發現周圍有一個人並且故意沒有告訴澤斯,但是沒有想到居然是錐生零的師父呢。

但是沒等他再說些什麼,理事長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躥了出來,橫到三人中間。“槍下留人~~~~喂喂!到此爲止了因爲不放心我跑過來看看結果還真是……!唉……就是這樣,我才討厭吸血鬼獵人啊!”他輕輕瞟了夜刈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居然對自己的徒弟都可以毫不留情的下手,真是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心是什麼做的。“好了好,快點兒把那玩意兒收起來吧!如果走火了神馬的腫麼辦啊~~”說到最後他又開始耍寶了。

玖蘭樞表示壓力山大,今天爲什麼總是有人打斷他的話呢,真是……

夜刈十牙翻了個白眼,根本不稀罕理會他。“零!你過來!我有話單獨和你說!”

魯卡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理事長見根本沒人理他不禁很是委屈,躲到一邊種蘑菇,然後被玖蘭樞順手拎着脖子後的軟肉帶走。

剛停下腳步,一顆子彈就朝自己的腦袋打了過來,魯卡偏了偏頭,子彈順着耳邊擦過。

“切……還不錯嘛!”看魯卡居然這樣就躲了過去而且一副毫不驚慌的模樣,夜刈十牙不屑地撇了撇嘴,將嘴裡的煙丟到地上,狠狠地踩熄了,吐出一股煙霧,這才正色道:“你不是零。”

“啊。”魯卡面癱中。

夜刈十牙:“……”

沉默半晌,夜刈十牙這纔再度開口,“你是怎麼到了零的身體裡?零他……”

“錐生零沒有死。”魯卡淡淡地開口,但是他說的卻讓夜刈十牙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我只是附身到他的身上,我擁有自己的身體,現在因爲自己的原因借用一下錐生零的身份。等我離開之後,錐生零自然可以回來——如果他願意的話。”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夜刈十牙覺得他的腦細胞有些不夠用了,附身?零沒有死?!

“沒錯。”於是,在夜刈十牙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之下,淺薄的紫色光芒散去之後,黑髮銀眸的青年出現在他的眼前。“我將錐生零身上的吸血鬼因子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同時變化成他的模樣,利用他的身份來達到一定的目的。”

“你也不是人類……”夜刈十牙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覺,聽見自己最疼愛的徒弟沒有死自然很是高興,但是同樣也讓他很是頭疼——零他爲什麼答應了這個傢伙?爲了擺脫演變成LEVER E的命運?還是爲了別的什麼原因?“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零現在在哪裡?!”

“沒錯,我和吸血鬼一樣,是來自黑暗的生物。我是……惡魔。”這麼說着,魯卡一步步接近了夜刈十牙,見他一臉戒備地看着自己,他只是挑了挑眉,然後突然就消失在夜刈十牙的視線裡。

“人呢!!”夜刈十牙驚訝地低呼。“你給我出來!”

“你沒必要那麼緊張。”

夜刈十牙轉身,魯卡儼然就站在他的身後,銀色的瞳孔裡映着月色,這無論男女都會被魅惑的容貌上帶着比月色還要清淺的表情。【其實你可以說他面癱的。O(∩_∩)O~】

“惡魔……”夜刈十牙有些明白了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這個神秘人物居然有着絕對不亞於純血種的能力!

“這件事我不希望會有第二個人知道。——其他的就不用你關心了。”魯卡說完,轉身丟下夜刈十牙一個人走掉了。

“……”

夜色越來越暗沉,終於迎來了第二天的光明。

踩着“叩叩叩”的腳步聲,夜刈十牙在衆人驚異的目光洗禮下,徑自走上講臺,把書本在桌上重重地一放,發出驚心動魄的響聲。

他雙手抱胸,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右眼,嘴角微微傾斜,露出一絲冷笑。“我將是倫理課授課老師——夜刈十牙,從今天起請多多指教了,吸、血、鬼、們……”最後那幾個字幾乎帶着濃烈的惡意從口中吐出,立刻引起底下衆人的反感,甚至瞳孔中都泛出了屬於吸血鬼的血色光芒。

下一夜,我也會給你一個甜美的夢。

I will also give you a sweet dream next 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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